君心錯 第三十四章 槐姨

作者 ︰

為何不能是乘雲?

溫雲的話,一下子擊中石弦的心。

只是,最終他也只是笑道,

「娘,你多慮了。」

溫雲不言語,女子的心向來比男子細膩。她也是過來人,又怎會不懂。

「多慮不多慮,你只需記住我的話便可。否則也只是惹禍上身。」

怎麼回是惹禍呢?可是溫雲嚴厲的神色並不允許他追問,可是他又怎會輕易放棄!雖然石弦一向通情達理,但他也是很倔強的人,不會听從任何人的擺布,即使是自己的父母。他個性一向如此。

溫雲亦不退讓,卻無法告知石弦正當的理由。只是隨口說著不應高攀,如何叫人信服?

自從乘雲回去,石弦受到溫雲的警告,心中落寞了一陣。當日溫雲詢問他是否與乘雲有私情,他否認了。事實上,他也還未仔細想過這個問題。

這一陣子,乘雲回宮,大皇子還在軟禁期間,石弦也無由進宮。算起來也隔了有十幾日,二人都不曾再見面,石弦竟感到有些難熬。不知乘雲是否也會有相同的想法。

他通體想了一遭,自個兒在心中卻始終明朗不起來。從第一次在魚晏池的長廊相遇,到乘雲摔下馬來,直到後來乘雲又受傷中毒到石府療傷。這一路下來,他是一直掛念著乘雲的。不知為何,這個囂張跋扈的丫頭,竟將他的注意牢牢抓住。他總是想去逗她說幾句話。他知道自己喜歡這個丫頭,但他不確定自己對她是否是那樣的心思。或者說,他其實根本就不願承認。

因為在他看來,乘雲雖嬌蠻,卻不可侵犯。她用武器武裝自己,任誰也不能走進她的內心。石弦沒有把握自己可以打開她的心。于是他一再自欺。

大概在愛情面前,最瀟灑的人也都會變得缺乏勇氣和些微愚蠢吧。

終于又閑著幾日,大皇子解禁了。听說皇後親自在皇上面前說盡了好話,才保了大皇子。眾人皆以為大皇子當真去尋花問柳,連皇後也是如此,因此大動肝火。可事實上,這其中另有隱情,可誰都不知道,也不易解釋。時機已過,大家反倒都真的以為大皇子是那等輕薄之人。

皇上雖對司徒廷飛的所為很詫異,但一時急火攻心,也顧不得理智了。只是事後他竟存有幾分僥幸,慶幸司徒廷飛如此敗壞自己的名聲,自己日後若是不立他為太子,也是有一番說辭的。

司徒廷飛自然為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下降而不免灰心喪氣。只是,他並不後悔。因為這件事是修玉請求她去做的。

當日,他從清瞳那里知道乘雲在石府時,為了保乘雲,去向皇上稟告攜乘雲出宮狩獵,在那之前,他先去找修玉。彼時,修玉尚未受到皇後的懲罰,只是她也料到自己會被雪藏一陣子。司徒廷飛並未告訴她他要出宮以及乘雲在石府里的事,但她懇求他去都城的紫閣替她辦一件事。

紫閣是大瀛都城中有名的青樓,修玉竟要他去那地方!可是當修玉說了她在紫閣的故事之後,司徒廷飛不禁動容。再加上,自從他與清瞳無意間知曉修玉的事情後,他一直對修玉持著深切的憐憫。久而久之,竟生愛慕之心。修玉要他做的事,他自然義無反顧,即便他知道修玉對他,並不像他對她那樣。

可是修玉的今日,歸根究底是他造成的,他總覺得虧欠了她許多。以往,修玉每隔三個月都有一兩天可出宮,她總是去紫閣探視槐姨,給些銀兩救濟她。槐姨年輕的時候和修玉的娘都是紫閣的頭牌,一時風光無兩,豈知後來修玉的娘跟了高將軍,生了孩子,卻落得悲慘收尾,紫閣也被個歹毒的老鴰接手。那老鴰便是如今紫閣赫赫有名的紫娘。紫娘在姑娘里面,是出了名的惡毒,她嫉妒修玉和槐姨,因此借著修玉娘倒下的時機,搶了紫閣,還將槐姨打發到廚房中干苦活兒。槐姨勢去,無可奈何,又因是風塵女子,尋不到好歸宿,因此也窩縮在紫閣下廚的灶台邊多年。但槐姨是個多情多義的人,當年修玉和雪絲二人,從高府被趕出來的時候,孤苦伶仃,槐姨還來將她們接回去養了一陣子。那段歲月之苦,修玉到現在都不堪回憶,槐姨的情,便是那時積下的。

後來,高將軍來將她們姐妹二人領回,送進皇宮。從此她每每出宮,便是回紫閣院後那間小小的廚房。

修玉刺殺石將軍失敗之後,恰巧時值出宮的假日。她知道皇後不會輕易放過自己,與槐姨又有許久未見,不知她生活是否仍然拮據難熬。心里放不下心,才讓大皇子去幫她看望槐姨。

哪知,消息竟然傳到皇宮。

如今司徒廷飛雖又是自由身,卻從此背上了一個污點。只是,對于他來說,修玉知道真相,便可。唯一不順心的大概只有皇後,自己的兒子鬧了這麼大的笑話。只是石將軍都出征西境了,現時她也沒什麼墊腳石,倒是安分。

乘雲回宮以來,終日百無聊賴,這日里,皇上打發小太監來說,晌午過後要來櫻園歇歇。櫻貴人早些時候听說皇上今兒個會來,便早早備了茶,換了一身素淨衣裳。

這些舉動也不過是正常的,往日里她都是如此。向前皇上若不是來看乘雲,一般也難得想到櫻園來。這會子乘雲不去粘皇上,皇上得了空,自然找上門來。只是這又惹了乘雲厭煩。她多想自個兒清淨。皇上這巴巴地來了,她倒是不樂意。再加上近日里因為石弦和修玉的事,自己也頗有些小心思,整個人毛毛躁躁,近日看見櫻貴人如此,尤是看不慣。因此沒心地說了句「父皇又不是來看你的」。

哪知,這惹得櫻貴人竟紅了眼眶。乘雲反而不知如何收場,只怪自己造了這口業。她還道平日里櫻貴人為人淑雅,恬淡不爭,豈料今日只是這言語,竟就快將她惹哭。乘雲也不知是突然開竅或是怎的,這才一下子明白,原來櫻貴人對父皇也有所期待。

過去乘雲是太愚了,遲鈍得很,櫻貴人亦是女人啊,怎麼會對自己的丈夫毫無想法呢。她還不至于接見皇上就要重新畫個眉,可換一身俏色衣裳,燃道舒心的香,便是她關懷皇上的方式了。當乘雲意識到這一切的時候,她同樣為自己的領悟感到驚訝。什麼時候開始,她居然也懂得了這些女孩子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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