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的劇痛沿著四肢百骸一點點擴散開,夜間山谷的冷風吹亂李思揚蓬亂的頭發,她極力想睜開眼,撐起上身,卻覺得頭暈目眩。
記憶一點點恢復,她跟隨謝澤涵跳下崖來,中途由于樹枝的攔阻抵消了一部分重力帶來的加速度,才僥幸沒有摔死,可同時胳膊、後背等處都劃出深長的口子。
她無力的吐了口氣,才發覺身下壓著一只胳膊。
「大人!」李思揚叫了一聲,伸手去探他鼻息,心中一喜,他還活著。李思揚費力的爬起來,扶他半坐,又喚了幾聲。
謝澤涵才悠悠醒轉,連著咳嗽數聲。「大人!」李思揚忙幫他撫背順氣。
謝澤涵氣息稍平,掃了一圈四周,唇角溢出一絲笑容︰「我們沒死啊。」
李思揚竟也跟著笑了,點點頭,嗯了一聲,想起當時謝澤涵曾攬了她一下,故而她傷的較輕,遂道︰「我幫您看看傷。」
說罷將他放平,雙手輕輕按壓四肢問︰「能動麼?」
謝澤涵試了一下, 倒吸幾口冷氣,一臉痛苦道︰「左腿……」
李思揚遂一點點試探著檢查了下,左腿脛骨和右臂尺骨都骨折了,手臂更為嚴重些,必須盡快找到樹枝來固定。
謝澤涵苦笑一聲,伸出左手拉住他衣袖,將腰間別著的賬冊遞給她道︰「別忙活了,我如今這個樣子,動一動都難,他們怕是要追來,你快拿了賬簿逃走。」
李思揚折身,將賬本推回他手中道︰「大人,兩世為人尚不知愛惜自己的生命麼?放心,我們這麼命大,肯定不會有事。這山谷人跡罕至,說不定還有野獸出沒,我們兩個分開只怕誰都不能活,所以你就不要再說那種誰走誰不走的話了好嗎?」。
時下已近中秋月圓之夜,清輝遍灑,一草一木均歷歷可見。李思揚四下張望,左手是摔下來的斷崖,右手邊卻是一處陡坡,隱約可見坡上林木蔥蘢,轉回頭道︰「先忍耐一下,我馬上就回來。」
謝澤涵動了動唇,似乎痛極了,沒有再說話。
李思揚站起身,邁出兩步,腳下踩到一方硬邦邦的東西,垂目一看,卻是一把樸刀,她俯身撿起樸刀,走入林中,選了一棵高矮適中的樹。
砍下一些樹枝,又砍了一些稍粗壯接近兒臂的樹枝,月兌下外袍,刀割成長條,挑出些硬度好筆直的來,剩下的捆綁制成一張簡易擔架,拖回謝澤涵身邊。
固定了手臂和腿部的傷處,小心翼翼的幫助謝澤涵躺在擔架上,遠處傳來野狼的嗷嚎之聲,此地不能多呆,誰知道今夜月色這麼好,狼群會不會格外興奮起來?
「大人,我去前面看看,有沒有什麼可容身之處,你在這兒等著,有事要叫我!」李思揚囑咐罷,要把樸刀留下,謝澤涵卻再三不肯,她只好帶著,劈砍探路。
走出數十里,隱約見一山洞,李思揚掏出火折子點了枝火把,拂開遮蓋的藤草,將火把探入山洞一看,警覺的掃了眼,見並無異樣,才進洞去。
洞口很矮,山洞亦不深,也未見有野獸糞便,洞壁卻有鑿過的痕跡,洞里邊還殘余些許燒剩下的白灰,想來是常來此處采藥或者砍柴之人用來避雨之所。
李思揚心中一喜,今夜容身之所有了,于是回去將謝澤涵拉過來,路上雖盡力避免磕踫,卻還是顛簸了幾次,謝澤涵卻極力忍著並未發出一絲申吟。
李思揚忙活著生了火堆,又出去去尋草藥,眼下的季節應當不難找到一些可以續骨化瘀的外傷藥,包扎時她模到謝澤涵右臂腫成兩倍粗,腿腳上不方便還是小,若不及時醫治,日後怕連寫字都困難。
這個時節,應該有那東西,李思揚想著,往林中的岩石及樹干上照,終于找到幾株槲蕨,她心中一喜,拿火把一照,于是傾過上身,將火把換到左手,伸手去摘。
卻見嗖!的青光一閃,原本蟠曲在樹干上一條青蛇電光火石間匍匐遠去,緊接著右手前臂一陣劇痛,痛的她火把險些月兌手。
李思揚到吸口冷氣,擄起袖子借著火光一看,白皙的小臂上留下兩個深深的毒蛇牙印,周圍一小片肌膚都發淤紫起來。
原來是條毒蛇啊,李思揚將火把插在地上,用嘴吸出毒液,又拿布條勒在近心處,才包好傷口,拿了草藥,不敢再多坐停留,怕自己出事,也怕謝澤涵遇上毒蛇,急匆匆往回趕。
回到山洞,將藥草搗碎,敷在傷口上,兩個人倚在山洞壁上,俱都無神的望著眼前篝火一竄一竄的火苗。
「你痛不痛?」李思揚問。
「不……痛……」謝澤涵嘴上雖這麼說,可話語間極力壓制的申吟出賣了他。
沉默……
李思揚突然想起什麼,道︰「我想起大笑可以止痛。」笑可以產生某種 類,能減弱神經傳遞痛的信號。
謝澤涵果然配合的大笑一聲,卻干巴巴的。
「這樣笑的好假啊,」李思揚道︰「不如我們講笑話吧?」
謝澤涵想了想,道︰「好啊,轉移注意力自然就不痛了。那你先講吧。」
李思揚點點頭,講道︰「有一天,天很熱,洋蔥上街買東西,它覺得好熱,好熱,于是開始月兌衣服,月兌呀月兌呀,然後他自己就沒了。」
還有一個,兩個包子結婚,新婚之夜,包子新郎進了新房,卻看見床上躺著個大肉團子,于是問它自己新娘去哪了?大肉團子回答︰‘討厭,人家月兌了喜服你就認不出來了?’
李思揚講完自己咯咯笑了,轉頭一看,謝澤涵正一頭黑線的看著她,不由吐吐舌頭,這麼經典的冷笑話謝澤涵竟欣賞不了,看來古今文化還真是存在差異,只好道︰「好了,輪到你講了。」
謝澤涵早想好了一個,張口問︰「三國里誰跑的最快?」
李思揚卻想不出來,答道︰「赤兔馬?」
「不是。」
「呂布?他騎上赤兔馬日行千里呢。」
「不是!」
「還不是呀,那就是關羽,關羽搶了呂布的馬,呂布沒馬了,就爬不快了!」李思揚得意洋洋道。
「不是!」
「還不是呀?什麼嘛,那就是劉備,關羽把赤兔馬借給他哥哥,他大哥自然就跑得快了!」
「不是……怎麼就跟馬杠上了?跟赤兔馬沒關系,是人!人,懂麼?不騎馬比賽。」謝澤涵十分的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