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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瀾個子高了許多,盡管楚亦凡于這五年中也長高了,可是拔的遠遠沒有沈青瀾拔的快,如今站在他面前,還是像小時候那樣,需要微微仰頭才行。
不過她才沒打算讓自己難過,壓根就沒想費這個事多看他一眼。她不過借此機會朝二人行禮︰「沈大公子、沈三哥,好有雅興。」有雅興偷看偷听人家姑娘拜佛求簽。
他和楚亦可兩情相悅,一日不見便如隔三秋,好不容易借口出了府,想要見個面一解相思之苦,誰都能理解。他們又有婚約在身,不日就要完婚了,還在乎這一面兩面的?要見大大方方見唄,她又不會到處亂說,何必做這種背人之態,這不跟他一向奉行的君子有悖麼?
就說沈青瀾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專在背地里鼓搗小動作,令人不齒。他還總覺得委屈了他。
楚亦凡的語氣有些蔭涼,听在沈青瑄耳朵里就有點刺耳。可他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動手動腳,但嘴上卻不閑著︰「彼此彼此,你還沒說呢,到底求了個什麼簽?」
求了什麼簽,干嗎要告訴他?
楚亦凡擺出一個高傲的姿態來,就是不肯答話。
綠蘿在一旁恭謹的行了禮,笑道︰「三爺就別拿我家姑娘開玩笑了,她面子矮,一會兒該不好意思了。」
有,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不就是一枝簽罷了。
楚亦凡這個氣啊。綠蘿這話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有木有?這是明晃晃的把自己的把柄遞過去讓沈青瑄拿捏啊。
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丫頭?
楚亦凡無耐的瞪一眼綠蘿︰「多嘴,沈大公子和沈三哥忙著呢,哪有閑功夫听你這嘀嘀咕咕的。」
沈青瑄從來不端架子,對楚亦凡好,對她身邊的丫頭也就另眼相看,故此綠蘿也時不時的敢開玩笑,擠兌他一把。
誰想今日綠蘿竟聯手沈青瑄擠兌上了楚亦凡。
沈青瑄哪肯錯過這個機會,便叫住綠蘿道︰「甭听你家姑娘的,只管跟我說,說清楚了,我重重賞你。」
綠蘿並不怕楚亦凡,又因為這簽本就是求的婚姻,又听大師滿口里是什麼好姻緣,她一時私心上來,恨不得早早說給沈青瑄听,指望著能促成他和楚亦凡的一段佳話,因此就有點迫不及待的意思。
楚亦凡心里暗嘆。她對自己以後的事並不著急,不過綠蘿跟她久了,難免替她著急,況且綠蘿今年二十歲,換成別的人家,早到了成家生子的年紀,以己及人,綠蘿心急也情有可原。
可這天底下不是有好心就一定能成就好事的。
楚亦凡只得攔著綠蘿,朝著沈青瑄道︰「什麼好簽,不過是中平之卦罷了,倒是二姐姐求了個上上簽……」橫豎也被沈青瑄偷听去了,說出來也不怕。
綠蘿能看出楚亦凡的不悅來,不敢惹事,縮了縮頭,做出一副乖順的樣子退到後面去。
沈青瀾眉鋒一動。
楚亦可姐妹搖簽時,他們兄弟離的遠,只隱隱听說什麼上上大吉之類的只言片語,可到底簽文是什麼,並沒听清,也並不清楚她們姐妹究竟求問何事。
見楚亦凡這麼一提,不免起了興趣。又听綠蘿的口氣,想來這簽文與她姐妹二人的姻緣有關,饒是沈青瀾不是兒女情長的人,也不免心動。
但他一向行的正,立的端,知道雖無外人,卻探問楚亦可求簽等私密之事不好,尤其是沈青瑄忘形起來,便不顧禮法規矩,若再胡亂嚷嚷,就更不好了。
楚亦凡就是拿住了沈青瀾的心思才故意引到楚亦可頭上的。
果然沈青瀾插話道︰「剛才我看你並未拜佛,又說求人不如求己,此話怎講?」
楚亦凡的確不喜歡沈青瀾,但說到底也不過是他對她有偏見在先,憑著一時傲氣和自尊才不肯與他交好的,如今他與楚亦可已經定了親,早晚是她未來的姐夫,與之交惡,誰都看不過眼,還是她的錯。
況且沈青瑄的親事也大致有了模樣,從前的過往可以一筆勾銷了,她便有問有答,道︰「求人不如求己這話,卻不是我說的,《論語?衛靈公》中有‘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文子?上德》中也有‘怨人不如自怨,求諸人不如求諸己’之語,先賢們的智理名言,我等效仿,想來一定不會有錯。再就是從前听說過一個求人不如求己的小故事……」
沈青瑄來了興致︰「什麼故事?說來听听?」
楚亦凡飛了他一眼︰您多大啊?一听說故事你就來勁?
沈青瑄不以為忤,還是那樣大大咧咧的笑的十分真誠。楚亦凡便道︰「從前有位佛家弟子在屋檐下躲雨,看見觀世音菩薩撐著傘走過,說︰‘菩薩,普渡一下眾生吧,帶我一程如何?’觀世音菩薩說︰‘我在雨里,你在屋檐下,而檐下無雨,你無須我渡啊。’這個人立刻跳出屋檐下,站在雨中︰‘現在我也在雨中,該救我了吧?’觀世音菩薩說︰‘你在雨中,我也在雨中,我不被淋雨,是因為我有傘,你被雨淋是因為沒有傘。所以不是我渡自己,是傘渡我。你要想得渡,請找傘去!’說完就走了。第二天,這人又遇到了難事,便去廟里求菩薩,走進廟里,才發現廟里的觀音菩薩像前也有一個人在禮拜,那個人長得和觀世音菩薩一模一樣,絲毫不差。這個人很驚訝︰‘你真是觀世音菩薩嗎?’那個人說︰‘我就是。’這個人又問︰‘那你為什麼還自己拜自己?’觀音菩薩笑道︰‘我也遇到了難事,但我知道,求人不如求己啊!’」
沈青瑄率先哈哈大笑,指著楚亦凡道︰「你就編吧,虧你編得出來,竟把菩薩都編排進去了。」
沈青瀾沒笑,難得的替楚亦凡說了一句︰「雖是信口編排,勝在道理卻是對的。禪宗里亦有一個類似的故事,佛印禪師與東坡同游靈隱寺,來到觀音像前,佛印禪師合掌禮拜。忽然東坡問︰‘人人皆念觀世音菩薩,他又念誰?’佛印禪師答︰‘念觀世音菩薩。’東坡問︰‘為何亦念觀世音菩薩?’佛印答︰‘他更清楚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佛門有偈語︰佛在靈山莫遠求,靈山只在我心頭,人人有個靈山塔,好向靈山塔下修。」
楚亦凡接道︰「六祖曰︰‘菩提只向心覓,何勞向外求玄。’《壇經》有言‘迷時師度,悟時自度’。」
沈青瀾接道︰「天助不如自助,自助者天亦助之。」
他的聲音清脆悠揚,最後一個字落下,有如金玉之音,一聲滿場靜寂,再無人接話,可各人臉上表情精彩各異。
楚亦凡是後知後覺的慌亂。她怎麼就和沈青瀾一對一答上了?他不是最厭惡她,她最厭憎他的嗎?從來沒有好好的說過話,見面不是白眼就是輕蔑,今天這是怎麼了?
她惶然的轉向沈青瑄,正看見他一臉的驚訝,還帶著一點欣慰,同時還有三分的促狹。就在他那溫暖的目光中,楚亦凡像是被抓住錯處的孩子,臉騰一下就燒了起來。
沈青瀾心底泛起了狂風駭浪,他也為自己莫名的失態而懊惱,但翻臉不認人卻不是他能做得出來的,當下面上絲毫不顯,只自若的朝向沈青瑄,道︰「你也別不學無術的了,既來一回,也四處轉轉,我再給你講講佛家的典故。」
沈青瑄從善如流,呵呵笑道︰「好啊。」轉頭看向楚亦凡︰「你也一起來,我更喜歡听你講的故事。」
楚亦凡好不容易才從懊悔的情緒中探出點頭來,被沈青瑄這一叫,驚的立時又縮了回去,勉強忍住臉紅,惡狠狠的瞪他一眼,輕聲道︰「不了,我也走的累了,正想回去歇息呢。」
沈青瑄大搖其頭︰「你還真是會掃興,明兒非把你的殼子敲碎了不可,看你還往哪兒躲。」
楚亦凡知道他說的是氣話,也不當真,只笑笑,拉了綠蘿轉身就走。
身後是沈青瑄放肆的大笑。
綠蘿一路跟著楚亦凡,悄聲道︰「今兒是奴婢心急,一時失了口,姑娘別怪。」
楚亦凡嘆了口氣,道︰「我明白你的心,只是你竟還不明白我的心。我今天就說句不知羞的話,這天底下的人,誰都可以,只有沈家的男人不可以。」
綠蘿微微有些驚愣,半晌才道︰「您跟沈大公子這仇,還沒解開麼?何至于要遷怒到沈三爺?」
楚亦凡無耐的笑出來︰「你這傻丫頭,跟他們有什麼關系?你忘了多年前我給沈大公子那一耳光的由頭了?」事隔多年,那份被誤解和扭曲的屈辱卻還在。就為了爭這口氣,她過去、現在,以至于將來,都不願意跟沈家有任何瓜葛。
關于個中細節,綠蘿知之不詳,但多少也能體察得到沈青瀾對楚亦凡的輕視和冷嘲,再加上這幾年楚亦凡有意無意總是多加避諱,她想猜不出也難。
但綠蘿只是搖頭,道︰「奴婢只知道沈大公子跟您各有心結,但那會兒小,如今都大了,兩家又做了親……」而且身份也不一樣了,那會楚亦凡只是個庶女,如今卻是嫡出的名份,與沈三爺親上加親不好嗎?
「就是因為做了親,才更不可能啊。」楚亦凡停住話頭,反問綠蘿︰「我問你的那件事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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