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你作甚,現在王老六正拉著他倆要到他那看人呢！快起來,別磨蹭了,咱們自己要主動點,把自己推銷出去,光坐著這買主怎麼會留意咱倆,這會是兩個孝,好糊弄,等會再靠女兒你動動你那小嘴順帶把你老爹我也給捎上,咱父女就能在一起了,豈不好?」
「哼。」听她老父這樣一說,這女人就滿臉不愉快,「要不是你,我會被餓到現在,從昨晚到現在中午,我都幾頓沒吃了,才不得已的跟著你跑來這鬼地方,打算把自個賣掉,先換點錢吃個飽飯的,半天坐在這連個屁人都沒來買我,想我如花似玉……」
「好了,好了,我的祖宗。」老漢大急,一把拉起沒完沒了扯著嘴皮喋喋不休女兒,往王老六那個方向奔去。他也餓的兩眼發昏,放著女兒在這角落休息,四處找尋買主不是?他可比這好命的女兒要辛苦的多,不免有些埋怨女兒不會體量她老父。
這女人被他爹強拉硬扯一陣狂奔,沒過多就,也沒跑多遠,「啊,不行,不行了,停,停下來爹啊。」她直覺得突然的眼前一陣兩眼冒金星,頭暈腦暈起來,恨不得立馬躺在地上休息才成,事實上也差不多就已經離躺在地上也差不多了。
老父頭疼,看這蹲在地上不肯起來的女兒直皺眉,她這身懶骨頭啊,唉聲嘆氣。也蹲來陪著女兒,也只有等她休息過了再去找。
他的眼楮卻是沒停下過,不停四處遛看,突然目光一定,笑了起來,顯然是發現前方發現目標,直扯身旁女兒衣裳,「在那,在那。看到沒,就那倆個孝！」興奮的直指前面不遠處正被王老六纏月兌不開身的知曉和慕天。這女堪堪抬眼也瞄見到:「他們兩個孝身上真的有錢?」女兒問他的父親,很是懷疑。如果沒有她還不如躺下休息,保存實力來的實在。
老漢一听。大氣,一掌拍在她的頭上,「你個傻丫頭,你爹我剛才明明早就看到,打探的清清楚楚,千真萬確,怎麼會有錯,有錢！有錢！快過去,跟那倆個孝套套近乎,好生說道說道。老爹我可全靠你了！」老頭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這個不太靠譜的女兒身上,最後又軟語哄勸這祖宗。
「好吧。」這女兒懶懶地站起身來,整整身上粗布衣裳,稍微理了理一頭亂發,再抹了兩把小臉。自認能入這兩個孝的眼後,款步扭腰往前方目標而去。
知曉正被這王老六那三寸不爛之舌好一通糾纏,無耐伸手不打笑臉,敵強則強,別人一張笑臉,她雖是不耐,可也就沒有剛才的氣焰再去罵人。雙方正在糾纏之際,一聲女人的嬌喝從老遠就傳了過來,引得她的目光探尋過去。
一襲蘭衣碎花對襟小衣,著棗紅色百褶裙的女子正在往她這方向快速奔來,這速度是非常快的。
此人頭發像雞窩,臉上幾道污跡。細看到還不錯,可上頭還有幾根稻草插著,據知曉剛才抬頭看到的一幕是她這頭上這稻草隨著她的動作,就在空中不斷地在搖曳,樣子十分滑稽可笑。可來到近前。倒是開始扭腰擺臀的慢慢朝這走起來,還頻頻招手弄姿。
使得知曉張嘴嘴看這一幕,久久回不過神來。
知曉和旁邊的慕天一對眼,大家心領神會,這個人近看臉型模子,身段更是不錯,如果再收拾一番,那就是很有點的姿色的,再看她頭上插著這幾根稻草,可見她也是自賣的,還是個沒有組織的游擊隊,散兵。
楊秋葉跑上前來,朝王老六嬌聲呵斥著:「我說這位兄弟,你可看清楚了,這兩位小主家可是不願到你手上做生意,你這般沒臉沒皮的纏著人家是做甚?」柳眉倒豎,萬分討厭的往王老六身上瞧去。
又轉身低,快速變臉,微著嬌柔的笑意,在知曉他們面前施了一禮,才款款抬起頭來,慢慢迎上這王老六,看著王老六因自己突然出現來攪局而氣的差點要吐血的臉,她笑得更加媚媚。
「妾身不才,實不敢夸大,但比起這位兄弟你那身後面那些個面黃肌瘦,看著連活都干不動,力氣全無的幾人是頂頂好的。」楊秋葉來到王老六身後,用她自認的芊芊玉指,實則烏黑手爪,直指他身後這些個人。
「看,這個年齡太小,能干什麼活,不成！看那個老太年齡也太大,難道讓主家買回去給她養老,也是不成9有這個,那個……」越說越來勁。
原本剛才她可是比這幾個,被自己指的一無是處的幾人,都要萎靡不振,可想著前方好吃好喝等著她,她斗志無比昂揚,非要擊退競爭對手不可。
王老六冷笑,清了下快要冒煙的嗓子,「那你說怎麼辦,難道你就是最合適?」
「正是。」楊秋葉一臉肯定,朝著知曉他們又是盈盈一笑,讓人感覺美不勝收,掩藏在一身落魄之下的容貌是非凡的出色。
知曉從到這里直至現在,這還是第一個看的能入眼的人,當然也是要花點眼力,忽略不看她髒污的外表,從本質里看出她的實質。
「那就是她了！」
王老六正要開口大罵楊秋葉好不要臉,誰知站在他身旁這個十來歲的小丫頭,見這女的能言善辯,開口要了她,還一副滿意的很的樣子,直點著頭,笑的好不高興的模樣,王老六氣不打一處來。
王老六在一旁惱恨異常這個突然跑來攪事的瘋女人。好嘛他在這招呼了半天的人,卻被這半路插進來搶食的女人搶走,他立馬狠瞪一眼楊秋葉,拉知曉到一旁小聲嘀咕,背著楊柳葉偷偷和知曉說悄悄話:
「小娘子,你可要看清楚,別看她長的是有幾分姿色,但往往這種人卻越是壞心眼的多的很,你一個不小心,可就要容易上當受騙,那時你遼就悔不晚矣。」
先詆毀這人。再恐嚇一番,心想定能讓這兩個孝打消這主意。
蘭衣女人楊秋葉耳朵特別靈敏,早在王老六拉這小丫頭到一旁她就起了戒心,靠近了幾步。側耳就听見他說這話,立馬就不高興,唬起臉,「喂,你怎麼說話,誰壞心眼多,再多也沒你這種做人口買賣的心黑吧?以我啊為例,就不願經你們的手賣出去,哼,你黑心黑肺黑腸子。肚子里面黑個透！」又伸出她的芊芊手指直指王老六的腦門。
王老六這回絕對是真惱火了,打算即使做不成這筆生意,也不能讓這瘋女人在他面前得逞了,他今天能踫到這種絲毫沒有自賣身價的覺悟女人,倒真是他做這行一來少有的經歷。
知曉煩了。不再給他們爭辯的機會,來這這里挑人的是她,這和自己渾身一點沒關系的王老六扯在她面前干嘛,剛還和自己對吵起來,難道他這麼快就忘記了。「你們不用再吵了,我看她就成,這位……姐姐。你跟我到一旁我有話和你講。」知曉笑著對楊秋葉說。
「好的,好的。」楊秋葉其實也就二十出頭多一點,听聞這小姑娘家她姐姐,心開怒放,揪了眼氣急攻心胡子亂顫的王老六,樂顛顛跟著知曉走過去。又忙著偷偷招呼躲在不遠處咧嘴偷笑的老爹。她也沒興趣理那一旁氣得跳腳的王老六了。
在一處僻靜的角落,知曉又一番仔細打量,對這主動找上門的人臉蛋、身材、行為舉止都很令她滿意。」
「姐姐怎麼稱呼?」
「噢,妾身叫楊秋葉,兩位小主可是要買奴家。奴家會的可多,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您買下我絕對物超所值,您只要先讓我吃頓飽飯就成,不好意思,我已經好幾頓沒吃了。」說完她捂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了。
「我不想買你,……」
「什麼！不買我,那你領我到這來做啥?不是尋我開心嗎?」聞言楊秋葉馬上變臉,費了那麼多功夫,都白費了,她怎麼就這麼倒霉哩,緊接著就是一陣嚎叫的大哭,可不見眼淚的那種。
又是一個變臉比翻書還快的人,知曉已不見怪了,只略感有些頭疼而已。
「你餓嗎?我先請你吃一頓,吃好後我再和你說怎麼樣?」
聞言她的精神振奮就徒然一陣,不去計較知曉為什麼不買她,先吃頓飽的再說,忙催促起來。
「嗯哼。」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從不遠處傳來,止住了楊秋葉的步伐,拼命用眼神示意還有人也在餓肚子。
「哦,我把我爹帶上行嗎?」雖然面對的是十來歲的孝,情形有些怪異。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個灰衣粗布的老漢一溜煙的跑上前來,點頭哈腰後,笑呵呵盯著她直瞧。
知曉無語,這對父女看來有些麻煩。
飯桌上面食,小菜上桌後,直到等這兩父女吃的滿意後,知曉撐著下巴才放下手,慢慢開口:「我不買你,我雇你去幫我做一件事,做成了,我付錢。」
楊秋葉一怔,吃飽後這才拿眼認真的看她,鵝蛋臉,臉頰稚氣未月兌,身旁的小男孩全以她為中心,說出的話很是練達。反過來一想,和她爹一對眼,看他也點頭,其實這樣也不錯,先能吃飽了再說,立馬欣然點頭同意。
在一旁她爹的又一陣咳嗽下,楊秋葉腆著臉笑道:「那……,也得把我爹帶上。」
「成,但我只給飯食,工錢可沒有哦。」知曉豎起一根食指,椅起來。
楊秋葉按住楊泉,略顯不滿的要上前爭辯,自己也有些不高興的上前問道:「那你要我去做什麼工?」
楊秋葉的問話,引得一旁原本默不作聲的慕天,忍不住笑出聲,看得楊泉父女一陣疑惑,似乎有什麼不好的預感。
遂這兩父女一個不知接下來該怎麼做,一個板起臉。楊秋葉鼓動一旁的父親,朝他打眼示意,要不干脆偷了他們的錢走人了事。楊泉往知曉那腰間的鼓鼓的荷囊打眼瞧去,見她護的緊,可不太好下手,何況自己做這行也不太熟練,對楊秋葉的主意並不贊同。
知曉在這兩人身上來回看了陣,不理他倆小動作,瞪兩眼偷笑的慕天。清了清嗓子,才開口道:「我要你去攪得這家人不得安生,我想憑你應該並不成問題。」很是肯定的點頭。
知曉瞄了眼听了她的話後一臉震驚的兩個人,又繼續道:「如果答應。我先給你們租間房,住在他家對面,那……那男的,你明白的,不用你真的跟他怎樣,你只要引得他家不得安生,讓他家的婆娘吃醋,最好讓那個男的覺得你是最好的,離不開你,還要攪的四鄰八方都知道你們有一腿。這樣我才能付你錢。」
楊秋葉傻眼了,這是眼前十來歲的小女孩該說的話嗎?年齡雖小,但行事做派怎麼這麼大膽,听了這話,害的她的臉都紅成一片。可她還是答應了下來,這事對她來說有何難的,抬眼往上一翻,媚氣橫生。
知曉看人兩人沒有要拒絕,都一臉笑嘻嘻,似乎手到擒來般,不過她還是要提醒一下:
「不能滾我們。如果被別人知道,泄露出去,錢我可不付一里。咱們各走各的路,答不答應?」
「好的,這又有何難,憑我楊秋葉的這長相。這小菜一碟,可你給我們多少錢,這可得說清楚。」
「我先給你一兩銀子。」知曉看楊秋葉不屑,轉頭看向別處,也不在意。「這也夠一家人省著點的過上好久了,如果你嫌少,那我們就現在各自散去。」
楊秋葉猶豫一陣,又問:「那事後給我們多少?」
知曉就打起太極,「那要看你做的結果如何,讓我滿意,我不介意多給點,如果沒一點的成效,我听不到他家里爭鬧不休,他婆娘不吃醋,那就沒有錢拿。」
楊泉一急,這不等以沒說,想著還是要把關鍵問清楚的好:「具體多少,小姑娘給個準話,我們也好干活起勁點不是?」
知曉一听一也對,遂就道:「滿意我再給你們二兩銀子,不滿意就會少很多哦,而且其實這事我相信姐姐用不了多久,就能辦成,不是嗎?」知曉笑著拿眼去覷這一副好相貌的的楊氏。
知曉一副生意人的口吻,她知道這筆錢可不少,在如今這年代,賺錢可沒那麼容易,都能趕上一家人一年的嚼頭了,料準他們也不會不動心,再有就是如果買下他們,花的這錢可是更多,且不說有沒有地方安置他們,還要白白養活這兩個人,多不劃算。
「成交。」一旁的楊秋葉還想再提提價,可是她的老爹樂呵呵笑了起來。
楊泉睨著眼看向被她這樣說後,還一臉鎮靜坐在那喝茶的小姑娘,真正有些注意起她來,只見他瞅了許久後,眉頭更是深皺。
知曉見事已成,又反復叮囑不準把她說出去,才帶著這兩個父女來到自家的馬車停靠點。
馬車外楊秋葉吃飽飯後精神恢復過來,自告奮勇要駕車,由著滿臉不樂意的慕天在她身旁為她指路,不時傳來欺負打鬧一下慕天的聲音,使得楊秋葉在外頭獨自哈哈大笑。
馬車里,知曉背靠車廂坐著,慎言慎語,防著楊泉打量的眼神。
從剛一開是見到這粗布麻衣老漢起,他都一直這樣審視她。
楊泉打量半響,哈哈一笑,轉開視線,就像沒事人一樣,可他眼中的疑惑卻更甚,就像透過她在看另外一個人,一個他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知曉忍不住開口,「楊叔,你這樣盯著我看,可是有什麼不對嗎?」
楊泉像是被問住了,斟酌了下如何開口後,:「小姑娘可有一塊環形銅飾的掛件?」
知曉不知如何應答,她從來沒听過或者見過這東西,可是這老漢卻是這麼突兀的問起這個令她莫名的問題。是為何,像是不是隨口問的,想了很久才開口問的一般。
知曉遂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哦,哈,哈,沒有也沒什麼,我只听說這地方有個通俗,凡事女兒家出生後,長輩都會送上一枚這樣的配飾,祈福她平安長大,只是問問而已,有的話我想見識這傳統風俗之物而已,如果沒有就算了。」
楊泉雖說看似不經意,可他卻是很在意這件東西,這些都看這知曉眼里,難道這東西很值錢,他打的是這個主意?知曉有些生氣,斷然截斷他的話:「沒有,沒听過,也沒見過。」
很顯然,被知曉猜中,楊泉听了這般回答後,由剛才的小心謹慎求證,到現在抿唇發起怒目相交。
知曉忍不酌奇,「這東西很值錢嗎?」
楊泉已由剛才的熱忱,突然轉變成愛理不理,轉頭望向簾外的景物,不吱聲。
嘶。知曉咬牙切齒,這種人,無利不往,有利驅之,要不是看在他女兒能幫忙對付李大壯的份上,她才懶的理這種小人,知曉忍不住酸他:
「你們父女倆這麼會混到這個份上呢?」歪著頭,斜眼帶笑瞧這身上隱隱還發出一股怪味的老頭。
本是沒料到他會回答,可楊泉听到這話像是一下子來了精神,轉回頭來:
「這話可說來長了,小丫頭,你可別看我楊泉現在一副落魄,咱以前可是大名鼎鼎,首屈一指的匠工。」知曉听這眼前這老頭自吹自擂,不免好笑,哪有人這麼夸自己的,也就順著他的話問:「匠人是做什麼的?」
「鐵匠,我哦,是有一門好手藝。」
楊泉並不知道眼前的小丫頭是在哄逗著他玩,她跟本不當真,楊泉老漢還一副精神抖擻,洋洋灑灑的在那處一通說。
「那豈會落到如今這田地,既有一手技藝在手,又和會連飯都吃不飽?」
「那還不是皇帝老兒,常年征兵打仗,管制了我們這些匠人太狠,根本就是絕了我們的營生,賺不到錢,連飯都吃不飽的份上。」
楊泉說到這怨聲載道。
原來自永乾67年新皇登基以來,對各方各縣匠人管制的太嚴所成,在縣州設立統一的打鐵鋪,由各方統一管理,日常生產的鐵具各家各戶的農具,夠買時都是要登基造冊,且購買都是有限制的,如果被查的誰家私買私賣用于非正當用途,要處以極其嚴重的懲戒,因此由于一方面材料被管制甚嚴,另一方面也沒人再敢暗自私鑄。
因由那時開始,許多匠人被迫轉行,楊泉就是其中一人。
楊泉改了行後,日子越發過的不成樣,去年隨著家鄉受災嚴重,就一路來是災民到了這里。
當然這是官方說詞,在這對父女兩眼珠亂轉的情況下,知曉知道他們肯能有所隱瞞也懶的再問。
馬車噠噠噠停在村外的一條僻靜小路上,知曉由慕天引這對父女去村長劉貴那,租賃她早已讓慕天打探好的李大壯家對門的空屋,接下來就要看這對父女的本事了。
知曉駕著馬車,帶著慕天回到山上小屋,遠遠的已經看見二妮焦急等在院外,探頭往這邊瞧來,看見他倆時忙跑上前招呼:「怎麼樣啦,可急人,你們這一走都好長時間,快和我說說。」
在村里,這幾天還算是平靜,自從把楊泉父女安置在李大壯家隔壁後,知曉為了不引起別人注意,一次都未和楊泉他們再有過接觸。
在城里,這幾天知曉和她爹擺的這個攤位已經小有名氣,都是沖著她家香噴噴的地瓜而來,這更讓她堅信,種地瓜前途無限,等明年買下山頭後,要多種些才好。
不過她偷偷花掉的那用來教訓李大壯的錢,她可得想辦法補上。明年才能多買上一畝的地,多種上點地瓜。
「呀、呀、呀。」一聲怪叫,又傳入知曉耳膜,引得經過的路人和擺攤的攤主都在這個熟悉的人身上瞧去,這都是這連著幾天來,每天都必會上演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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