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白配倉伊 第八章

作者 ︰

泡澡事件帶給瑤白的沖擊不小,誠然倉伊並不單單是一把劍,但若不是劍瑤白又不知把他當作甚麼,神仙?妖精?人?物?顯然好像都不是,這令瑤白無比糾結苦惱,幸而瑤白是個豪放爽朗的姑娘,這等無比糾結令她想不通的事很快就拋之腦後了。

瑤白跟著于飛青繼續趕路,他們在赤嵋城停留了六七日,不久連那個滲人的場面官府都收拾好了,還是一點線索也找不到,他們也不作久留,繼續趕去火炎門,畢竟那些事其實也與他們無關的是不。

可令他們震驚的是,他們在路上听說又有一個門派被滅了門,就在赤嵋派滅門後的第六日,而且所有人被殺的方式都一樣,很顯然是同一伙人做的。于飛青分析說還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都是不大不小的門派,在江湖上人人都知卻不是很盛名的那種。瑤白想不通這有什麼關聯,但于飛青也想不通為什麼專挑他們下手。弄得江湖很不安,瑤白他們也很不安。

不過這幾天瑤白高興地發現于飛青待她的態度好多了,許是終于察覺她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姑娘是需要被照顧的,一路上時不時都有問累不累、渴不渴之類的問題,顧及到她還特意把趕路速度放慢了,這讓瑤白大大窩心了一把。若是挑良人,于飛青確實是很良的良人。

許是因滅門慘案逗留了些時日加上放慢了腳程,瑤白她們進入火炎山範圍時已是八月十五中秋了。

月亮圓圓大大地掛在頭頂,星星卻甚是稀少,中秋的夜里微涼,夜色因著月光並不暗淡。瑤白扔塊枯木進火堆,拍拍手,眼冒星光地盯著前面烤得直冒香氣的野雞,真想不到于飛青還有這手,進火炎門前能吃到這香噴噴的極品也是這行的一大收獲了。

消滅了野雞後,瑤白感到很滿足,直直地癱在草叢上,吁了口氣,望著大得出奇的月兒,唔,今日好像是團圓的日子。

瑤白望著高掛漆黑蒼穹中的圓月,微風徐徐送來,如絲墨發蕩了蕩。

她仿佛看見阿爹阿娘阿哥和她一家人正圍著圓桌吃晚飯,阿爹又問起了她功夫的長進,卻給阿娘剮了一眼律令他這日子不許談功夫的事,她樂呵呵地給阿娘夾了塊雞肉,阿哥卻纏著阿爹說江湖事兒。

突然瑤白就很想念他們瑤光村了,也不知她瞞著阿爹阿娘出了山後果會怎麼樣,阿娘是不是在哭著要找她,阿爹是不是很生氣她不听話。想到這瑤白有點心酸,不過再認真想想,阿哥也出山了,也沒見爹娘怎樣,想必頂多阿爹會生氣罵她一陣就好了,應該沒甚大礙的。

不知瑤佳那妞會不會想她,從前那妞很是崇拜愛慕她哥瑤墨的,自從瑤白拿了倉伊,那妞就改為崇拜她,每年中秋都會拔她家的秋日果秋日花過來獻寶,這會不知她還送不送過來她們家,唔,有點記掛那丫頭了。

心中思緒搗鼓一番,瑤白不禁就抱怨起她阿哥,那天過後竟消失得無影無蹤,當真令她疑惑不解。她向于飛青打听過她哥瑤墨和瑤真,但似乎他也沒听說過,不過按他的推測說很有可能就是黑白雙拼的白玉公子與墨玉公子,奈何就瑤白的描述他倆端端的行為與性格皆不符合,按瑤白的一貫理解她阿哥做事肯定不會神秘的,每次撒野簡直就是舉世皆知,從瑤光村頭到村尾無人不曉。

瑤白望著白玉圓月,覺得自己也有了些小女兒心情,委實不錯。她端正下自己的坐姿,堆火還在啪啪燒著,燻得她有點熱,後退了點,還是熱,繼續後退,忽然覺得安靜得有點過分,遂向于飛青望去,只見他緊緊握著兩截斷玉簫,抬頭盯著月亮,目光卻不知飄向了哪方,月光鋪在他身上,襯著素青衣有說不出的味道,風輕輕掃過,衣袂微微游動,如夢如幻。

瑤白突然有想要抓住他的沖動,怕稍有不慎他便化了去。原來他著素青衣真真是好看,以往她都沒發覺。

片刻,她試探地叫出了聲︰「于飛青?」

沒應聲,瑤白加大聲量︰「于飛青!」頓了頓,「你,是在想念誰嗎?」。

良久,還是沒應聲,久到瑤白以為他不會回答了,他卻突兀開口︰「我娘。」

瑤白沒反應過來這兩字,他一動不動,許是今晚的氣氛讓他變得不一樣,又或是這樣的日子令他情感釋放,他繼續開口︰「你知道我娘臨終前說了什麼嗎?」。

他也不要瑤白回答,便自顧答下去了︰「你為甚不肯回來見我!」

瑤白眼亮晶晶地盯著他,不去插嘴,很乖巧地覺得這時候他應該需要無聲的傾听者,而她願意當那個人。

于飛青依然是一動不動,語調也沒甚波瀾,但仔細听就能察覺其中的悲傷,似在自言自語訴說一個故事︰「你知道嗎…那時她很辛苦,可是仍在撐著不肯離去,我知道她在等那人,她一直在等那人,從我懂事起就知道她在等人了,不,應該說我還沒出生她就已經在等人。那時她意識已經模糊,可她還不死心緊緊掐著我的手,一遍遍問,一遍遍問,你為甚不肯回來見我,你為甚不肯回來見我……你肯定想不出她那時的模樣吧,一個名動天下的人竟頹敗成那樣,那樣……」

故事恰然而止,他轉過頭來,目光變幻莫測,突然笑了起來,似自嘲似悲憤,他道︰「那個人從頭到尾都沒出現過!但你一定不知道在她不甘心地閉上眼那刻,我是多麼恨他!恨他的狠心,恨他折磨了我娘一輩子!」

瑤白似跟隨著他的情緒起起伏伏,心壓抑了起來,卻無法安慰些什麼,這樣的心情她從來沒有過,她站起來,慢慢走過去,想要做點什麼,手抬了又放下,最後問︰「那,你說的那人是誰?你,找他報仇了嗎?」。

于飛青听到瑤白的問題,愣了一會兒,終于察覺到自己情緒的失控,退縮了目光,也不去看瑤白,只是回了兩個字,「沒有。」便快步向叢林深處走去了。

瑤白「誒」幾聲,追上兩步,想了想,還是覺得這時自己應善解人意不去打擾,遂坐回原來那堆草叢,良久,嘆口氣,盯著前面明滅的火焰,眸光似被拉長,落到不知名的地方。

「你喜歡他。」倉伊依然淡淡的聲音突然響起,接著便坐在了瑤白的旁邊,說出了他認為的事實。

許是終于習慣了倉伊的突然,瑤白也不顯得驚訝,眸光仍停留在漸滅的火焰上,喜歡麼,這便是喜歡麼?

她緩緩道︰「我不知道。」偏頭想了半天,接著問︰「這就是喜歡麼?明明知道他有喜歡的姑娘,卻還是忍不住想要靠近,禁不住幻想那姑娘就是自己,想要他也那般待自己,想要知道更多他的事,想要撫平他皺著的眉,看不得他憂傷……這就是喜歡麼?」

瑤白又想起于飛青注視鈴沐時的那種表情,仿佛把她捧在心尖上,那種眼神只要瞧上一眼便要沉淪。唔,好像她的紅鸞星確實動了,奈何月老卻不肯幫她搭紅線。

她的眼楮那麼亮,如水晶般流動著光彩,將息的焰光明明滅滅罩在她身上,白玉般的小臉被恍得流光溢彩,倉伊眸光難得地閃爍了一下,沒有答話,只是一直看著她,柔順的墨發拖搭在草叢上,也不去在意。

瑤白要是知道自己也有這麼艷麗的時刻,指不定有多臭美了,可惜她完全沒這樣的覺悟,見倉伊不應她,也不再出聲。瑤白偏著頭望向倉伊,一直維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目光落在他的墨發上,良久,似是無意識把手伸過去,解了白綢帶,皓白的五指輕輕穿過柔軟順滑的墨發,黑白分明。修長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似的撥撩著,墨發紛紛揚揚飄散開來,如墨色的絲綢,瑤白禁不住嘆道︰「真好看!」

誠然現下的瑤白只是個感性沖昏了頭的姑娘,要是平時正常的瑤白是斷不敢做出這等事,雖然那墨發她是肖想已久,但也不敢做出褻瀆倉伊的事,連踫都要認真想一番,更遑論把玩他的墨發。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白玉圓月依然掛在暗淡的天幕上,倉伊望著姿態奇怪卻已熟睡的瑤白,眸光瀲灩,不知在想什麼,也許什麼也沒想。

許是睡姿不舒服瑤白探了探手,擺了擺頭。倉伊也跟著動了一下,眸光再次閃爍,終于好心地起身幫瑤白弄個舒服的姿勢,回頭再看一眼,一眨眼就消失了。

偌大的草叢,霎時只余下一堆散著余熱紅紅的木炭及睡得正香的瑤白和她身旁的墨青巨劍,只見瑤白翻了翻身,也沒要醒過來的跡象,繼續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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