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幽魂 第一章 夢醒方知昨成空

作者 ︰

「叮咚——」一聲清澈動听的水聲自無望崖的望不見底恍若無窮的深淵之處傳來,悅耳清心,給人以一種凝神靜氣之感。

那是在離西冥海域最近的絕雪峰上滴下的冰雪融化後滴下水,冬日的最後一抹斜陽也是春日前的第一抹陽光照在晶瑩剔透的冰凌上,折射出絕美而璀璨的光輝,讓人都不敢直視,而它這一季的努力終是換來了這一滴冰雪融化成的水,也真是宣告了冬天的了結,春天的到來。但是這一滴冰雪之水卻是如此奇妙,它也宣布白天的結束,黑夜的降臨。只見天邊那最後一抹血紅消逝,而黑暗與冰冷漸漸從光明與溫暖中接手這片天地。太陽終是不甘的沉入冥海之中,那黑色的海水、黑色的霧氣透出的冰冷與殺意讓人膽寒。

「小萱小萱,你來追我呀!追到了東西我就給你,但是要是沒有的話,我就把你的東西回了!」一個身著火紅長裙的十五六歲少女大聲叫道,一雙丹鳳美目透露出的是狡黠與聰慧,柳葉眉心一滴朱砂淚,盡管還沒有完全長開,但是還是可以想象出這少女長大後必是一位傾城傾國的大美人。她輕巧地在桃花林里穿梭,身輕如燕,有一種人面桃花相映紅的感覺,更有一種人比花艷的美麗。她不時長袖一掃,掃落漫天花瓣,而後她踏著花瓣旋轉著翻身而上,仿佛要在這無盡花瓣中羽化飛升。而她的右手中握著一只紫色的鞭子,那只鞭子隱隱約約可見一只紫麒麟在怒吼,但是卻無論如何也逃月兌不出她的手掌心。

「姐姐等等我,姐姐等等我……」一個一身紫衣的十三四歲的少女在後面追著,有些吃力,額頭已經微微有汗水滲出,可見追逐紅衣少女還是很累的。她的一雙杏仁大眼看著自己的姐姐在漫天花雨中輕輕飛出桃花林,一身紅衣在無盡桃花瓣中絲毫不失氣勢。紫衣女孩有點無奈,自己的這位姐姐打架的功夫……嗯,實話實說,她沒有打架的功夫,但是那一身逃跑的功夫卻很是了得。要是和自己正面交手,恐怕自己的這位姐姐絕對抵不過他一招半式,但是,她就是仗著年紀比自己大、修為比自己高,就這麼堂而皇之地欺負人,居然自己還有口說不出、有力使不上。

「姐姐,你別跑了,我讓小哥哥捉住你,桃花林就這麼大!」紫衣少女氣鼓鼓的說道,自己的這位姐姐一身遁術出神入化,但是那又怎麼樣,方圓十里的桃花林有空間法陣將這里禁錮,雪魅迷殤肯定是逃不出去的,只要她逃不走,那麼她被捉住就是早晚的事。

就在紅衣少女要飛身而上的時候,一名紫衣少年自上而下長劍直指她的眉心。紅衣少女趕緊側身躲開,她可是知道這少年的劍從來不留情。可是紫衣少年似乎並不打算放過她,常見陡然一轉橫切過去,再次掃向紅衣少女。少女亦不急,再次轉身而上,兩袖一舞,讓人眼花繚亂,帶動那嬌女敕的花瓣化作凌厲的攻勢沖向少年。花瓣化作利劍,每一片花瓣就像一把把利器,想要了少年的命。但是無論是紅衣少女,還是紫衣少女都只是沉浸在這漫天花雨中,也許這就是少女特有的樂觀,無論什麼時候都能平靜德享受著生活中的美景,哪怕是最可怕的日子,哪怕是最無奈的時刻,你都能從姐妹倆的臉上看到一抹笑容,比雨後的彩虹還美麗萬分。

少年的劍有一種浩然正氣,倒是與這漫天的花雨渾然天成。而少女的步法完全不像是在與人相搏,更像是在與這個少年伴舞,那一抹紅色隨花瓣翻飛時而遠遁時而逼近,時而如臨大敵遠遠退卻,時而卻很是妖嬈的逼近少年,帶著一副挑逗的笑容。但是少年並不驚慌,依舊有條不紊的邁著步,而手上的劍越發的穩重,看來二姐的補法是越來越精進,甚至可以說是一日千里。

看著這漫天花雨化作的利劍少年並不驚慌,只是一道劍意那花雨便化作塵埃,只在空中留下一陣陣淡淡的清香,而此刻少年的劍尖已經快要抵到少女的眉心。他知道這花雨便是二姐的殺手 ,要是把這花雨破了,二姐就只能束手就擒了。而那花雨最重要的弱點就是花瓣的脆弱,只要微微用力,就會化成春泥。

少女嘴角掛著一絲笑意,然後向後飛快退去,只留下一道紅色的身影,除非那把劍真的刺進她的身體,否則休想將她困住。少年也不甘示弱,亦飛快的追上,整片桃花林飛起了漫天花雨,只見粉紅色的花瓣在空中飛舞旋轉,而在其中只要是一道火紅色的和一道紫色的身影飛過,那些花瓣便會化成粉屑,消散于這個世界。少年知道,桃花散盡只是,便是姐姐認輸之時。

最終,如少年所料,所有的花瓣化成灰燼,而他的劍也抵住了少女雪白的脖子。

劍,發著冷光,就這麼家在少女的脖子上,而那劍氣,卻已經在少女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紅色的痕跡。

娘說過,不要愛上以劍為生的男人。但是,家里的男人卻都是以劍為生。

少女嘴角掛著一絲笑容,轉過身奔向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桃花樹下的美婦人,小嘴一扁,嗲聲嗲氣的說道︰「娘,你看,弟弟又欺負我,不就是仗著自己劍術好麼?」

「你啊,就知道逗你弟弟妹妹。」美婦人一身華麗的綠袍,上面用金線繡著一朵朵盛開的牡丹,極盡富貴之勢。她保養的極好,但是眉眼間卻有著化不開的濃濃惆悵。

「哪有,明明是傾萱說要追上我的,誰知道他們兩人耍賴,居然還用劍指著我。」紅衣少女撒嬌道,一雙眼楮還梨花帶雨的,絲毫不為自己顛倒是非而感到愧疚,就那麼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把她的弟弟氣的直愣愣的瞪著他。

「迷殤,你倒是敢說啊,但是你敢說你沒拿傾萱的鞭子麼?」一道溫潤的聲音從美婦人出來的地方傳來,一個十七八歲的白衣男子走了過來,他的手中拿著一把白色絹面的扇子,一身清艷絕塵,恍若天上高高在上的神子,他就是三姐弟的大哥。

「誰讓小萱搶不過我。」紅衣少女說道,依舊是一臉的理直氣壯,話語也是底氣十足。誰也不知道她究竟有什麼樣的理由一直這個樣子,無論什麼時候都是理直氣壯的,無所畏懼,無論什麼時候、無論做什麼好像她都是對的。

「沒想到啊,你們四兄妹中修為最差的二姐居然干起了搶劫的勾當。」說話的是跟白衣男子一起走過來的黑袍,他的眼中沒有平時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有的只是一抹淡淡的笑意。他是一個冷漠的人,絕美的容顏卻絕不帶半點情感,有人說那就是聖子應該有的表情——毫無表情,他們是不需要表情的。

「修為最差又怎麼樣,姑娘不怕,誰讓我爹娘是天下第一呢?」雪魅迷殤一臉的得意,絲毫不在乎黑衣男子的話里的揶揄,完全當時贊美來對待,還很享受的樣子。

她的表情她的話語沒有人會覺得有什麼不妥,因為只要是從她嘴里出來的話無論多麼囂張跋扈、多麼無知弱智,她都不會更改,她也絕對會認為是對的。而所有人對她驚世駭俗的話語早已習慣成自然。

……

「叮咚——」一聲清澈悅耳的水聲打碎了雪魅迷殤的美夢,讓她從夢中醒了過來。她看著那即將生氣旭日的泛著魚肚白東方有點發愣,又一個晚上過去了,有一個冬天過去了,但是春天,溫暖的春天卻遲遲不能到來。

雪魅迷殤看著旭日漸漸升了上來,也就是說那個世界現在應該是已經變成了黑夜。她輕嘆了一聲,左手上拿著的線裝書透著淡淡的墨香,仿佛能讓人靜下來。那空氣彌漫著的草木香氣是如此的令人神清氣爽,讓人放下了一切拋掉所有煩惱,但是又有什麼能真正讓人消去三千煩惱呢?恐怕也只有泉水,忘憂泉的泉水。

昨天,那個夢、那一切仿佛就是在昨天發生的,可是雪魅迷殤比誰都明白那些不過是夢、是幻影,那些美好的日子都過去了。一覺萬年,一夢千古,而今我們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那個世界又過去了幾多歲月。爸爸、媽媽、哥哥、弟弟、妹妹……還有他而今你們又怎麼樣了?一切可是還安好?迷殤好想好想你們,但是我現在已經化身成為女鬼,甚至都無法再投胎轉世,和你們一樣,可以長生不老,但是不死不滅,這四個字帶來的卻也是永生永世的孤獨,難道我死的時候真的有那麼中的怨氣麼,真的不願放手麼?

天人永隔也許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明明知道只要願意就能在見到你們,但是,我……

夢方醒,默默雙淚流,昨已成空不復還。

雪魅迷殤躺在竹椅上,一雙美目緊閉,她現在需要時間安寧下來,那些過去了的或美好或傷心的回憶如果不加以控制,遲早有一天會讓自己萬劫不復的,就像現在自己這樣,莫名其妙化作女鬼,覺得自己僅僅只是不甘,可是事實擺在眼前,自己還是化作了女鬼,與其變成這種存在說實話真的不如墮入六道輪回的好,甚至還不如魂飛魄散的好,那樣就不用思想了,就沒有感情了,就沒有回憶了,就沒有思念和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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