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在,他不在了,我死,皇上你一生有天下為伴,而我傾盡一世繁華,就只要那一人流氓皇後章節。什麼樣的女子,才能在一世帝王的面前說出這樣扯斷柔腸的話?她听著,心都在顫,夜色模糊了她柔美中透著濃濃憂傷的臉,卻阻止不了她眼底洶涌的眼淚。‘所以,這就是他恨騰安的原因?‘她抬起眸子,看著那少年的側臉。她想起那個男子狹長深邃的眼楮,她不知道那里埋藏了多少她所不知道的怨恨,她記得他手中的鮮血和殺戮,她只看到那些讓自己撕心裂肺的畫面,卻從來都不去深究為什麼那樣一個絕美優雅的男子會有那樣粗暴嗜血的一面?!
‘恨明靖?‘絡景回頭,澄澈的目光看著那籠罩在夜幕中楚楚動人的女孩,唇邊露出淒楚的一笑,‘不哥哥從來沒有因為這個恨過明靖,哥哥心里的恨,太多了,可是我敢保證,沒有一種是對明靖本身的流氓皇後章節。那個時候,母妃幫助那個人逃獄,可是自己沒有跟著離開,就是因為當時哥哥還太小,而且最受先皇的寵愛,他聰慧過人,是幾個皇子中最早封王的一個,如果不出什麼意外,儲君之位毫無懸念會落在哥哥身上,母後不是那麼自私的人,她不會允許自己的孩子獨自在皇宮里艱難地生存,她撐著,活著,承受一切罪責,只是沒有想到會在冷宮里面被人迫害致死,你想象得到嗎?一個席卷了帝王半生寵愛的女子,臨死的時候身邊沒有一個親人,她的臉被匕首劃得慘不忍睹,連血肉都翻出來,可是她緊緊護著肚子,因為里面還有一個小小的我‘。
‘夠了!‘顫抖的小手,倏然捂上耳朵,萱兒渾身都在戰栗,豆大的眼淚從眼眶里掉落出來,她來不及擦,只是將耳朵捂得很緊很緊,‘你不要說,求求你,別說了‘她莫名得害怕,這樣昏暗沉寂的院落,仿佛有那樣撕心裂肺的冤魂在掙扎著乞憐,她的心好痛,痛到不能呼吸了,她在抖。小小的身子,因為承受不了那麼濃重的過去而開始微微發顫。絡景微怔,只是那麼一瞬間,他從自己的沉溺中回過神來,在看到那個小小的女孩時,心中閃過強烈的痛感。他幾步走過去,明亮的眸子透出隱隱的擔憂,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觸到她圓潤小巧下巴的同時,感受到一抹滾燙的濕潤,他被那樣的滾燙嚇住,怔怔地看著她緊閉的眸子,再次感受到她因恐懼而生出的戰栗。
‘對不起‘下意識地,絡景忍不住將那小小的人兒抱住,笨拙的,不知怎樣去安慰的擁抱,那女孩的眼淚讓他的心痛得厲害,‘我好自私,從來都沒有人听我說這些,哥哥太堅強了,所以我也必須跟著堅強,可是我是真的很想說,很想找個人听我說這些,這樣我就不會覺得是一個人在承擔這些過去,好沉,好重對不起‘。像是要窒息一般,兩個尚未成熟的孩子抱在一起,用干涸的心靈取暖,彼此安慰。她不想听,他就不說,乖巧的眸子里摻雜了一絲愧疚,直到那懷里的人兒不再顫抖,可是他仍舊不知所然地不肯松開。‘齊絡景‘粘稠的眼淚沾濕了他的衣襟,萱兒試著輕推他的胸膛,卻發現那胸膛堅如磐石,‘你放開,好擠。她知道那懷抱不含,單純如水,才這樣小聲囁嚅。絡景澄澈的眸子終于褪去一些擔憂,唇邊浮上一抹燦爛的笑意,看了一眼濃墨般的天色,眼前忽而一亮︰‘我帶你到房梁上去,可好?‘啊?被他突如其來的想法嚇到,萱兒微驚,看了看那高高的磚瓦屋檐,腳下正要退縮,縴腰忽然就被攬緊,她來不及驚呼,整個人就騰空而起,她柔弱的小身子撞進堅實的懷抱里,被帶到了十幾米的高空。天!!呼嘯的風聲,整個人旋轉不定,直到他們兩人穩穩地坐在了窄窄的房梁上,那有著明亮笑容的少年才垂首,對著懷里的小人兒輕聲道︰‘你睜開眼楮看看,這里好高。‘清風撩起她柔長的發絲,萱兒心髒跳的噗通噗通,小心翼翼地睜開眼楮,看到的果然是不甚遼遠的天際,仿佛伸手可處,整個皇城被籠罩在一片溫暖的橙黃當中,她心里有著微微的驚詫和歡喜,想要動彈,卻被少年緊緊制住。‘你不要抱我,很難受。‘她蹙眉,小聲抗議。‘哎,你不要動,這樣亂動會掉下去‘。‘可是我不要你抱啊!‘一聲驚呼,夾雜著幾顆滑落磚瓦摔碎的聲音,萱兒立馬變得安靜,心髒突突跳得更加厲害,抬起眸子,頭頂上少年的表情愕然而驚詫。‘好好好,我不抱‘他怕了她的掙扎,將雙手緊緊護在她身側,不用力也不靠近,心驚膽戰地護著她,‘我知道只有哥哥可以抱,這樣總行了吧?‘
被那少年極度認真的口氣感染,萱兒望他一眼,那眸子里無限的包容讓她心中溫暖一片,微微垂首,她小小的身子蜷縮起來,在瑟瑟的清風中縮小成一種迷離的姿態‘你猜,他們現在在說些什麼?‘她開口,語氣清幽而淡漠。她想起那個男子臨走前眼里的沉寂與深邃,這樣的夜太凝重,她忍不住猜他在做什麼,是靜靜的聆听還是沉著地開口,他眸子里是否有著亙古不變的隱忍,那樣的隱忍,總是會讓她的心就這樣微微抽痛起來,直到不能自抑。
少年微怔,任由少女長長的發絲拂過自己的面頰,瞬間有些窒息。‘我不知道,只是沿途從華山過來的時候,听說過會有明靖族的使者過來,我們的車隊相遇過,只不過他們戒備太過森嚴,想必也是一路經歷了不少艱苦‘使者?萱兒蹙眉。仿佛是暗夜中忽而糾纏起來的一抹思緒,攪亂在一起,拂不去,那亂意便更加放肆地糾纏在心里,明靖?她的家鄉呢!會不會在那里還有她的家人在想念著她,等著她歸去?
‘你說他會對明靖出兵麼?‘理不清思緒,她只能妄自猜測,本不想讓心思暴露得那麼快,可是還沒有反應過來,那話就已經出口,消失在她驀然有些潮紅的臉上。絡景垂首,如蘆葦般細膩的眼神從她臉上掃過,他淺笑,笑得雲淡風輕,開口卻是無比平淡而肯定的語氣︰‘也許,哥哥不會了。‘暗夜的風中,女孩仰起臉,疑惑縱生。‘如果放在以前,哥哥是一定會那麼做的,‘少年的目光變得遼遠,似乎不想讓人看到他眼中的悲傷,仿佛抬頭看著暗夜,那樣洶涌的情緒就可以被壓制下去,直至再也起伏不起來,‘你一定知道那一年哥哥17歲,曾經出戰過明靖,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哥哥成為了整個齊國的戰神,他那麼年輕,那樣的神勇就可以讓天下人都為之震撼,可是,他們哪里知道哥哥想要什麼。父皇病憂,朝中風起雲涌,哥哥本想著要為朝廷做點什麼,至少做了一些事,他就可以不用活得那麼辛苦,母後的那些罪名也可以漸漸被人遺忘,哥哥不貪圖皇位,更不奢求榮華,哥哥想要的就只有這麼多而已,可是當他真的從戰場上得勝歸來,忽然之間就一切都變了,先皇的病突然好轉,整個明齊國都改變的樣貌!!那些也就罷了,可是你知道麼?父皇康復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母後的墓碑從皇陵中挖出來!理由是那樣不潔的女子根本就沒有資格佔據皇陵的一席之地,更加沒有資格被寫入齊國的宗卷!!!‘暗夜之中,那少年純黑色的眸子里閃著仇恨的亮光,他的雙手在她身側緊握成拳,她能夠感受到他的憤怒,像燒灼的火焰一般,在黑夜中將一切都焚燒干淨!萱兒被嚇到了。為那樣的不堪的事實,更為他一直以來的隱忍。
他都經歷過什麼?一個17歲的少年,經歷了戰場上血腥的廝殺,他沒有倒下過,沒有退縮過,他想要得到的只是一個皇子應有的尊重,他想要為自己所崇敬的母親做一點身後事,卻也變得那麼難!那個大殿上高高在上的帝王啊,他是他的親身父親啊,他們有血緣,卻硬生生地將他母後的尊嚴從他手中奪走,更加他僅剩的奢求都剝奪得一點不剩!這到底是怎樣的血緣?!怎樣殘忍的親情?驀然,一股強烈的委屈涌上心頭,她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想哭了,黑暗中的風將她潮濕的眼淚刮得生疼,可是她來不及擦,那些眼淚太重了,她一不小心就讓它們掉落下來,滾燙到有著灼燒的溫度。少年眼底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他抿唇不語,只是偏過了頭,倔強地沉默。‘哥哥應該是不會喜歡讓我對你說這些的,他會不開心,‘澋祺開口,又恢復了淡淡的語調,‘所以,你當我沒有說過,可好?‘他的聲音有些卑微的請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