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主 相克

作者 ︰

佟佳氏在皇帳外就看見了等在帳外的琥珀等人,知道德妃在里面,求見之後,見德妃站在康熙身後一尺之外,兩人雖說衣衫整齊,眉眼間的暖昧卻是瞞不了人的,佟佳氏只覺得心里像是讓誰踢了一腳似的難受,臉上卻帶著笑。

「妾給皇上請安。」

「起來吧。」

秀兒上前兩步,「妾給皇貴妃請安。」

「免禮。」

康熙隨手指了個椅子,「梁九功,給皇貴妃和德妃賜座。」

「。」

梁九功指揮著小太監搬來兩把椅子,自然是佟佳氏的居前,秀兒的居後,康熙笑了笑,「今日芷萱怎麼有空過來?」

「姐妹都出去打獵了,妾一人閑坐無聊,想找皇上說說話,誰知原來德妹妹也在,這下更熱鬧了。」佟佳氏笑道,眼波流轉間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幽怨,倒讓康熙有些不自在,他咳了一咳,「秀兒是送大公主過來的,朕想著大公主與恭親王多年未曾親近,正好趁著這個時機讓他們父母倆個多相處一會兒,雖說大公主過繼給了朕,然而血緣親情不能斷。」

「皇上想得好。」佟佳氏道,「父女、母子之情乃是血緣天性,豈是說斷就斷的,原先四阿哥小的時候妾沒瞧出來,如今四阿哥漸漸大了,妾瞧著他有些個作派表情,倒與德妹妹仿佛,實在讓人唏吁感嘆。」

「胤禛能長成如今這樣,說話做事都頗有大家風範,全賴佟姐姐教導有方,妾不敢居功。」

康熙笑笑,這兩個人之間為了胤禛暗中交鋒他也不是不知道。不管是為了佟佳氏,還是為了秀兒好,他都只有和稀泥的份,「有兩個額娘,自然是胤禛像你們倆個。」

他說完這話,佟佳氏挑了挑眉。秀兒微微一笑。顯然都不是十分領情,「今日天氣正好,佟姐姐若是無事,可願與妾騎馬同游?」

「自然是好的。」

康熙原先還有兩妃相陪。轉眼間兩人都告辭而去,瞧著這兩人的背影,康熙倒真有些搞不懂這些女人都在想什麼了。他招了招手,「梁九功,依舊盯著皇貴妃和德妃。」別的他看不出。這兩個女人面上一團和氣,暗地里劍撥弩張他看得清清楚楚,不管怎麼樣他心里雖偏向德妃,也認為德妃有理,許多事是佟佳氏搞出來的,秀兒不過是見招拆招,卻也不希望現狀改變。

「若是……」梁九功的話只問了一半。

康熙沉吟了一會兒。「有事報與朕知就是了。」

佟佳氏雙手持韁騎在棗紅馬上,側頭瞧著由太監牽馬的秀兒一笑。「德妹妹還是不敢自己騎馬?」

「妾出身寒微,自小不曾騎過馬,只是在伺候皇太後的時候隨扈北狩偷騎過兩三次,就是如今有人替妾牽著馬,妾還是有些怕呢。」秀兒笑道。

「原來胤禛怕騎馬,是隨了妹妹。」

「恐怕是呢。」秀兒笑道。

佟佳氏話語間步步緊逼,秀兒卻依舊笑眯眯的,臉上的笑一分都不曾少過,佟佳氏心中暗自冷笑,德妃這奴才秧子心機之深沉實在少見,自己當初太小瞧她了,這才留她坐大,如今卻是越來越留不得了。

「你妹子嫁到鈕祜家已經逾月了吧?」

「今個是五月二十,已經逾月了。」秀兒笑道。

「我妹妹前次進宮,听說太福晉巴雅拉氏對五太太頗為喜愛,片刻不肯讓她離身,每日卯時請安之後,都要留到掌燈時分才肯放人。」

「太福晉喜歡靈兒,也是她的福氣。」秀兒知道所謂的片刻不肯離身是什麼意思,滿州的婆婆給媳婦立規矩,自來都是極嚴格的,媳婦在婆婆身邊立規矩,倒茶、點煙、捶腿,樣樣都要做,不比她們當年在皇太後身邊做宮女子輕松多少。

「是啊,听說阿靈阿很有幾個得寵的漢家小妾,若非有太福晉撐腰,那些個妾室怕是要翻天。」

「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幾個漢家小妾又能翻出多大的浪來,靈兒是皇上指婚明媒正娶的原配,屈屈幾個妾,能翻起多大的浪來。」秀兒笑道。

佟佳氏心里知道,所謂皇上指婚明媒正娶的原配是說給她听的,烏雅家的姑娘,竟然成了鈕祜家明媒正娶的原配兒媳,與她後族出身的親妹妹平起平坐,這是明著打她的臉,佟佳氏笑笑,心道有這樣的婚配,還得有福氣能長長久久的佔住位置才是正理,瞧巴雅拉氏那個折騰烏雅氏的勁頭,那麼個包衣人家出來的小姑娘,能不能挺住還在兩可之間,到時候親人變仇人,她倒要看看溫僖和烏雅秀兒怎麼相處。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只沿著扎營的小河慢悠悠的走著,一路上風景如畫,綠草如蔭野花飄香,時不時的有獵場中養著的野兔、野雞等跑過,她們倆個卻誰都沒有去踫弓箭,佟佳氏原是射獵高手,此時卻渾身犯懶,秀兒更是對打獵沒有興趣。

秀兒瞧著佟佳氏的臉色,只覺得她眼底淡淡帶著脂粉都掩不住的青痕,臉上雖粉光脂艷,可瞧著握韁的手,卻是瘦得厲害,「佟姐姐近日身子可好?」

「好,好得很。」佟佳氏笑道,「你不提我倒還忘了,當年郭常在可是與你一同在皇太後那里伺候的?她倒是極會熬粥,還擅食療,吃慣了她熬得粥,旁人熬得粥倒覺難已下咽了。」

秀兒沒想到佟佳氏會主動提起這事兒,心中一凜,暗自猜測她打得什麼主意,「郭常在那一手熬粥的手藝,是慈仁宮小廚房趙廚娘教的,太後也是極喜歡的。」

佟佳氏一笑,「原來如此。」她說著說著,聲音忽然變小了,眼皮似是極沉重一般,整個人往馬下滑,「佟姐姐!」秀兒喊道,她剛喊出口,佟佳氏已經像是一袋子面一般,栽下了馬,幸虧馬旁邊有伺候的宮女、太監等,一個飛撲到地上做了肉墊,另兩個牢牢抱住了她。

榮太醫、莊太醫、趙太醫三人,三個人站成一圈,小聲商議,面色都極為凝重,商議來商議去,還是由品級最高的趙太醫先開了口,「稟皇上,佟主子這是飲食不節、五髒虧損、血行不暢之癥,如今雖無大癥候,卻也是如蟲蛀之樹,外表光鮮,內里已然蛀空……」

康熙听他們這麼一說,眉頭越皺越緊,「你們是說佟皇貴妃這是重癥?」

榮太醫向前了一步,「稟皇上,佟主子並未成重癥,只是極虛……」

「你們平素三日一請平安脈,怎就為診出此癥?到了她發病墮馬倒一個個的頗有一番道理的樣子?」

榮太醫一愣,平素里他並不替佟佳氏診脈,偏偏常年替佟佳氏看診的陳太醫在出京之前病了,並從隨駕「臣……」

「好了,你們也別推諉了,快下藥方吧。」

趙太醫又施了一禮,「稟皇上,臣等心中有一疑惑,怕是得等對皇貴妃身邊的嬤嬤、宮女等詢問一番,才敢寫藥方。」

康熙瞧他們三個人的臉色,都似是頭頂著千斤重擔的樣子,心里知道這些人最怕的就是擔罪過,點了點頭,「好,你們問吧。」

佟佳氏身邊最近的嬤嬤就是連嬤嬤了,連嬤嬤站在地當中,由三個太醫連環炮似的發問,「皇貴妃平素里飲食如何?」

「主子原喜食肉,自……之後,食素為多。」

「皇貴妃可有新添的偏好?」

「陳太醫言道我家主子產後體虛,大喜大悲憂思過甚,六神俱損,虛不受補,並未開補藥方子,只是說藥補不如食補,讓我家主子多食粥菜,皇上也說過五谷雜糧最養人,主子近日喜食郭常在熬得各類粥品。」

「嬤嬤可否將粥品的方子給我們一份?」

連嬤嬤听他們這麼問,頗有些奇怪,「奴才並未存粥品方子,只是隱約記得一些,三位听我說就是。」連嬤嬤隨口說了幾個,都是什麼豬肝明目碧梗米粥、蘿卜順氣珍珠粥之類的尋常粥品,就是百姓人家也常吃的,只是宮里做得精致些罷了,三人面面相覷。

榮太醫問︰「請問嬤嬤,這些粥配得都是什麼小菜。」

連嬤嬤更是一臉疑惑,「無非是郭常在親制的小菜罷了……」連嬤嬤思索著把小菜說了,三個太醫卻是越听臉色越難看,連康熙也慢慢面色凝重了。

「你是說郭常在做豬肝粥的時候配得小菜里有紅薯葉?蘿卜粥配銀耳?」

「老奴年紀雖大,記性卻是不差的……自是沒有記錯。」

趙太醫、榮太醫、莊太醫三人對著康熙跪了下來,「奴才等初學醫理,先生必要教相生之說,連嬤嬤所說的幾樣已然是之物,佟主子雖說吃食不久,怎耐她本是虛弱之體……」

康熙一拍桌子,「來人!帶郭常在!」

秀兒在佟佳氏的寢帳中服侍未曾離開,剛才他們在外面大帳小聲商議她未曾听清,康熙大聲的喊帶郭常在,秀兒卻听得清清楚楚,她一低頭,卻瞧見原本睡在床上的佟佳氏睜開了眼,對著她冷冷一笑。(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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