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主 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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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太醫謹慎地將脈案舉過頭頂,冬青將脈案接了過來,轉交給了秀兒,秀兒翻看了兩眼脈案,又合上了,「榮太醫的意思本宮曉得了,老六這病是無頭公案?」

榮太醫拿袖口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奴才那日從六阿哥的頭頂一直查到腳縫,又驗了六阿哥的糞便,實在是半點……都未曾查到。」

秀兒明白榮太醫說得沒查到,是說他老六的忽然暈厥不是因病,更不是康熙想的因咒,而是中毒,偏此毒量極輕,老六暈倒之後榮太醫再想細查來源,已經查不著了,可究竟是什麼人,只在老六身上下了這般輕的毒,讓他從馬背上跌下來呢?或者說此人根本就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對旁人有什麼企圖老六只是誤打誤撞……

「來人傳張嬤嬤。」

「。」

張嬤嬤進永和宮之前先低頭檢示了自己身上的衣裳,務必要半點錯處都沒有,听見里面通傳,立刻換上笑臉進了屋,曲膝施禮,「奴才給德主子請安。」

「起來吧。」秀兒點了點頭,「老六的身子如何了?兩餐進得可香?」

「回主子的話,六阿哥的身子已然大好了,早膳時用了兩碗粥和數個餑餑進得極香,晚膳時吃了一碗碧梗米飯也是進得極香。」

「晚上睡得如何?」

「一夜無夢。」

「嗯,你辛苦了。」秀兒點了點頭,「那日六阿哥墜馬跟著他人都有誰?」

「那日跟著六阿哥的除了小張子和額爾赫之外,還有四個太監……」

「那一日六阿哥可有踫過旁人的東西?」

張嬤嬤皺了皺眉,「奴才听說六阿哥的壞了,三阿哥將自己備用的借給六阿哥使……」

……「咱們自家沒有多帶嗎?」。

「自是帶了的,因而六阿哥只是拿著三阿哥的耍了一下,便還給了三阿哥。」

「三阿哥可是赤手接的?」

張嬤嬤眉頭皺得越發的緊了,「這個奴才未曾問過小張子,並不知曉。」

秀兒見她真是再想不起什麼了,便讓她回去了,又將小張子叫了來,小張子倒是記得清楚,「三阿哥手上戴了鹿皮的手套,奴才听他貼身的太監王十六說是晚上的時候要三阿哥要隨皇上出宮去見湯若望先生,三阿哥怕弄傷了手去不成,因而臨時起意戴了鹿皮手套。」

果然……

「你再去問問王十六,三阿哥那日用得何在?」

「這個奴才不用特意去問王十六,昨個兒奴才遇上了他臉頰青腫嘴角有傷,他曾對奴才說過,三阿哥忽然發了頓脾氣,將那兩個全扔了不說,還無緣無故打了他一耳光。」

三阿哥……竟是後來猜到了小六是替他擋了災,卻是閉口不言,只是將扔了……他不會是也猜出下手的人是誰了吧……

小六只不過赤手沾了一下便暈厥墜馬,三阿哥若是沒戴手套拿著騎馬呢……這人實在是其心可誅。

這宮里能與三阿哥有這樣仇恨的人秀兒怎麼樣也想不出來,便是他與大阿哥之間的恩怨,也沒有重到要置他于死地的地步……

三阿哥可以悄悄地捉個別的錯處打王十六一頓板子,偏偏打了他一個耳光,還帶著他招搖過市,任他說自己丟的事,難道是暗中示警?可究竟是什麼人讓三阿哥只敢將扔了,不敢稟告皇上呢?秀兒眉頭微皺,名字呼之欲出……

「你回去吧,今日與本宮所說之事,一星半點都不許漏出來。」

「。」

胤祉將筆放下,瞧著解了一半的幾何題越瞧越是陌生,隨手將寫著題目的紙團團成一團,扔進了廢紙簍里。

王十六瞧著已經堆進半滿的廢紙簍,卻是一句話都不敢勸,只是低頭磨著墨,盼著三阿哥能忘了他,偏是怕什麼來什麼,三阿哥竟盯著他許久不語。

「你那臉上的傷……都有誰見著了?」

「奴才這些日子一直跟著三阿哥,未曾避過人……自是……」都見著了。

「你說沒說是為何挨打?」

「奴才不敢胡言……」

胤祉點了點頭,解下了腰間的玉佩,隨手扔給了他,「這玉佩賞你了。」

王十六接了玉佩頗為奇怪地瞧了若有所思的三阿哥一眼,卻也只敢謝了賞,「奴才謝三阿哥賞。」

「今個兒我沒心思做題,你去把我讓你收著的棋譜拿來。」

「。」

胤祉雖說是讓王十六去取棋譜,卻是一星半點想要看的心思都沒有,只是靜靜地坐著發呆,自己素來對太子忠心,他因何要這般的害自己?他向來謹慎,這樣的隨身之物,更是除了貼身的太監向來不許旁人踫,只有太子在前個兒騎馬之前將要了過去,卻不曾想自己戴了手套,受難的是六弟,他悄悄驗過上的毒,並非是什麼致命毒物,卻是會讓人渾身麻痹頭暈目眩之物,上涂得藥水足夠麻煩十幾個壯漢,難怪小六模過之後會忽然暈倒墜馬。

太子不想要自己的命,卻也想要讓自己墜馬受傷,究竟安得是什麼心思?莫非跟他那一日瞧見索額圖和凌普在爭執些什麼有干系?可自己看見這兩人在爭執,立時便轉身避走了,自己對太子已經夠恭敬,這次又是甘吃自己吃了啞巴虧,也不肯將此事告訴皇阿瑪,太子究竟對自己有什麼不滿?

還是因為近日皇阿瑪夸過自己幾次?說自己的好學聰穎是子肖父樣?想要給自己一個教訓?

胤祉百思不得其解,只覺得書也不想讀,字也不想練,題更是不想做,只覺得自己這些年對太子的那些好全都赴之于流水,大家都是皇阿瑪的兒子,太子雖說是嫡出,自己卻也是榮妃之子,大清朝自古以來就沒立過太子,從來都是有能者居之,雖說自己武藝上差些,可如今是坐江山不是打江山,是用智不用力,太子這般心胸狹窄,自己便是撫佐他為帝,又豈有自己的好果子吃?還不如似大哥一般……不……不能似大哥,大哥明火執仗,除了皇阿瑪誰都瞧出了他的野心,所謂笑到最後才是笑得最好的,自己不如……

「三阿哥,榮妃娘娘派惜月姑娘來給三阿哥送茶來了。」

榮妃竟然親自替三阿哥在康熙面前討了惜月,康熙也是半點也沒有猶豫,就將「宮女」惜月改名為如玉賜給了三阿哥,三阿哥的小院里從此多了一個善解人意的江南才女,宮里人則將目光放到了永和宮里僅剩的那一個江南美女身上,卻未曾想不到半日,朝露便帶著隨身的宮女巧朱,被送到了毓慶宮。

康熙究竟知不知道太子的作為,秀兒沒有問,康熙也沒有說,秀兒後來將整件事告訴了胤禛,胤禛卻問了秀兒一句話。

「元後娘娘究竟是什麼樣的?她去後皇阿瑪竟待太子如此。」

秀兒模著胤禛的頭道,「皇後當如是。」元後可以說是做皇後做到了極致吧,若非因難產而亡,宮中種種必不會如此。

康熙二十九年四月,各地的秀女依著召書早早地便進了京,大清選秀女本應是在七月,這一年卻提前了到了四月,有些人猜想到了約麼與葛爾丹戰事有關,有些人卻只是感嘆四月里的京城要比七月時好過許多。

這一年後妃之位遠沒有太子妃之位引人矚目,坊間傳聞瓜爾佳家姑娘、董鄂家的姑娘、赫舍里家的一個姑娘都是備選,這些人家行事卻是越發的謹慎了起來,便是這些人家的近親,也是一副避嫌的模樣,輕易不與人輕言選秀之事,這樣的情形之下,最後皇上選了瓜爾佳家的姑娘,並非出人意料,畢竟她與太子年貌相當又數次被太後召進宮中親自閱看,太子妃之位于她算是名至實歸。

與秀兒瓜葛最深的反而是在選秀之後,被安排到了永和宮居住的年方十三的江南漢軍旗縣令之女王宓兒……

依著此女的年齡,便是只留牌子來年再來參選也是成的,卻不知為何直接留在了宮里,得了個常在的頭餃,秀兒瞧著她雖說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可是還是一團的孩子氣,真得覺得康熙有犯罪之嫌,值得慶幸的是康熙約麼也覺得她太小,並未踫過她,只是交待秀兒要好好待她,秀兒听聞人言此女與李、曹兩家都有親,乃是孫氏老太太一手教出來的,便曉得康熙是給了曹家極大的面子。

她覺此女實在可憐可愛,對她也多了些照應,飲食起居皆是優待,一來二去的便似是多養了個女兒一般。

康熙定了六月里御駕親征葛爾丹,並將大阿哥指派到了福全帳下,太子留京,三阿哥與四阿哥隨駕,秀兒替胤禛打點行裝之余,也是千叮嚀萬囑咐,除了要讓他一路上照顧康熙之外,又加了一句,「你本是黃口小兒,雖說讀過幾本兵書卻是紙上談兵,你這一路上只帶著著耳朵不要帶著嘴,便是心中有疑問也不得隨意插言,只許悄悄地背後問你皇阿瑪,你覺得你是童言無忌,那些個將軍看見的卻是皇子,萬一有人趨炎附勢,怕要誤了軍機。」

「兒子明白。」

「大阿哥這次隨著裕親王出征,怕是要由此建功立業,你見著了他要加倍的恭敬。」

「兒子明白。」

「你皇阿瑪這幾日身子便不舒爽,偏為了怕誤軍機瞞著人,你要細心照料于他,若有什麼不對,立刻與裕親王或者恭親王說。」

胤禛想了想,點了點頭,「兒子明白了。」

「你明白便好。」他的安全秀兒是不擔心的,他是皇子,要隨著聖駕在最安全之處,此次親征葛爾丹又是以數倍的兵力對敵,勝是必然的,只是什麼時候勝罷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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