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獲獎這件事,安然本來是不想聲張的,可作為一個學生在這方面是沒什麼自由度的,學校對這方面那是相當在意的。
別看安然參加的這個征文比賽規模不大,影響力有限,但對校領導來說,這也算是一項可以拿出去炫耀顯擺一下的政績和資本,畢竟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劉穗香對此中的規則是相當了解的,她的意見是與其等到校長他們發現了問起來,不如自己主動交待出來比較好。省得到時還要費上一番唇舌。
安然也覺得自己原本的想法有些太幼稚,想得不夠全面。如果只是自己一個人的行為也就得了,但劉老師作為自己的指導教師,如果校領導追問起來,只怕她會感到為難。同時,到教師們年終評審的時候,如果自己的這份小小獎項,可以給劉老師在資金上增加一點點成果,那就再好沒有了。
于是,她一改之前的態度,積極的鼓動劉老師早早的上報學校。
劉老師被她這種前後不一的態度弄得有些糊涂,安然吭哧半天,到底沒好意思把自己那種財迷打底兒的小算盤都說出來,只說怕劉老師為難,既然都要說了,咱就主動點唄。
消息一上報給學校,本來屁大點兒的事,一下子就擴大了影響。
別看這征文比賽的規模不大,但對他們這種二流中學來說,還真就算是個大事。
校鄰導完全是一副生怕別人不知道的模樣,不僅在每周的升旗儀式上講了一通話,對安然所取得的成績給予了極高的肯定和極大的鼓勵,同時還在學校的布告欄上張貼了一張大紅紙,名頭位置上書兩個碩大的「喜報」字樣。旁邊還貼著安然的那篇文的打印稿,以供走過路過的學生們隨時瞻仰。
安然本來以為自己對這種囧囧有神的結果很有思想準備,上輩子這種事在學校她也沒少見,只不過當時的主角不是她本人而已。
可當真正面對的時候,她才發現,她的思想準備還是很不夠的。圍觀別人和被別人圍觀根本就是兩個概念。
得獎這事她自然是挺高興的,她也沒想著裝成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樣。更沒想特意矯情的故作低調,本來還想著跟自己的好友們好好的分享一下獲獎心情來著。
可是被學校這麼夸張的一折騰,心里的那點自然而然的高興勁兒就全變了味兒。弄得她每次經過那個布告欄都要小跑兩步,心里頭直發虛,跟作賊似的。足足一個禮拜,班里的,班外的,總有一些愛湊熱鬧的同學跑到她的書桌前來圍觀,有些愛好文學的同學,還想著跟她交流一下寫作竅門什麼的。
她哪有什麼竅門,不過就是多寫多練多修改而已。
可這話說出來,竟然沒有人相信。有些不熟悉她為人的,還以為她是想藏私,不說實話,一听她的回答便都露出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來。這個年紀的孩子還都沒學會成年人那種虛與委蛇的功夫,言行都還比較率真。有時候率真是一種可愛的品質,有時也確實是挺令人為難尷尬的。
安然被這一串連瑣反應弄得頭大無比,連復習的進度都受到了影響,最後不得已,只好求助她的那個「凶名在外」的同桌,把他祭出來嚇人。
果然,這一招非常的好使。
江大少爺一出,頓時清場。
原本圍在桌前七嘴八舌的同學們瞬間走了個一干二淨。
安然看得心中大樂,立刻狗腿的朝江大土財主一挑大拇哥,大哥,你行,你真行!太好使了!
江杰雲卻比較郁悶,小聲的朝安然嘀咕,「靠,我這還沒使勁呢,本來我還真來個橫眉立目什麼的,後招多著呢,他們都不給我發揮的機會,真他媽沒勁。」不過,說著他又開懷起來,得得瑟瑟的朝安然一揚眉毛,「怎麼樣,本大爺威風吧,只要往這一坐,是神給我避著,是鬼給我讓著,哼哼,老牛x了!」
安然點頭哈腰的打溜須,「是是,那還有什麼可說的,您是誰啊您,絕對的臭流氓嘛!」
江杰雲瞪眼,安然立刻改口,「口誤,口誤,小的一時激動,說錯話啦,您是絕對的大牌,您往這一坐,諸神都得讓位嘛。」
「什麼亂七八糟的,哼!」江大少爺傲嬌了。
有道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凶神惡煞的江大少爺也不是白用的,為了請這尊大佛,安然不得不向這只食肉動物許了無數的好處,才終于請得這尊惡神出山。
不過,她的世界總算是清淨了,也算是物有所值吧。
不管學校怎麼折騰,當安然看到父母臉上那燦爛又驕傲的笑容時,便覺得所有的小煩惱小困擾其實都是不值一提的。
投稿這事,她之前並沒有對父母說,那時她覺得這根本就是沒有希望的事,不過是增加經驗而已。所以那天,當她把那封信拿給安國慶和李彩鳳看的時候,兩人當真是意外非常。李彩鳳甚至開心有點眼淚汪汪的意思,一個勁兒的模著安然的頭發,話都說出來了。
而安國慶則是一疊聲的說著,「哎呀,我閨女真行啊,真行!」似乎也覺得自己夸獎的語言太過分乏,可實在是高興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憋了半天,還是繼續的念叨著,「行,真行,我閨女行啊!」
獲獎狀被夫妻反復看了又看,又特意找了一個漂亮的盒子裝進去,換了好幾個位置,最後把盒子跟家里最重要的財產,存折和房產證放在了一起,仿佛這樣才能令他們感到安心一樣。
獲獎的喜悅給復習日子帶來一些新鮮的元素,轉眼又消彌在單調枯燥的練習之中。畢竟,期末考試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
而且雖說復習備考的滋味確實讓人感到難受,可同時,它代表著無限的美好和希望——繁重的復習備考來了,自由自在的暑假生活還會遠嗎?
走出考場的感覺是最爽的!
鄭曉直接在考場門口就伸了個懶腰,然後將手里的書本嘩啦啦地朝天上一丟,大喊一聲,「可算是解放啦~」
「誒,那男生,你是哪個班的,考完就趕快離開,別在走廊里吵吵,打擾別人考試。」旁邊教室的門一開,一名監考老師探頭皺眉的朝穿著t恤和運動短褲的鄭曉叱道。
再次被誤認的鄭曉被突然冒出來的監考老師嚇了一跳,本來去接書的手一僵,像展翅小鳥一般飛上天空的書本由于沒了接應,這下稀里嘩啦的掉了一地。帥氣少女耍帥受阻,以落花流水的狼狽收場。只得偷偷的吐吐舌頭,灰溜溜的蹲下來,把自己的書本揀起來。
站起身後,卻看到不遠處的走廊上安然和周芳華正朝她笑著做鬼臉。
其實這會兒大部分的同學都交了卷,零星的守在考場中的學生們不是要麼特別謹慎仔細的,反復在檢查考卷,要麼就是對一些拔高題再繼續努力一把的,當然,還有一種就是一些一直在等待監考老師放松警惕,以期可以混水模魚的「小抄」們。
出了考場的同學們也並未像那個監考老師所說的那樣,乖乖的離開走廊,今天學校的老師們大部分都在忙著監考,顧不上管教學生。這些剛剛從考場逃出升天的學生們便得了自由,大多都三個一群,五個一伙的聚在走廊里,或是核對著彼此的答案,或是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還有一些在等待著與自己要好的同學考完再一起離開回家。
安然和周芳華就屬于後面的一種,兩人的答案已經對完,這會兒就等著鄭曉出來,至于吳澤榮,那個書蟲子和她們對好的答案之後,便忙不迭的從書包里翻出一本書來,找個沒人角落啃書頁子去了。
鄭曉看到她們倆,將手里的書本往懷里一摟,順勢跳起,幾個跨步便跑到她們的身邊,手臂一張,將她們摟近懷里,「嗨嗨,你兩個沒良心的丫頭啊,不說幫我撿書,光在這里撿樂兒,看我的抓女乃龍爪手!」
安然頭疼的把這順嘴胡咧咧的小丫頭的嘴捂上,「鄭同學,麻煩你高抬貴手吧你,注意影響好嗎?」。
您真以為自個兒是韋小寶吶,還左擁右抱的,別忘了剛才還有老師誤會你是男生呢,跟兩個女生摟在一起,還嚷嚷什麼「抓女乃龍爪手」,你這不是找抽呢嗎?小心讓那個老師听到了,把你抓去辦公室談話。
周芳華也對鄭姑娘的行為相當的不滿,不過,不是對她的大嘴巴,而是對她的今天的這一身行頭。
「你怎麼又穿著一身t恤短褲啊?頭發也是,留得長點好不好啊?白白浪費了一張臉,你不冒充男生你難受啊你!」小周女王美麗茶壺狀的叉著小腰開始訓話。
鄭曉被她訓得低頭模鼻子,小聲的反駁道,「是難受啊,讓我像你們倆一樣穿裙子什麼的,步子都邁不開,路都要不會走了。而且,留那麼的頭發多麻煩啊,洗頭都能洗死我。至于說,我這張臉,誰瞅啊,要瞅也得瞅咱們如花似玉的周芳華同學啊,安然你說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