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上任房主兒子的照片——這是她從老鄰居家里翻洗出來的。當然,還有傳說里美麗的女鬼李文秀的照片和相關的剪報。
「我操,居然還真就有女鬼的照片啊!」趙真旭一見美女,直接激動地從姜成卓的身上爬了過去,奈何身材太過肥碩,身手又不夠靈活,與其說是爬,不如說直接將自己的那挺大一坨壓在了姜成卓的身上,壓得公雞兄兩眼發黑,一口老血差點沒噴了出來,嗷的一聲長嚎,簡直快趕上了防空警報。照著趙真旭那肉乎乎的肚子就是一頓海扁。得虧是安家當初買沙發時,專門挑那種做工結實,質量過硬的,否則還真不夠倆大小伙子這通折騰的,盡管如此,安然也沒少抱怨,讓他們付沙發磨損費。
在兩個混球的近身肉搏里,江杰雲若無其事的舀起那張顏色發黃,卻是明顯翻拍的老照片,有些好奇,「你從哪兒搞到的?」
「是吳澤榮從老檔案館里淘到的,怎麼樣,漂亮吧。」安然指著照片,向江杰雲現寶,逗他,「有沒有流口水的沖動?」
照片里的女人,二十多歲的模樣,戴著一頂黑色的呢帽,穿著在那個年代十分洋氣時髦的洋裝,雖然因為年代的久遠,照片里的一些細微處都顯得有些模糊不清,但依然可以看出女人的五官長得十分的精致秀美,有一種形之于外的靈秀婉約的味道,但同時,與這種古典氣質、精致眉目相矛盾的是一股隱隱的英氣,這兩種矛盾的氣質揉合在一起,使得照片中的女子帶了一種別樣的魅力,即使這只是一張泛著模糊的翻拍老照片,照片中的女人依然有種讓人移不開視線的美麗。
不過,美麗是美麗,流口水?
江杰雲用照片輕扇著安然的腦門,「對不住,讓你失望了,我的品味還沒那麼獨特。」
安然一巴掌拍走江杰雲做亂的爪子,「人家李文秀才不是什麼女鬼呢,都是那些老頭老太太們太有創造力了,完全是亂點鴛鴦譜,憑空給人家造出個未婚夫來。」
「我操啊,果然是個大美人兒啊!」趙真旭總算是騰出手來,從江杰雲的手里抽過照片,一對上眼,就激動得大叫起來,「這才是美女啊,看看人家這氣質,看看人家這風度,看看人家這臉蛋,看看人家這身材。現在的那些電影明星根本沒法比,差了十萬八千里啊我說!」
「誒,誒,死胖子,讓我看看,讓我看看。」姜成卓一邊叫著一邊去搶趙真旭手里的照片,趙真旭偏偏不讓他如願,舉著照片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躲閃著,沒兩下,這兩人又扭打到了一起。
照片在他們兩人的手里來來回回的被爭搶著,看得安然這個提心吊膽,連聲的吆喝,「誒誒,你們倆個家伙,小心點,小心點,別把照片給我弄壞了,你們知道我為了翻拍這張照片跟管檔案的老大爺足足磨了一個禮拜,說了多少的好話才讓我唬弄到手的,要是給我弄壞了,我跟你們倆玩命我!」
江杰雲用手指搔了搔被這大嗓門的丫頭震得嗡嗡直響的耳朵,讓她稍安忽燥,「撕壞了,就讓他們給你賠,急什麼急?」
安然一核計也是,自己把嗓子喊廢了,這兩個混蛋也照樣當耳旁風,還不如淡定一點,壞就壞了,反正能找到責任人,她怕個頭。
安然扯著嗓子喊半天,姜成卓和趙真旭倆個就跟沒听著似的,這會兒江杰雲的一句話,倒讓這兩個家伙一起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尤其是姜成卓,更是仔仔細細地把手里的照片端詳了夠,沒發現一絲一毫的損傷後,立馬痛快的將它還給了安然,一副生怕沾包的表情,這個阿巴公的信徒最怕的就是遇到踫瓷兒的了,尤其是那個踫瓷兒的還掌握著你的吃喝大事。
兩個生怕安大廚找麻煩的吃貨立刻很有眼色的轉移話題,「誒,安妹妹,听你剛才的意思,這個叫李文秀的女人並不是之前故事里講的那樣?也沒有未婚夫?」
安然好笑的看了這兩個吃貨一眼,也懶得跟他們計較,順著他們的話頭說了起來,「是啊,你們看照片上的裝束也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叫李文秀的女人根本就不是故事里的那個老式傳統的小家碧玉。」
「那麼說,她也根本不住在那里了?」說來說去,一毛不拔的公雞兄最關心的還是這個。
安然搖頭,「你錯了,她還真就住在那里。說起來,那處房子雖然是我們市里目前保存比較完整的四合院,但是它真正的價值並不在那里,而是在于它是李文秀故居的緣故。」
三人這回是真的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換上了一本正經的專注。
「听你這麼說,這李文秀也是個名人?」江杰雲對能體現房子價值的東西一向看重。
「確實是個名人。起碼在我們錦嶺,在當年,她絕對稱得上是個名人。就個人的經歷來說,她也是個當之無愧,巾幗不讓須眉的傳奇女性。」
安然將照片又仔細小心的放回筆記本里。「李文秀的父親確實是個教書先生,但卻思想開明,盡自己的最大努力來培養女兒,據說李文秀當年是我們錦嶺唯一的女大學生,也是第一個女留學生,創造了一個很長一段時間內沒有人打破的記錄。後來,她的父母雙雙去世,她便變賣家產,自費旅日留學。在日本求學的過程中,她加入了同盟會,成為了一名革命黨人。接著回國從事革命活動,後來又被叛徒出賣而被捕入獄。」
趙真旭模模下巴,「誒,她這經歷好耳熟啊!」
安然笑,「耳熟吧?耳熟就對啦。因為早就有人形容說,她就是我們錦嶺版的秋瑾啊。」
趙真旭一拍大腿,連聲附和,「對對,秋瑾,就是秋瑾,‘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龍泉壁上鳴’,奇女子啊,對了,秋瑾長得也挺漂亮,嘿嘿~」
安然朝他皺皺鼻子,做了個鬼臉,「我算是看出來了,我們趙小胖同學,很嘛!等將來發大財了,肯定是個左擁右抱,後宮三千的料!」
「誒誒,安妹妹,你可不行冤枉好人啊,我這叫欣賞,欣賞懂嗎?就跟欣賞一幅畫,一瓶花差不多。看看,還不行啊!你可不能敗壞我清純美好的形象,萬一我將來討不上老婆怎麼辦?本人絕對是愛國愛黨愛家的新時代好男人一個啊,明兒等我有錢了,一準劃拉一個大美人兒當老婆,完事,我就老專一了,老婆叫立正,我絕不稍息!誰給我當老婆,那就是三生修來的福氣,老走運了,知道不?」
听得他這一套一套的,安然直接噴笑出來。姜成卓則是照例吐糟,「喲喲喲,還三生修來的福氣,就你這樣的?哪個大美人能看得上你這一身的肥肉。你當你是豬八戒,想找高老莊的高小姐吶?」
「誒,我這身肥肉怎麼了?要我說你這個鐵公雞最沒欣賞水平,品味低俗,特別特別的低俗。你就不懂得欣賞,我這身段,最好不過了,這叫穩重,你懂不懂,穩重!最有安全感了!就你身上那二兩肉,秋天這老北風,風稍大點就能把你那白條雞似的身板給刮跑了。萬一身邊站一小美人,想依靠依靠你,還沒等人家依靠呢,你自己先倒了。再看看咱這身材,這體重,老沉穩老沉穩的,最適合美女小鳥依人了!」
姜成卓埋汰趙小胖同學在短短一段話的時間里就完美的詮釋「臭不臉」的真諦,真是個難得的人才。
兩人又斗了好一番的嘴,才又將話題拉回到了鬼故事的主角李文秀身上。
「不過,李文秀卻比秋謹幸運,雖然被捕,也受了刑,但最後卻通過社會上的進步人士和文化界的名流的全力營救,得以出獄。但不得不就此流亡海外,繼續從事革命活動。革命失敗後,她心灰意冷,轉道英國求學,後來成了劍橋的一名教授,並在那里嫁人生子,終老他鄉。據說現在劍橋的圖書館里還有她的很多著作。所以說,女鬼什麼的,根本就是瞎扯,李文秀就算是成了鬼,這會兒的魂魄也在人劍橋的校園里溜彎呢,根本不可能跑到錦嶺來勾搭少年郎。」
「這麼說,錦湖路的房子是李文秀家的祖宅了?」江杰雲感興趣的還是這個,轉念想想,又自我否定,「不對,你之前說過,她是變賣了家產才出國的,那麼,那房子是……?」
安然點頭證實他的猜想,「確實不是他們家的祖產,而是後來李文秀回鄉作革命工作時的故居,她曾經在那里居住過兩三年的樣子。我想,現在市里也不太注意挖掘本城文化名人的事跡故居什麼的,但不一定將來不在這方面下功夫,如果以後萬一要是提起這茬兒來,你們就可以在這方面做點文章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