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安然玩過一次同樣的把戲,江杰雲看著她的眼神便有點縱容又有點無奈,只當她又是心血來潮的想捉弄他,卻也乖乖捧場的把耳朵湊過去,一邊還賊溜溜地轉著眼珠子琢磨著,自己是不是趁機佔點什麼小便宜。
然後他便听到安然細聲細氣地在耳邊吞出一個字來,「好。」
也許是他的態度太過輕忽,正忙著轉動著滿肚子的鬼主意,也許期盼已久的消息來得太過突然和意外,總之,這一個字的答復讓江杰雲當時傻在了原地。
……好?
……好什麼?
……什麼好不好的……什麼意思……
幾乎是生平第一次,腦袋瓜兒一向轉得溜快的江大奸商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使,就這麼一個字,他愣是有點核計不明白的意思,緩了足足十來秒,才想起來自己之前問了一句什麼話。
他問,「安小然,跟你說個事,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她說「好。」
……
江杰雲到這時才猛的瞪大眼,終于意識到這個「好」字對他來說代表了什麼樣的意義!
我、操!!
她說「好」!!!
安然這邊見江杰雲听了她的話,半天沒反應,只是維持著原來送著耳朵的姿勢,愣愣的定著眼珠不說話,覺得十分困惑,還帶了一點自己也沒意識到的委屈,心說,你問我要不要當你女朋友,我說好,你倒給點反應啊?就算不是欣喜若狂什麼的,起碼也笑一個給我看啊,現在算是什麼回事嘛?
于是,江杰雲發傻,安然也被他這發傻的表現弄得有點發傻,愣愣的盯著他的臉,最後甚至想,這個混球不會一直在逗著我玩吧?照說不至于啊……
她上一秒還納著悶,下一秒就听到耳邊炸起「嗷」的一聲大叫,動靜大的像打雷,驚天動地的,可那叫聲卻跟半夜深山里的野狼嚎似的,幸虧現在是下午兩三點鐘,這要是夜里兩三點鐘,這一嗓子非把人嚇出心髒病不可。
安然剛想捂耳朵搞議,江小狼,你嚎什麼嚎?話到嘴邊就換成了一聲驚呼,「啊!」
她的身體忽的騰空,竄高,一雙用力的手鐵鉗子似的掐在腰間,像抱四五歲的小朋友似的將她整個人一舉而起,兩腿離了地面,虛空空的沒有著力處,毫無準備的她驚得原本奔著耳朵去的兩只手趕緊按住了江杰雲的肩膀,小心在意的握著,生怕他一時失手把自己啪嘰摔地上,心髒狂跳地低下頭想去罵他,江杰雲,你發什麼瘋,快點把我放下來,然而在她的視線落到他的臉上時,卻忽然停住已經到了嘴邊的話。
那是一張迎著盛夏烈日的燦爛笑臉,俊美的面龐上無一處流動著滿滿的開心和喜悅,幽黑的眼里充溢著不容看錯的深濃情感,整個人都像是一團在陽光里跳動燃燒著烈烈火焰,激情,炙熱,快活,明朗,在金色的光芒里灼灼逼人,明亮奪目,帥到無可救藥,又極富感染力,好像那份無比的熱情和巨大的快樂從他的眼里,從他的手掌一路雄雄地燒進了她的心底,讓她像是著了魔,中了邪,無論如何也轉不開眼楮,看得失了魂,落了魄,忘記了一切的語言,然後也望著他,怔怔地,極緩極慢地彎起嘴角,輕輕地笑了起來。
安然不笑還好,她這一笑,讓本就高興得發瘋的江杰雲瘋得更加厲害,雙臂用力,身體疾轉的帶著安然飛快地轉起圈來。
他這一轉不要緊,剛才還笑得挺美的某人立時變了臉色,眼前的視線,四周的景物都隨著他的動作快速的模糊成一條旋動流曳的線,轉個不停,嚇得安然趕緊用爪子使勁抓緊他的肩膀,失聲驚叫起來,「江杰雲,停下,趕緊停下,把我放下,放下,快點的!!!」
江杰雲仰起頭來,眼里沒有陽光,也看不到周遭的一切,只有安然和她那嚇得快皺成包子樣的臉蛋,怎麼看怎麼開心,怎麼看怎麼高興,太多太多激烈的情感在他的心底里飛快的急速涌動著,幾乎讓他的心鼓脹炸裂開來,這一刻他興奮得簡直覺得自己可以就這樣捧著她,一直轉到天荒地老,听到安然的叫聲,更是哈哈的大笑起來,叫著,「不放,不放,就不放,安小然,這輩子你也別想讓我放。」
說著說著還壞心的裝成體力不支的模樣,略松了握著她的腰的雙手,讓她的身體向下墜落滑動著。
這可把安然給嚇壞了,短促的驚叫徹底變成了拉防空警報的長鳴,什麼頭發眉毛肩膀,不管不顧的照著身邊一切能抓牢的東西一頓張牙舞爪地狂撓亂抓,最後終于選定一個最牢靠的目標——朝江杰雲的脖子一抱,跟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似的,摟得死緊死緊,大有說死不撒手的架式。
而某個發瘋的流氓份子早就將一手牢牢定在她的背後,一手穩穩地摟在她的腰間,樂滋滋的享受著安然這無比「親密」的擁抱,還得了便宜賣乖的耍著貧嘴,「唉呀,安小然,成了我女朋友果然不一樣,你今天可真熱情,我可真喜歡~」
安然先是被他轉得腦袋發暈,接著又讓他嚇得小心肝狂跳,這會兒更是氣得腦門子發疼,真想改摟為掐,直接把這廝給掐死算了,可又不敢行動,倒不是真怕把這混蛋掐死了,而是怕他再耍什麼花招,只能將兩條手臂努力地纏在他的脖子上,咬牙切齒地尖叫,「混蛋江小雲,我後悔了,後悔了,我不要當你女朋友,不當了,不當了!!」
江杰雲才不在乎她這點輕飄飄的威脅呢,笑得一口白牙在陽光里明晃晃的閃亮,「唉呀呀,這可怎麼好,安小然,你剛才都答應當我女朋友了,現在後悔可是晚嘍,晚嘍~哈哈。」
安然被他堵得詞窮,鼓著腮幫子運氣,可氣著氣著,卻被這個家伙氣得笑了出來,眨眨眼楮,改了斗爭策略,轉而扒在他的耳邊輕聲細語地說道,「江小雲,把我放下來吧,你不累呀?」
安然的聲音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軟軟的,帶了點女敕,添了點糯,听在江杰雲的耳朵里感覺就像她在跟他撒嬌一樣,隨著話音還帶著輕輕的呼吸吹送進他的耳朵里,讓他的心也跟著微微地顫了顫,他的聲音也不知不覺地隨之低了下去,「不累,一點都不累。」
說是這麼說,但到底還是輕輕的,像捧著什麼怕打碎摔壞的金珠寶貝似,把安然給小心在意的放在了地上,但卻並不撒手,這回她可真是他女朋友了,他也是有了名份的人了,怎麼也得先落實一下,光明正大的抱上一抱,理直氣壯的佔點便宜才行。
而這一次,安然也沒有像往常被他吃豆腐那樣掙動,而是順著他的手勁,軟綿綿地依入他的懷里,並且雙手自然地穿過他的腰側,圈起手臂回擁著他,然後將柔女敕的臉頰輕輕地貼在他的胸膛上,慢慢的閉上眼,臉上是一片極度放松的柔和恬靜,嘴角微微的翹著,帶了一點甜甜的笑意。
仿佛他的胸膛就是可以讓她放心安睡和停靠的港彎,從此不怕風吹,不懼雨打,不畏一切世間的難艱和困苦。
江杰雲看著看著,心里忽然就升起一種柔情之外的自豪感和責任感來,肩膀上有了負擔的重量,卻是那樣的踏實和安穩,之前激越的心跳卻慢慢的平復安靜了下來。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好,讓他忍不住低下了頭,低低在她的發頂落下一吻。
安然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即又放松下來,只有低垂的睫毛像受驚的蝶翅一般,不斷微微的顫動著。
耳邊是夏日輕風吹過綠樹繁枝的沙沙輕響,身上是暖暖的明媚午後陽光,長窗外是清透無垠的碧空,呼吸間是江杰雲身上清爽好聞的味道……這一切,這樣的熟悉,卻又是這樣的陌生。
兩人正默默無聲的享受這安寧而甜蜜的一刻,就听到身後的房門一陣轉動鑰匙的輕響,嚇得安然原地一躥,差點沒呼吸驟停,一聲驚呼卡在嗓子眼里,慌手忙腳的就去推江杰雲。
江杰雲本來將嘴唇印在安然的發頂,這會兒听到聲音還沒來及後撤,就讓安然這一躥結結實實的給磕了一下,都能听到頭骨與嘴唇、牙齒的撞擊聲,好懸沒把他的大門牙給嗑掉了,疼得他不由得捂住嘴悶哼了一聲。
安然頭頂被他撞得也有點發疼,但更擔江杰雲,剛才那一聲撞擊聲听得她的牙都跟著泛酸,趕緊仰了頭,抬手去模他的嘴,「怎麼樣,怎麼樣,撞得厲害嗎?沒撞出毛病吧?」
她正問著,身後已經響起推動鐵門的聲音,江杰雲這會兒也顧不上疼了,一把將她落在他嘴唇上的手抓了下去,背在身後,兩人齊齊轉身面向大門的方向,時間卡得恰恰好,他們這邊剛轉身站好,李彩鳳已經推了門走了進來。
安然緊張的僵著臉皮,干笑著問,「媽,你怎麼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