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圍在哪兒干什麼呢?趕緊的,粥好了,吃飯了。吃完了飯,都抓緊時間上床睡覺,這一天還不夠你們累的?」李彩鳳說一邊說一邊開始指揮起幾個小的去廚房撿桌子,轉頭的工夫還忙里偷閑的白了丈夫一眼。
這算是正經的宵夜,原本沒有江杰雲他們那會兒,安然做宵夜都是以好消化的東西為主,比如各種粥啊,面條啊什麼的。
但是對三個吃貨來說,稀乎乎的粥對他們來說真是一點都不頂餓,為了飽月復,只能可著家里使得最順手的小盆,左一盆,右一盆的往肚子里灌,一邊灌一邊哭唧唧的向安大廚抗議,大晚上的,熬什麼粥啊,還不給主食,光喝粥,灌大肚吶?這玩意又不實惠,又不好吃,費勁扒拉的灌了一肚子,兩泡尿就出去了,半夜還得餓,還得去翻東西吃,不是月兌褲放屁,費二遍事嗎?你說說,這宵夜吃得多沒意義啊?
這三個家伙這麼說,也不全是因為貪吃,肉食屬性,這只是一方面而已,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這三個正處于發育期,明明胡吃海塞了一肚子,就算什麼都不干,坐在那里發呆,他們也有本事轉頭就喊餓,肚子直接連接異度空間和宇宙黑洞,擁有吞噬一切的靈異而強大的能力,仿佛永遠都填不飽一樣。
為此,安然不得不開始對宵夜的內容做出各種調整,以各種湯面和炖菜,蒸菜,湯菜為主打,各種營養豐富又養人的粥品則成了補充。
不過,遇到像今天這樣,三個人出門應酬,或者說是出門裝孫子被人灌酒的時候,安然堅持晚上的宵夜必須喝粥,不得抗議,原因自然是為了給他們養胃,免得他們已經被大量酒精殘害了一整個晚上的腸胃負擔過重,出了問題。
一听說喝粥,三個吃貨頓時露出一副不開心的表情來,用自己整張皺皺巴巴,酒後還透著紅的臉來向安大廚控訴和抗議,用自己可憐巴巴,無比渴望的小眼神來祈求安大廚的法外開恩和憐憫。
遺憾的是,與他們一起生活了好幾年,安大廚從最開始的時候還會時不時被這幾個演技派忽悠的面女敕心軟,到現在早已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根本無視他們的嘴臉和眼神,別說是想用眼神和表情來打敗她,就算是三十六計都輪番使一遍,她也不會對這三個奸商手下留情。
要安然說,這晚的粥里的配料即使是對江杰雲他們這三只道地的肉食動物來說也很值得一看了,豬肉,蝦仁,火腿,筍干,干貝,香菇,玉米粒,各色青菜……還有其他一些豆類做為配料,從他們打電話說晚上不回來吃飯,要去給人裝孫子,她就開始準備這一大鍋粥,到現在米粒都已經熬出了油,各種配料的味道互相影響,融為一體,在這樣寒冷的冬夜里,熱乎乎的喝上一大碗,出上一身透汗,正好可以把三個醉鬼身體里殘存的酒精通過汗液蒸一蒸,排出來一些毒素,身上暖融融的,空蕩蕩,沒有多少食物,只積存著無數酒精的腸胃也得到了必要的養護,然後洗上一個熱水澡,睡一個好覺,明天便又是三只生龍活虎,精神百倍的奸商了。
三個吃貨見無論如何都打動不了手握吃喝大權的安大廚,也只得卯足了勁開吃了。既然從食物的選擇上得不到補償,他們也只能在食物的數量上找補了。
飯碗?用什麼飯碗?海碗?海碗也不成,看著就憋屈的慌,一碗一碗的吃,多費事,直接換盆,要大個兒的!誒,安妹妹,要我說,干脆把鍋直接端過去就得了,要不沒兩口一盆下去了,還得跑到廚房來盛,溜達兩回,好不容易吃下去點東西又都消化沒了,上鍋吧上鍋吧,上鍋省事。
安然無奈,只得讓那三個家伙抱著鍋上桌,接下來的時間里,泛著食物香氣的房間里只能听一片唏里呼嚕的灌粥聲,左一盆來右一盆,一大鍋的粥,安家一家三口一共沒吃幾碗,大頭全進了三個吃貨的肚子。
好容易吃飽喝得,三個吃貨腆著脹鼓鼓的肚子告辭離開,回對門去睡大覺,安然也去一絲不苟的做她長年堅持不懈的美容保養,呵護她的一身好皮,而安國慶和李彩鳳也回到了自己的臥室準備就寢。
到了這會兒,面對著自家老婆,安國慶才露出一臉的委屈和不平來,忿忿的坐在窗前的小桌前嘀嘀咕咕,嘮嘮叨叨的抱怨著,怨不得過去老話常講女大不中留,還真是不騙人。原先沒有杰雲那個臭小子的時候,女兒跟自個兒多親吶,現在可好,一心光想著那個小兔崽子。真是白養她這麼大了,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拉扯到這麼大,哼,全便宜別人家了,這麼些年,他喝完酒難受的時候,都不見那小丫頭給自己揉揉腦袋,你瞧瞧,她對那小子那個溫存勁兒……真是的,看的真讓人傷心,個小沒良心的……
李彩鳳一開始還笑吟吟的听著丈夫那老大不滿的抱怨,偶爾打擊他兩句,喲喲,怎麼了?老安同志,傷心啦,你不是跟你閨女最親了嗎?這會兒怎麼了?
不打擊老安同志就已經夠傷心了,這麼幾句風涼話的打擊下來,安國慶同幾乎要悲憤了,嘴里的不滿簡直就停不下來,而且最讓要受不了的是,他女兒安小然同學的罪狀在他老人家的嘴里數來數去其實就是一條——女兒都從來沒給他這個老爸揉過腦袋,白疼她了。
一共就這麼一條罪狀,憑他說出花兒來,也只能反反復復的來回重復,等到他把女兒的罪狀絮絮叨叨的念了足有好幾十遍之後,李彩鳳實在是讓他給念叨煩了,一點也沒了看笑話的心情,沒好氣的笑罵道,行了行了啊,念叨兩句就得了,你還有完沒完了?
沒完!
老安同志很不甘心的低聲嚷嚷著,在女兒面前我忍著忍著,沒說,也就能跟你叨咕兩句,還不行啦?
「行行行,問題是你那是兩句嗎?還說你女兒沒良心呢?我看你這個當爹的也夠嗆,這不是你喝醉,閨女給你熬醒酒湯的時候啦?不是你吐得到處都是,你閨女也不嫌棄你給你收拾的時候啦?也不是你閨女怕你胃難受,忙著上學還要起大早給你熬粥做菜的時候啦?」李彩鳳有的是話等著他呢。
老安同志讓妻子說得老臉一紅,頓時有點沒詞,憋了半天,竟然開始耍起賴來,叫了起來,「那……那玩意,他倆才多大啊,現在就這麼黏黏乎乎的,小小年紀……真是。」最後還不忘再加上一句,「我喝足難受的時候,那丫頭都沒說給我揉揉腦袋。」
得,還記著這茬兒呢。
李彩鳳瞪大了眼打量著丈夫那別別扭扭的模樣,真是好些年沒見著他這個樣子了,像個小孩兒似的,這難道就是老話常講的「老小老小」?
結果人老安同志還真「老小」上了,有點惱羞成怒的一扭腦袋,躲開妻子那看稀奇似的目光,惡聲惡氣的道,「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李彩鳳讓他突然發作的脾氣給弄得哭笑不得,「行行行,我不看行不行?真是的,你一個當爹的,倒吃起女兒的醋,你可真是越來越能耐了啊?」
安國慶一听這話更不樂意了,對妻子的用詞很有意見,一連聲的質問,「你瞧瞧你那話說的,什麼叫吃醋啊,我吃什麼醋,我有什麼醋可吃,我吃女兒的醋的干什麼?……我就是……就是有點挑理罷了。」他猶自強辯著,「我喝醉的時候,姑娘從來都沒給我揉過腦袋!」
到這會兒還忘不了這句呢。
李彩鳳卻不耐煩听了,「哎呀我的媽呀,你還有完沒完了?反過來倒過去就這一句?給你揉腦袋,給你揉腦袋的,說你沒良心你還不承認,你哪回喝多了,我沒給你揉腦袋,啊?合著都是白揉了唄?」
李彩鳳這邊一硬起來,老安同志很不爭氣的聲氣就低了下去,不過,卻也沒住了嘴,「哪能白揉呢,我又沒說白揉。可你揉的是你揉的,姑娘揉的是姑娘揉的,你是你,姑娘是姑娘,那能一樣嗎?你老多什麼心啊?」
「是我多心啊,還是你難侍候啊?我一個人兒侍候你還不夠,還得再搭上一個姑娘唄?你這譜兒大的真是沒邊兒了。得,明兒你喝多了,我還不伺候了呢。你不就是稀罕你閨女嗎?讓你閨女答對你去。」李彩鳳氣勢愈強,把手里的梳子放桌子上一摔,看也不看安國慶一眼,轉身就上了床。
老安同志一看媳婦好象真不樂意了,剛剛萎縮了不少的氣焰這會兒徹底的滅了,立刻沒電似的跟著上了床,趕緊解釋,「你看看你,你看看你,怎麼說著說著就急眼呢?我不就是挑姑娘個理嗎?你就急眼了。啥叫就稀罕姑娘啊?那個沒良心的小丫頭片子,我才不稀罕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