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控制不了自己必須身處利益之中,但是你可以盡量控制一下目標利益的比例,比如,每天要做十件事,你可以在做九件事的時候,為了利益而出發,留下一件事為自己尋找一點快樂和享受。
可以從小事做起,比如讓自己的臉皮享受一下敷面膜的舒適感,同時听上十分鐘的小曲兒。
通過做這樣的小事來調整自己的心態。從利益出發,固然很多時候可以獲得更多的實惠,也更加的有效率,但同時也可能把自己逼得過緊,限制了思維和視角。
因著這樣的想法和思路,安然才會覺得哪怕自己現在再回到前世的二十八歲,也還會繼續現在這樣的努力。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固然努力之後不見得會過得更富足,更起碼會過得更快樂,與認真努力的活著,仔細的規劃自己的時間和人生相比,混吃等死一樣的生活下去,豈不像是白活了一世一樣嗎?
轉回頭來再說那位研究地球科學的老爺子,如果他在研究的最初就信誓旦旦的立下志向,要創出個什麼學說,填補個什麼空白,發表個什麼論文的話,再結合他的年紀一想,十個人里有八個說這老頭瘋了,剩下那兩個也許比較厚道,直接勸老爺子,您吶,洗洗,睡吧。
安然記得自己當年看重生文時,一些書友聚在一起議論,說與其重生了再去努力,做那種不可能的白日夢,不如從現在開始就努力,只要努力就不晚。
安然當時想起前世那位老同事的話,很多時候,機會和年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再努力也追不回來。八歲,十八歲,二十八歲,其努力的結果是絕對不一樣的,八歲,那代表著無限的可能,十八歲,這種可能已經開始被限制了,二十八歲,被限制的範圍就更大,接下來,三十八,四十八……八十八,怎麼可能永遠不算晚,這又不是什麼那種「朝聞道,夕死可矣」,追尋大道理想之類的。
他們一個小老百姓,那來的那麼多崇高理想和信念,吃香的,喝辣的,住得好,穿得好,能做些喜歡的事,有愛你的和你愛的人在身邊才是最實在的,就像那句話說的一樣,「錢不是萬能的,但沒了錢是萬萬不能的」,名利也是如此,誰不喜歡呢?
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後悔藥可吃,荒廢的時間、機會和人,永遠不會再回來。
而且,很多時候,很多事,很多人,不是你努力就能有所結果和改變的。
即便是現在,安然雖然是在一定程度上贊同書友們的看法,但卻並不完全贊同。
還是拿那位老爺子來舉例,好像他的例子是在說努力永遠不嫌晚,可真的不晚嗎?
就像安然前世時想的那樣,這樣的人,這樣的頭腦和頑強的信念,如果年青的時候,得到好的環境和機會,只怕真的是前途不可限量。青春大好時功成名就,該是何等的風光快活,名利地位,才子佳人,故事傳說里一樣的人生。
但晚了就是晚了,失去的東西注定不能追回來,遠大的目標不能達成,那就只有享受做事的過程了。不再去想什麼大的目標,什麼光輝的前程。
與其努力得痛苦,患得患失,到最後受著求而不得的折磨,不如一開始就學會放下,不去想以往的失去和錯過,也不去想未來的遠大目標,訂一個最低標準,享受這個過程,不是消極的放棄不做,而是做得更加沒有負擔,也許會更輕松快樂一些。
生活在紅塵俗世里,吃著五谷雜糧,不能做到事事如此,那麼就選擇一些自己能做到的。
人活一輩子,總要做一回自己喜歡的事,不為成名,不為了成家,不為了名利,只是單純的享受那種一點點研究學習的過程,就像劉雲軒寫字,安然自己攝影,李彩鳳的小店,一些老票友唱京戲,一些老棋迷下棋……還有那位老爺的地球科學。
無論是什麼,能有所成就,做出一點成績自然就最好,沒有也不重要。在不計名利,不求成績的前提下,能做,就不嫌晚。
所以,安然還是繼續追問,「爸,說實話啊,你年青的時候,就沒什麼特別想做,但一直沒機會做的事,或者是,你小時候,就沒想著將來要做什麼職業,比如科學家啊什麼的?」
她這腦子里亂七八糟,前世今生的想了無數,其實真說起來,也沒多大一會兒工夫,這得歸功于這位小姐平時勤于腦補,腦細胞特別活躍的經常性鍛煉。
「咋沒有啊?」雖然過去的理想注定不能達成,但由于早就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也沒什麼執著,所以此時安國慶和女兒說起來的時候,語氣里幾乎沒什麼傷感的成份,更多的是一種對當年回憶的興致勃勃,「我記得我上學那會兒,特別羨慕那些當大夫的。哎呀,那一身白大褂,干干淨淨,斯斯文文的,成天掛著個听診器,又神氣又輕松,還受人尊重,當時就一直想當大夫來著。」
關于自家老爸的這個理想安然還真有點沒想到,這個職業倒也是很多人的選擇,很光明崇高的一種職業形象,但是,他老人家這理由怎麼听怎麼有點那個……
而且,看看自家老爸那魁梧高大的身材,客觀一點說,哪怕是他真的實現這個理想了,安然也覺得他老人家穿上白色的醫師袍,那身氣質跟斯文神馬的似乎也有那麼一點點的差距。再說了,「爸,你那會兒想當什麼醫生啊?」
當醫生神馬的,想要輕松一點,還是要看科系的,很多科系的醫生別說是輕松,不忙死已經是老天開恩了。
「那還真沒核計過。當初也就是那麼一想。」安國慶對這話題的態度可不像女兒那麼認真,對他來說,這不過就是早到已經忘記了具體內容的少年時代的一點想法,現在聊起來,也是帶著幾分自我調侃和玩笑,「不過,應該是那種動刀的吧,看著威風啊。」
安大叔的回答是完全的不負責任,明顯是拿女兒當小孩兒哄的節奏,什麼「動刀的」,「威風啊」,大叔,知道的,是你在說醫生,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武俠小說里的大俠,練小李飛刀麼?再說了,武俠小說也不能用「動刀的」這種形容詞啊,大叔,您走的是水滸風還是種田風啊,想當鎮關西鄭屠戶的同行嗎?
安然有點黑線的拍拍老爸的肚子,「人家跟您說正經的呢,嚴肅點。」
老安同志無奈的看看寶貝姑娘,好脾氣的問,「啥意思啊?還嚴肅點?」
其實安然也說不太清自己的想法,慢慢的坐正身體,在心里把思路整理了一會兒才緩緩的斟酌著說道,「那什麼,爸,我呢,就是想提點建議。」
安國慶一看姑娘這嚴肅正經,還字斟句酌的小模樣就樂了,也跟著正了正身子,雙手交握著往肚子上一放,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樣子來,「哎呀,整得還挺正經,行,你說吧,我听听,我姑娘到底有啥建議?」
「您看哈,咱們家現在也不愁吃,也不愁穿,哪哪兒都挺好的,您要是閑著沒事的話,也找點什麼玩的,發展點什麼愛好唄。」安然掰著手指頭給老爸開數,「你看我媽,現在弄這些服裝設計呀什麼的,每天忙呵的多高興啊。還有我王大爺呀,成天總愛下個棋呀什麼的。我王大娘,大秧歌扭的都快風雨無阻了。哦,還有我呀,我沒事總愛去拍拍照,給大伙兒做好吃的也挺好玩的。」她停下來,收起有些玩笑語氣,眼里帶了更多的認真,建議著,「爸,你累了這麼些年,現在條件好了,也該為自己想想了。」
她倒不是非讓自家老爸得培養點什麼興趣,陶冶點什麼情操,但現在家里的生活好了,彩票站也早上了軌道,可老爸老媽成天被拴在生意上,除了高峰時期,其他時候真談不上忙,給自己找點樂子散散心,高興高興。
也不是說自家老爸現在每天過得不高興,但是以她自己和老媽為例,有愛好,和沒愛好,總歸是不一樣的。
具體來說,有愛好,沒愛好並不是最重要的,安然最終的目的就像她最後的那句,她希望為別人,為這個家,為了他珍愛的妻女辛苦了大半輩子的老爸可以為自己想一想,他喜歡些什麼,想要一點什麼,為他自己做一點什麼。
就像她前些日子對于愛好這個問題所想的那樣,當人們年紀越長,越失去自己,包括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性格,自己的空間,自己的時間,更多的精力都放在家庭上,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終日奔波,在工作和家庭間疲于奔命,身上的擔子越來越沉重,很少讓自己拋開這一切,只是一個人,放松一下。年輕時候的愛好,理想,消遣都被現實一點點拔離,從人的精神到心靈,都開始習慣這種沒有自我的生活,一開始也許還會想一想,時間長到了,連想都不會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