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繁華的天炎城從第一起命案發生起,就已注定難再平靜,短短幾天的時間,接二連三的命案再起,就如在滾燙的開水里再滴入幾滴油,整座城都沸騰起來,雖說死者皆是修士,與平民百姓似乎沒什麼關系,但最恐懼的卻正是這些百姓,因為他們沒的自保的能力,連擁有‘神仙之能’的修士都死得這麼慘,誰知道哪一天死的會不會就是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呢?
所以,冒險公會的大門前在命案接連發生後便時時被城中百姓堵得水泄不通,城中百姓都希望他們的守護神‘聖炎天尊’能現身解決這件事,將凶手揪出來,以安民心(第一邪君第十二章守株待兔內容)。
奈何,自天炎城建成以來,‘聖炎天尊’就沒再現身人前過,命案發生後,也一直沒有消息,莫說是‘聖炎天尊’,就是他最看重的楊君南理事也沒現身,不過,其余三大理事倒是對這件事挺重視的,幾乎派出了公會一半以上的弟子四處查探,可惜,毫無進展,眼睜睜地看著慕名而來的修士一個接一個以極其慘烈的方式死去。
君邪躺在風月樓的屋頂,雙手枕于腦後,一雙幽黑如深淵的瞳眸看著正對面‘冒險公會’的大門口在這十天內必上演的一幕,無數的百姓堵在公會門口,幾個年經稍大,顯然是領頭者站在最前面,滿臉焦急地向公會的守衛請求晉見天尊,說到激動處,雙膝一彎便跪下,領頭的跪下,其余人也跟前跪下,公會守衛在這種陣仗下從最開始的不知所措到現今的淡定無波,只是又一遍重復蕭理事的意思,說這件事是修真界的事,無關凡人之事,讓大家安心回去,然後百姓就又是一陣鬼哭狼嚎(第一邪君12章節)。
「我說小君君,你天天躺這邊曬太陽邊看著這沉悶至極的大戲,你無不無聊啊?」穆風如同鬼魅一般忽而如憑空出現一般坐在君邪的身邊,邊打著哈欠著問道,這都是五天了吧!自從小君君閉關出來到今天已經有五天了,也不見她干別的事,就天天躺在這里曬著太陽,然後看著百姓求見‘聖炎天尊’的大戲,對于命案和天劍宗的事也沒再讓衛驥他們探下去,似乎不再關心了,但依他對她不算太深的了解,絕對不相信她真的會‘高高掛起’,跑到這來‘偷得浮生半日閑’,卻完全猜不透她那顆腦袋在想些什麼。
「你天天睡覺都不無聊,我這還有大戲可看,豈會無聊?」君邪毫不驚訝穆風的突然出現,勾了勾嘴角,看都不看他一眼道。
「這……這怎麼能相比呢?睡覺乃是人生一大樂事,人可以一個月無飯吃,不可一天無覺睡……」穆風最喜歡的就是睡覺,怎麼能讓君邪給睡覺扣上‘無聊’這兩個字呢?當即大擺睡覺經,一說起這個,他倒是精神得很,可憐的君邪不過說了一句話嘛,就得听一大段唐僧式經書,眼皮一重,差點就要呼呼大睡了。
「……喂,別轉移話題了,說吧,你這天天曬太陽到底有何深意,是不是跟命案有關?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或是猜到什麼?」‘睡覺經’正念到一半,穆風看著一副要被催眠了的君邪,忽而想起之前的話題,立即話鋒一轉,身子往後一躺,再轉過身,以趴著的姿態撐起雙臂,俯身靠近君邪,眨巴著一雙晶亮的眼楮,一副八卦的樣子道。
穆風這種前言與後語完全不搭邊的跳躍式思維,君邪早已見怪不怪了,撇了眼趴在她身邊裝萌的穆風,抽出枕在腦後的一只手,‘啪’地一下,很不客氣地將整只手掌罩在他的黑臉上,然後往一旁推開,如果這張臉不要黑得跟炭一樣,說不定她還會被他跟小狗一樣的萌樣給萌到,可惜,第n次嘆息,可惜了這比包公還黑的黑臉還有那一頭的‘枯草’破壞了一切美感。
「穆風,你說,在這天炎城里,誰的地位最高,勢力最大?」推開穆風後,君邪像個沒事一樣,又將手枕于腦後,望著白雲悠悠的天空,隨意問道(第一邪君12章節)。
被不客氣地推開,穆風正不爽,听君邪無緣無故問這句話,想都沒想,撇撇嘴道︰「這還用說嗎?當然是冒險公會了……」話音未落,忽似想到什麼般,猛然瞪大雙眼,眼珠子轉了幾轉,猜測著道︰「你的意思是……對啊!發生的命案是由公會接手,以公會在天炎城的地位,他們手中擁有著絕對的勢力與力量,早晚能查出些什麼,而我們只有五個人,在天炎城毫無地位勢力,就算天天都外面跑,查得累死累活也不見得能查出些什麼,倒不如……倒不如就盯著公會,只要他們有所行動,我們便可不費吹灰之力掌握到他們查到的消息,這……著實妙啊!……」
穆風越說越激動,眼中的精光也越來越盛,尤其是看著一副慵散閑然的君邪,那模樣讓人毫不懷疑他正準備著隨時撲上去,他就說嘛,以小君君的性子哪會做無意義的事,果然,她的每個舉動後面都是有深意的,不得不說,她真的是太聰明太有智謀了,居然懂得用這一招,自己悠然自得地曬曬太陽,就能把別人東奔西跑,費盡心思才查到的消息據為已有,難怪她出關那天突然笑得那麼邪氣,原來心中早有計謀,嘿嘿,小君君果然對他的胃口,他喜歡。
君邪轉頭正眼看向穆風,也不將他那似乎隨時準備將她撲倒的‘’樣當一回事,心中暗思道︰嘿,好個穆風,心思細膩、敏感,腦袋聰明、一點就通,舉一反三,年紀也不算大,修為已不淺,如果不是這嗜睡的毛病,這家伙絕對能在修真界闖出名堂。
「哎,不對啊!若真要論起來,公會雖在天炎城的勢頭最猛,威望最高,但那更多的是因在凡人心中的地位,聲勢才會這般猛,若真要論起地位和勢力,當屬南宮府,畢竟火行才是南方真正的龍頭老大,其盤根錯節的勢力絕不是突然冒起的公會可比,雖然南宮志月自來到天炎城後比較低調,但並不代表南宮府在天炎城的勢力和力量會弱過公會?」最終還是沒有撲上去,穆風眼楮一轉,又想到了什麼,晶亮的雙眸浮上迷茫之色,一臉沉思地看君邪分析道,如果讓他知道君邪正在心中贊著他,一定高興得飛起來。
喲,這麼快連這點都想到了!君邪面具下的眉眼輕佻,並不說話,帶著笑意等著穆風繼續說下去(第一邪君第十二章守株待兔內容)。
穆風自是不負所望,腦筋飛快地轉著,以手撐著下巴,繼續道︰「嗯……更深一點說,命案雖發生在天炎城,但涉及修真界,以火行的地位,應該更容易探查到消息才對,再加上……木行和水行的人突然到此,之後就發生命案,想來必有所關系,他們一定知道了些什麼……在這種種情況下,不是應該到南宮府守株待兔更為上策嗎?」。說著,轉眸一眨不眨地看著君邪,等著她解惑,他深信,君邪舍南宮府而就公會,必然有其原因。
難得見到只知睡覺的穆風這般正經嚴肅的模樣,君邪自然不會拂其好奇心,淡淡笑道︰「你分析得都沒錯,但是卻漏了一點,南宮府里有南宮志月、北堂夫婦和東方杰,說不定還有其他厲害的高手,以你我的修為,莫說在南宮府外守株待兔,就是稍微接近,都極有可能被發現。」
不管怎麼說她曾經也是南宮家的人,自然知道守在南宮府要比守在公會這里更容易打探到消息,若是沒有‘醉雨樓’那一翻談話,她早就跑到南宮府去了,然就憑南宮志月那一句話,便足以讓她警醒,何況守在這里,若南宮府真的查到消息,她一樣能很快就知道。
「你說得也是道理,可是,公會內也有高手,蕭理事的修為亦是深不可測……」穆風以指點著下唇,歪著頭邊想邊道,話剛說到一半,猛地又停住,恍然道︰「啊,我知道,公會內雖也有高手,但這里是天炎城最為繁華的東安大街,‘風月樓’內本就住著一大堆修士,再加上這群百姓天天來鬧,就算蕭理事的修為再高,也不會發現,哈,小君君想的就是周全……」
「你也不錯,一點就通,看來你這顆腦袋還沒有被你睡得迷糊。」君邪挪揄著笑意,看著穆風的目光有些深,如此模樣的穆風,與之前的穆風有著很大的區別,怎麼說呢!就是感覺有些奇怪,總讓她有種感覺,穆風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他總是將自己隱藏得很深。
「嘿嘿,過獎過獎,哈欠……」似是沒听出君邪是在挪揄他,穆風咧開嘴,痞痞笑著,仰頭打了個哈欠,晶亮的雙眸漸漸蒙上一層迷霧,一副快要睡著的樣子,還真是說困立即就困了(第一邪君12章節)。
君邪別有深意地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轉過頭,正想繼續欣賞底下的那場大戲,忽而釋放出去的神識感應到有絲不尋常,眸光一轉,街頭處,那兩道紫色的人影不正是南宮君炫和南宮景平嗎?兩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公會門口那場大戲上,臉色均有些不好。
呵,南宮世家雖然明爭暗斗不斷,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但不得不說,這些子弟倒是都非常擁護南宮家的聲譽地位,容不得他人有一點輕視,不管是真心的,還是在意南宮世家這項光環,總之在這一點上倒是齊心的很,想來,整個家族,也就她這個‘邪魔歪道’的女兒最不愛家了,甚至恨不得毀了這個‘家’。
家,真是個諷刺的字!她君邪活了兩世,卻對這個家感到多麼的虛幻,曾經,她似乎有過一個家,雖然時間很短,但她卻認為那便是世人所說的家的感覺,那個家很溫暖,很安心,能讓她飄泊的心有了停靠的地方,也有了強烈想停靠的想法,只是,就在那一天,那個早晨,她的家沒了,所謂的家破人亡,想來就是那種感覺吧!從那一刻起,她不再有溫暖的感覺,她的心再次飄泊,甚至一度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
穆風原本困極了,頭一垂就想這麼趴在屋頂上睡過去,忽而感到一股黯然的氣息從身邊的人的身上散發出來,睡蟲一下子跑了七七八八,撐起頭,疑惑地看著君邪,因為她戴著面具,所以看不出她現在的表情如何,一雙如黑曜石般的雙眸亦是一如既往的深邃,仿佛方才那黯然的氣息只是錯覺,但他自信,那並不是錯覺。
順著她的目光往下看過去,也看到了立在街頭的南宮君炫和南宮景平,他並沒見過他們兩人,但從其服飾來看,不難看出他們就是南宮家的人,這下就更疑惑了。
君邪每次看到南宮家的人,總免不了會不自覺想起曾經發生的一切,但也很快就將情緒調整好,旁人難以發覺,只是穆風實在太過敏感了,君邪的一點情緒波動,都被他捕抓到。
就在兩人各懷心思時,遠遠一個身著紫衣勁裝的男子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奔到南宮君炫兩人的身邊,然後低聲說了一句話,南宮君炫和南宮景平便臉色一變,轉身,與紫衣勁裝男子一起朝著南宮府所在的方向飛奔而去,速度之快,只不過眨眼間,已不見了他們的身影(第一邪君第十二章守株待兔內容)。
「有情況。」看到這一幕,穆風剩余的磕睡蟲也跑得干干淨淨,目光驟亮,翻身坐起來,一臉興奮道,轉頭看向君邪,卻見她依舊懶洋洋地躺著曬太陽,一點想動的意思都沒有,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嘿,有情況了,接下來你想怎麼做?唔,說實在的,這些命案跟我們的關系又不大,也輪不到我們管,你那麼上心干嘛?我又干嘛也跟著關心上了?」說著說著,自己倒真是越發覺得自己太過莫明其妙了,小君君對這事上心或許是有什麼內在原因,他自己那可是完全沒事找事啊!
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這個穆風有時候的神經也夠大條的,君邪很想翻白眼,懶洋洋地丟出一個字︰「等。」
「等?等什麼?」穆風還在糾結著自己沒事找事的事,被君邪簡簡單單的一個字立即轉移了注意力,低頭想了一下,很快也就想明白了。
果然,過了大約有一柱香的時間,君邪外放出去的精神波感應到遠遠有一道氣息正以極快的速度向這邊移動而來,很快便進入了到公會里面,當然並不是從正門而入。
穆風外放出去的神識探知能力沒有君邪的精神波來得厲害,而那道氣息顯然收斂得很好,也是個高手,因而他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不過他見君邪嘴角的勾起,想來必是所‘等’的已經到了,于是便稍稍轉動體內的真元,以自身獨特的能力,再次往外釋放神識,且集中在一點,不稍半響,也如君邪般勾起嘴角。
「公會已經得到消息了,我們還要再等嗎?」。穆風詢問著君邪道。
「等。」紅唇輕吐,君邪這回倒不再繼續看大戲,干脆將眼楮閉起來,曬著太陽養神。
穆風沒再問,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公會大門一眼,微微點了下頭,也學著君邪的樣子,躺下,以雙手枕著腦後,閉上眼楮,不過究竟是在養神,還是在睡覺就不得而知了(第一邪君第十二章守株待兔內容)。
一白一玄兩人就這麼躺在屋頂,任下面再喧鬧,兩人也沒有再睜開眼,直至夜幕降臨,雲淡風清的天空被繁星點點的夜空所取代,兩人這才同時像約好了般睜開雙眼,又一起坐起來,互視一眼,均各自別有深意地笑起來。
黑夜中,幾個人影從公會內飛躍出來,涮地一下如流星劃過夜空般,朝著南邊的方向而去。
「四大理事居然同時出動兩個,呵呵,這倒是少見。」穆風微微眯起頭,眺望了南邊的夜空,笑了笑道。
「今晚的夜注定不平靜。」君邪仰頭,望了眼夜空淡淡道,然後站起身,轉頭看向穆風,問道︰「一起去看看,還是準備回去睡覺?」
「各派高手都動了,你一個人去,我還真不放心,罷了,看在咱倆的交情上,我還是跟著一起去好了。」穆風一副‘你看我多好,為了保護你我都忍困舍棄睡眠時間,感動吧!’的樣子拍拍君邪的肩膀道。
「行,只要你不要在緊要關頭犯困就行了,咱倆交情不深,到時我可顧不上你。」君邪回以一副‘好自為之’的邪笑,縱身一躍,人已消失在黑夜之下。
「你,哼……」穆風氣得哼了一聲,也跟著一躍而起,緊追而去。
命案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這一去,究竟會遇到什麼?穆風不知道,君邪也難以把握,但唯一可以肯定的必然是高手雲集,他們這兩個已達築基修為的指不定就成了墊底的菜鳥,遑論還處在煉氣期的衛家三兄妹,所以兩人都沒打算讓他們再參與其中。
今夜,從南宮府,到公會,再到天炎城內各處落腳處,一個接一個的高手相繼活躍起來,目的地,皆是城郊外的南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