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是外圍,也不過是以古井為中心點向外展開大約三四百步的距離,畢竟範圍若是太廣,會減弱結界的威力(第一邪君第十五章陰寒黑霧內容)。
在玄雲真人的帶領分配下,十三幾人分散在古井的四周外,按著不規則的距離站好,再在玄雲真人的一聲令下,紛紛調動全身真元力,祭出自己最強的法寶,頓時各色光華閃動,激蕩的氣流縱橫,映亮了漆黑的夜空,驅散不少陰霾之氣,眾人協力布下一道堅固無力、威力強悍的結界。
站在西南方位上,看著漸已形成的結界,君邪嘴角微微勾起,在玄雲真人將大家分散在各個方位的時候,她就已經看出來了,這是根據九宮八卦布下的結界陣法,但與傳統的八卦陣有些區別,威力也要大些,她記得,她曾經閑來無事,教過謝凡他們幾個有關五行八卦,奇門遁甲的布陣,這個陣法分明有奇門遁甲的影子(第一邪君15章節)。
「小君君,井里那些鬼物看著挺恐怖的,若是讓它們破印而出,像我們這種還在築基初期的小輩鐵定只有給它們果月復的份,要我說啊,我們還是……」距離君邪不過十步左右的穆風躡手躡腳地挪到君邪的身邊,壓低聲音像特務接頭一樣小聲道,說到一半,頓了一步,然後像做賊一樣左瞄右瞄,見沒人注意他們,這才更靠近君邪,幾乎是貼著她的耳朵道︰「我們要不還是先溜吧!現在大家忙著布結界的布結界,加固封印的加固封印,沒有人會發現我們的。」
灼熱的氣息隨著這個動作而呼在君邪的耳朵上,帶來酥酥麻麻的感覺,君邪有絲不自然地偏了偏頭,腳步一移,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眉宇輕動,側身轉頭,幽深的雙眸盯在穆風的臉上,然後順著他的臉往下移,像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般上下打量著。
穆風說出那話本就有些心虛,現在再見君邪那雙仿若能洞察世間一切虛偽的瞳眸像是看穿什麼似地盯著他,更是心虛到渾身不自在,下意識地模模自己的臉,低下頭察看了下自己的衣裳,扭著身子捏著衣角,低著頭,弱弱問道︰「怎……怎麼啦?」
穆風這麼一副弱受的樣子讓君邪揚起嘴角,雙手環胸,露出婬邪的笑容︰「沒什麼,只是在想,臨陣月兌逃可不像是你穆風會做的事,所以在懷疑,你是不是穆風而已,或許,在你這張臉下面藏的是另一張面孔呢!」
「呼……呃……」穆風听著君邪前面的話,重重地松了口氣,雙肩明顯松下去,後來那句話卻讓松下去的身子猛然僵住,不過瞬間又放松身子,學著君邪的樣子雙手環胸,吊兒郎當道︰「嘿嘿,就你那雙眼楮,誰能在你面前偽裝,是吧?人家那不是膽小嘛!而且這不叫臨陣月兌逃,這叫量力而行,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叫自找死路,」
沒有錯過穆風那瞬間僵硬的身子,君邪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膽小?這話從你穆風的嘴里說出來,可真是稀奇,像流煙島那麼危險的地方想來你也沒少去過,我看,真正讓你膽小的不是那些即將破印而出的鬼物,而是……人吧(第一邪君第十五章陰寒黑霧內容)!」
漆黑得如同碳一般的臉瞬間透出慘白,穆風眯著的眼因著這句話而射出危險的冷厲寒光,稍縱即逝,不過一眨間,又恢復那副萬事不放在心上的迷糊樣,不屑地撇瞥嘴︰「人?呵呵,這世上除了你君大人,還有什麼人值得我穆風怕的。」完全沒有察覺到他這句話跟他之前說的那句話有多麼的矛盾。
就在穆風神色一變的瞬間,君邪釋放在他周身的精神波很明顯地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完全發生了改變,那種強大而連綿不絕的氣息不應該是屬于一個還停留在築基初期即將沖破中期的築基修士身上,而且那突而改變的氣場與現在的他完全沒有一點相似之處,若是閉著眼楮不去看眼前的人,只憑感覺去感應的話,那分明就是兩個不同的人。
看著君邪盯在他身上的雙眸愈加深邃,穆風心里陡然一沉,頭發也漸漸發麻,他很清楚,憑眼前這人的敏銳,縱然只是一點情緒小波動也別想逃過她的眼楮,方才他一時沒控制住情緒,相信她已有所察覺,但那又如何,他們不過半斤八兩而已,他的身上有秘密,有所隱瞞,難道她就沒有嗎?雖然她從不曾露出絲毫破綻,但憑她的狂妄,憑她那與生俱來的傲氣,還有那時而顯露的強大氣場,他完全可以肯定,她的能力遠不止眾人所知的那樣,單看她初到天炎城時的那一幕,便可知,那可是連北堂昊天這般天才高手都震驚當場,除了水行的人,他還從來沒有見任何人有‘控水’的能力,而當時就算是北堂昊天出手也做不到。
「咳,既然你堅持要留下來的話,那區區在下就舍命陪君子。」如此一想,穆風忐忑的心倒也坦然下來,只是心里承受能力明顯沒有君邪那麼強大,黑如碳的臉上依舊帶著明顯的心虛,即使在這樣的夜里,依舊逃不過君邪的眼楮。
「那君某人就謝過穆風大人的舍命相陪。」收回壓迫的目光,君邪若無其事地笑著,眼楮閃爍著狡狤的光芒道,那‘舍命’兩個字卻咬得有些重,穆風這可是你說的,舍命相陪,可別到時一有危險就跑得比兔子還快(第一邪君第十五章陰寒黑霧內容)。
「呃……呵呵,當然當然。」穆風一愣,反應過來她話中的意思後,哭喪著臉訕笑道,他好想哭,為什麼他有種被算計了的感覺,明明只是客套的一句話,從她的嘴里說出來,就全變了味,還偏偏反駁不了,這下可好,不僅不能偷偷溜走,還得給她‘賣命’,他明明說的是舍命,嗚嗚嗚……從某一種角度來看,舍命陪她,跟‘賣命’沒區別。
就在君邪得逞地暗笑,穆風欲哭無淚的時候,古井的方向忽而傳來嘶心裂肺的慘叫聲,四周陰風嘶吼,鬼氣狂卷,聲聲刺耳的淒厲聲,令人心驚膽寒。
「不好,難道是鬼物已經破印而出?」穆風大叫一聲,眼里自然流露出擔憂和焦急,與君邪對視一眼,率先轉身便朝古井的方向奔去。
還說要提前溜走呢?這不比她還要緊張!君邪在後邊看著穆風的以極快的速度消失的背景,搖頭暗笑了一聲,燦若星辰的眼里折射著異樣的光芒,身形一閃,緊追著穆風而去。
兩人剛一接近古井的範圍,便感到一股強大的陰風襲來,刺骨的陰寒滲入經脈,竟連護體真元都抵擋不住,只能同時停住腳步,不再向前,全神抵御陰寒的鬼氣。
抬頭往井口處望去,只見那里黑幽之色大盛,彌漫著陰森死氣,無數的如亡魂厲吼聲充斥著耳膜,冤魂痛哭,響徹在每一個角落,黑氣彌漫中,南宮志月等人皆已祭出各自的法寶,各色光華閃爍,勁氣縱橫,嗚嗚聲中夾著尖銳的摩擦聲與嘶裂聲,周邊的枯木早已在各道強大的氣流中化為灰燼,連一丁點渣都沒有留下,塵土飛揚,露出的黃士,甚至有不少地方劃開一道道深深的溝壑,觸目驚心,可見之前的戰況有多麼激烈,而就在眾人的旁邊腳下,一個勁裝打扮的大漢滿面驚恐在躺在地上,雙目圓突,雙臂被齊齊削去,而斷口卻只是滲出點小血珠,死狀極其恐怖,如果沒有猜錯,方才的慘叫聲應該就是他叫出來的。
玄雲真人等本在外圍布界的也早已听到慘叫聲,先一步趕到現場,現在也正與南宮志月他們抵抗著不知名的陰寒黑霧(第一邪君15章節)。
「馬修士,即將突破築基後期的修士,就這麼被 嚓了?」穆風站在原地,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躺在地上死狀慘不忍睹的修士,在塵世中行走的修士當中,築基後期已算是屈指可數的高修為修士,在場的人當中,修為高得過他的,不到四分之一,可如今,卻讓他親眼看到這麼一個高修為修士在短短的時間內被削去雙臂,精血精魂被吸干而死,而在場還有修為在元嬰期之上的北堂昊天等人,這太讓人難以置信。
穆風體內的熱血因著眼前這一幕被激起,但依舊只是站在原地,雙手環胸,咂了咂舌繼續道︰「鬼域的鬼物果然厲害,火行、水行、木行,五行中出動了三行,還是讓鬼物沖破了封印,如今即使再加上天劍宗的人,又怎麼可能抵擋得住。」
一直沉默著的君邪卻在此時輕搖著頭,開口道︰「不,這不知名的陰寒黑霧不是古井里的鬼物,封印還未被沖破。」封印著古井口的太極封印雖然很弱,但一時半會,那鬼物不可能這麼快就沖得開,再加上有南宮志月他們在,更加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沖破,眼前的黑霧擋住了他們的視線,看不清古井此時的狀態,肆虐的陰風也阻斷了神識的探查,但是卻阻止不了她精神波的外放,反饋回來的信息正印證了她的想法。
「不是鬼域的鬼物,那是什麼東西,竟這般厲害?」穆風震驚地轉過頭看向君邪,眯著的小眼楮里滿是懷疑,轉頭,映入眼簾的是南宮志月、東方杰、北堂夫婦等人冷汗直流,艱苦地與黑霧斗爭的模樣,能同時大戰五十多名築基中期以上的修士,究竟是何方神聖?
君邪已將精神波調到200千赫,全面散開,範圍之廣已將方圓十里內全部納入探測範圍,卻始終難以確定那黑暗中的人或是東西的具體方位,更遑論探測到對方的身份,這種敵在暗,我在明,任人宰割的感覺讓她非常不爽地眯起眼,冰冷的寒光射出。
「小君君,那我們現在要怎麼做?」關鍵時刻,穆風將問題拋給君邪,眼楮卻始終盯著被黑霧所包圍的眾人,盯在某一點上,眼里的焦急與緊張透過那雙迷茫的小眼楮透出來,置于胸前的雙手緊握,全身緊繃,如同一只蓄勢待發的烈豹,只等君邪一句‘上’,便可立即沖殺過去(第一邪君15章節)。
微一沉吟,君邪瞥向眾人,在某一人身上頓了一下,淡淡的一個字還是自紅唇中緩緩逸出︰「等。」
等!目前的形勢,實不宜妄動,她必須等,等對方露出可容她出手的契機,等戰況稍加明朗的時侯再行出手,勝算遠比現在貿然出手要高得多,她可是很有自知之明,連玄雲真人沖上去都幫不上忙,反而還將自己也置于死境,她一個小小的築基初期修士若沖上去,那純粹是找死,自己跟穆風的修為都不高,暗中的敵人一定是不將他們兩人放在眼里,所以才沒有對他們發出攻擊,也就是說,現在他們雖然被徹骨的陰冷氣息浸蝕,但卻是在場中人唯一沒有被置于死地的人,如果連他們都傻愣愣地沖過去,最後只怕也只能落得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正蓄熱待發的穆風被這個‘等’給戳得如同汽球泄了氣一般瞬間一身氣勢癟了下去,轉頭,第一次怒沖沖地瞪著君邪,低吼︰「等,等什麼?等救兵嗎?就算有救兵,那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沒看他們都快頂不下去了嗎?那黑霧中釋放出來的攻擊力量越來越強,再等下去,他們還有得活命嗎?」。其實他也明白,敵明我暗,不宜妄動的道理,只是心中的焦慮讓他有些失了理智,萬事不關心的他突然涌現一絲害怕的情緒,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失去……
白了臉紅脖子粗的穆風一眼,君邪一副泰山崩于前色不改的模樣,淡定無比伸出手道︰「如果你自信能破開黑霧,將他們救出來,那麼你就上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橫眉冷對的穆風挫敗地扭開頭,緊咬著嘴唇,暗自握緊雙拳,盡量讓自己平靜下去,深吸了口氣,正待說什麼,卻見一直雲淡風清的君邪猛然瞪大雙眼,還未等他反應過來,眼前白影閃過,那個口口聲聲說要‘等’的人已經如離弦的箭般沖入黑霧中。
這算不算是往自己的臉上狠狠地搧一巴掌?穆風錯鍔地瞪著出爾反爾的君某人,耳邊傳來的是她急促的呼聲︰「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