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菲在眾人的目光中,朝同樣緊盯著她的那個男子走去——
就在眾人以為會發生點什麼的時候,常菲卻出乎意料地坐在離男子不遠的沙發角落。從來不會認輸,從來都是以驕橫跋扈,不會給誰面子著稱的菲大小姐,面對這種明顯的挑釁,居然沒有吭半聲,實在叫人意外。
終于有人回過神來發現同樣愣著在門口的我和林安。
「這誰呢?菲姐的朋友,來來,坐坐。」有人招呼我們。在黯黑的燈光下看不清樣貌。
一場沖突隨著常菲坐下來泯滅在眾人之間,包廂重新該玩的玩,該喝的喝,該調戲的調戲。沒發現誰和誰更熟捻,沒發現誰比誰更沉溺。
這一群人精,最是懂得那吃喝玩樂當借口,然後豎起耳朵刺探各種深埋的八卦。
很顯然現場除了我很林安對著一群人不是很了解之外,其余的都是彼此玩慣的,彼此了解彼此,所以懶得偽裝面具,隨了各自的性情,懶散、八卦、雞婆,愛看熱鬧,卻不肯插手佔腥。
青海雖是今天的主角,但自從常菲坐下來後,他也沒有更多的話,只是坐在離常菲比較遠的地方,一口一口灌自己烈酒,而身邊的人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我和林安坐在和自己格格不入的人群中,我習慣性失聲,林安也難得安靜,並沒有發揮自己的熱情,大概她也意識到這氣氛遠遠不是她那點熱情所能改變的。
當人意識到力量的懸殊時,總是聰明地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一種方法,就如現在林安。
常菲倒是真正的安靜,不看身邊的人,不喝酒,不說法,就靜靜地坐著。而那名男子卻並不管眼前的這些,一個人歪在沙發里,用手機打游戲。其他的人各忙各的,看似熱鬧的生日會,其實每個人都寂寞。
常菲有下一個動作的時候,時間大概已經過了一個小時,實在難以想象不能安靜的林安,和不願安靜的常菲都能如此靜靜地在這個狹小的相對密閉空間呆了這麼長的時間。
常菲不過是調整一下坐久麻了的腿,眾人就像看到八卦的前兆一樣看著常菲。常菲非常淡定地掃了眾人一眼,繼續百無聊賴地靜坐。
我不得不說,我很失望,我以為常菲終于忍不住要離開了,我終于要月兌離這個苦海了,卻不想不過是她姿勢調整而已。
我和林安對望一眼,看見彼此一樣的苦瓜相。
常菲你為什麼要帶我們來?我到底為什麼要跟來?為什麼,為什麼?
常菲投來淡淡的一瞥,表示對我們的催促視而不見。
我拼命忍住走上前扯著常菲的衣領離開的沖動。
當我百無聊賴再次看見今天的已經喝了一個小時悶酒的青海再次干掉一瓶50度白酒,臉色卻越來越蒼白的時候,我心里冒出這樣一種想法︰這些人真不是什麼東西,居然讓放任朋友喝這麼多酒。
常菲看了一會角落里的青海,終于站起來,朝他走去,走得緩慢而無奈。果不其然一屋子的人全部停下手中的動作,靜靜地等待著常菲的下一個動作。
青海由始至終保持著一致的動作,低著頭,手里握這新開的酒,額前的碎發垂下來,他的臉藏在暗影中,看不清表情。常菲站在青海面前好一會,終于不負眾望有了下一步動作。她輕輕奪過青海手中的酒,低嘆一聲︰「你不要總是這樣。」
你不要總是這樣。原來,常菲你也不是足夠的狠。
青海始終沒抬頭,但他不經意輕抖的肩膀出賣了他,或許現在他的內心早就被淚水淹成海洋。
就在眾人期待著常菲的下一個動作時,常菲卻示意我們是時候離開了。
接到這個信息的我們,一臉茫然,不解她為什麼選擇這時候離開。
出乎意料,這一次沒有人攔她,就算之前那名留下她的男子也沉默不語。一時之間,包廂的氣氛像是被凍結,讓人覺得沒來由地冷。
一路上,常菲異常沉默。
我無所謂,對于一切八卦,我始終相信時間會有一個最終的真相大白。
林安這一路上則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但也不敢觸踫這種時候的常菲,所以只得頻頻示意我。我才不會這麼傻,這時候去當吃力不討好的炮灰。
吱嚓,急剎的汽車在常菲的身旁停下,在包廂勸常菲留下的那位男子沖到常菲的面前。我們還未來得反應,便听見他的暴喝︰「常菲,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叫別人為你要生要死?」
常菲的臉剎那慘白,像木偶停在了原地。
「喂,你說誰呢?」林安急道。
即使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作為朋友的第一反應,不管對錯都要首先站出來為朋友撐腰。這一點,林安向來做得很好。
男子冰冷肅殺的目光朝林安掃來,林安打了個冷噤,閉了嘴,往我身邊躲了躲。
我看了眼被嚇到的林安,把目光投向常菲,現在的她好像並不知曉這些事的發生。
「先生,誰生誰死,與我朋友何干,既不是我朋友讓他這般,那所有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你又憑什麼責怪我的朋友?」清淡嗓音,疏離而咄人。
林安一臉無法置信看著我,她料不到我會出聲,料不到我一開口,便如此深刻。
那男子好像也料不到看似沉靜的我,一開口,居然這般擲地有聲,一時之間愣在那里,呆呆地看著我。
常菲卻忽然開口,聲音沙啞︰「你們別吵了。」
我們三個被這個不同尋常的聲音嚇愣住了。
「唐少,回去告訴青海,算我欠他,以後忘記了我吧,就當我們從不認識。」暗啞的聲線,仿佛要掉她全部的力氣。
誰與誰的決斷要花掉所有的力氣?
說完,常菲用僅余的力氣,匆匆而去。我和林安對望一眼,連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