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們取了自己喜愛的食物,聚作一處,三五成群,分散在客廳各處,相互或大聲或輕聲的交談著(紅豆為相思章節手打)。兩人一起走進客廳,其中有與周梓蕭相熟的,或者想借機套近乎的看見便湊上前來搭話。周梓蕭微微不悅的皺著眉,略有些不耐煩敷衍過去。那些人為其無形的威勢所攝,一時倒也算識趣的讓開道路。只不過謠言卻無法阻擋,兩人一跨出門口,客廳里就炸開了鍋一般。各種議論聲如潮水般涌來︰
「嘖嘖,那個小伙子還真是俊俏,想必就算是女人也難有幾個能比得上他那般。」一個穿著黑色低胸晚禮服、畫著厚厚妝容的中年婦人看著門口兩人離開的方向感嘆道。
「確實是好看。不過這小伙子著實是面生,之前也沒在周家看見過。就算是別家的宴會上也沒見過,不然這麼好看的人兒定是見一眼便不能忘記的。」她身邊另一個較年輕些的女人說道。
「呵,自然是沒見過的,這小子定本就不是此間人。一個男人長成這幅模樣,也就你們這些女人,還有某些男人會喜愛有加了。」一個年輕男人一手拿著杯香檳,站在一邊不屑的說。可是,他目光里的艷羨卻絲毫掩飾不去。
「你是說……?」周圍的人恍然大悟,都發出會意的聲音,間或還夾雜有有幾個男人猥褻的笑聲。
周梓蕭和宋琦不過才走出大門一會兒,那些夸張的笑聲自然是听到了,那些人似乎也本就不在意讓他們听到似的。周梓蕭轉過頭看了一眼身邊人的臉色,果然看到了一絲異樣。他挑起眼角,轉過身來淡淡的說︰「小琦,你在意嘛?」
「不過是謠言罷了,本就不是事實的事,又有何懼?」雖然聲音堅定有力、擲地有聲,但是句末不經意察覺的顫音還是顯露了說話的人內心的掙扎。
「嗯,話是這麼說。不過呢,其實……」周梓蕭頓了頓作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狀態。
「其實什麼?」宋琦也不又被他這幅樣子勾起了好奇心,出口問道。
「我倒是很樂意這個謠言能成為事實。」周梓蕭的唇角邪氣的勾了起來,聲音卻是低不可聞的,只那麼一瞬便隨著輕緩的夜風融入了濃黑夜色里。
「啊?你說什麼?」宋琦沒有听清楚周梓蕭的話,上前一步追問。
「我啊,沒說什麼啊。」周梓蕭笑著搖頭否認,一把抓起宋琦的手,在對方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湊到他耳邊輕聲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宋琦沒有意識到這個動作很曖昧——自己的身子幾乎被完全的圈入了對方懷中,兩人的胸口緊緊相貼,緊的仿佛可以感受到從胸腔另一側傳來清晰、有力的心跳聲(紅豆為相思內容)。他來不及做出任何的思考、任何的反應,便已沉溺進這溫情的桎梏里,他只能夠輕聲的回答︰「好。」
周梓蕭見眼前這個心中不知不覺牽掛上的人,露出這副柔軟的表情,心情不由大好,就連來參加這種家族聚會往常一貫的壓抑、不自在也在瞬間煙消雲散。一把拉過宋琦的手,邊在手心撫模揉捏感受著那修長而縴細絲毫不帶肉感的玉指,邊拉著他往屋後走。
周梓蕭因為心情大好,腳下大步前行,速度極快,宋琦只顧得上跟上他的步伐,竟然絲毫也沒意識到自己正被對方吃著豆腐。
繞過佔地頗廣的別墅,一直走到屋後一處較為空曠的地方,走在前面的周梓蕭才停了下來。他先回過身來,一手捂住宋琦的雙眼,一手拉著他︰「不許睜眼,等我說可以睜開的時候你再睜開!」
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宋琦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只好愣愣的听他的囑咐行動。因為閉著眼,所以一切的感觸在黑暗中特別的清晰。宋琦感到男人的大手捂在自己的眼前,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略顯粗糙的皮膚,還有掌上以為常年執筆處理文件留下的繭。宋琦向來不喜歡和人過分親近,奇妙的是,此刻他竟然一點也沒有感到抵觸的情緒,反而心中因此有一種奇特的快感。
正在自己陷入囫圇的思緒是,突然听到男人略帶激動的聲音︰「好了!可以睜開了!」隨之按在自己眼前的大掌也松開了。
宋琦心中猶疑的睜開眼,卻在那一瞬間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一時心中所有想說的話,都變作了滿心的驚訝與贊嘆
——眼前是一片海洋,花燈鑄就的海洋。五彩玲瓏的燈盞,如同海上繁花。散亂而無規則的排列分布在各處,反而鑄就了一種凌亂的、極致的美感。極目遠眺,入目都是陸離的燈光匯成的片片斑斕景象。美不勝收,五光十色。宋琦腦海中瞬間就浮現了辛棄疾的詞中所述︰「火樹銀花不夜天」「一夜魚龍舞」。
他轉過頭望向身邊的男人,用眼神表達自己內心的對這奇特景象的不解。周梓蕭笑著搖搖頭︰「別問我,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今天是這一代人約定俗成的節日,每一年每到這一天,這周圍的人啊,就會張燈結彩。家家戶戶掛上彩燈,宴請客人。我家也是因為這個今天才請了這麼多人呢。」
宋琦回頭看了看,果然剛才來時天色還早,出來時又沒注意。原來,早在不知不覺中,這周圍方圓百里的住宅區都掛上了各色的燈盞,周家大宅四周也在佣人的打點下掛滿了燈火。因為此處處在市中心,所以佔地優勢特別好,幾乎可以看到滿城的燈光。
周梓蕭眼神痴迷的看著前方的燈海,思緒似乎飄到了遠方︰「我呀,小的時候就和兄弟們關系不好,他們不喜歡和我玩,我也不稀罕。可是這大宅對我來說卻像監獄,不喜歡卻也跑不出去。千篇一律的看著這周圍平時充滿死氣的景色,看著佣人們恭恭敬敬的神色,就算想找個人打架、玩甩都沒有對象。所以,我平時最期待的就是這一天,家里會來好多好多的人。雖然我不喜歡吵鬧的感覺,但是在一天卻可以看到這麼多、這麼美的彩燈。就像……」他思考了下,才繼續說︰「就像九重天上的銀河落到凡間。我一看到這樣的燈海就特別開心,什麼煩惱也就沒有了。小的時候一直在幻想著,有一天一定要帶著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在這一天來看這里的彩燈,要把自己內心唯一的樂趣分享。可是,直到長大後入了社會入了商界,才知道什麼是身不由己。別說真心對待的人了,甚至就算是一個不會欺騙自己的人都是那麼難得,于是覺得小時候單純的想法著實可笑。但是……今晚我想……或許這個願望可以有機會實現了。」
宋琦如何不懂他話中包含的深意,一怔之後猛地轉頭看去,男人的眼中是濃濃的緬懷,對過去的緬懷,可是卻不帶一絲的憂傷,甚至似乎還帶著隱隱的對美好未來的曙光。心中柔軟的一處在不經意間被觸動,宋琦在潛意識里覺得這個男人雖然強勢與霸道,卻在此刻以這種柔軟的姿態把自己打動。心,已然開始緩緩跨入逐步淪陷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