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冥爵的手,帶著記憶里溫夕禾最最熟悉的溫度,一瞬間落在溫夕禾的臉上。
她愣在原地。
但是下一秒,她卻像是一只受驚的小兔子一般,瞬間跳了起來,身體迅速拉開了和赫冥爵的距離。
赫冥爵漆黑的眸子閃了閃,大手卻懸置在半空中。半晌之後,即使是對著溫夕禾一副受到驚嚇的臉,那大手還是堅定的伸了出去。
他的指月復擦過她的細女敕的臉頰,伸手將她散落的長發塞回耳後。
動作熟練,神情自然,絲毫不帶半分做作。
一旁一直沉默著沒出聲的女人,將溫夕禾和赫冥爵之間,一進一退的互動看在眼里。身體朝著赫冥爵靠近幾分,目光卻看向已經變得無措的溫夕禾。
「赫總裁,你和盛總的小助理,認識?」
溫夕禾瞪大雙眼抬起頭,一臉驚慌失措地看向對面的赫冥爵。卻見赫冥爵只是不明意味地挑眉,她索性豁出去,急忙搶著回答。
「不認識。」說完忽然感覺自己的周身一陣冷風肆意,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撇開頭努力地避開對面男人的視線才有勇氣繼續說下去。
「我們不認識。」
一句話,溫夕禾試圖將自己跟一個有著赫冥爵的過往撇清的一干二淨。她一直以為,只要她假裝這一切是真的。那麼日子久了,即便是假的,也一定會變成真的。
赫冥爵微微眯起眼楮,身體往前的時候,所有的情緒,都已經掩藏在了自己的聲音里,沒了蹤跡。
「溫助理說沒有,那就是沒有。」
溫夕禾的心口一窒,等她終于鼓足勇氣抬起頭面對所有的時候,卻見赫冥爵已經攬著那個身材修長的女人的腰,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她站在那兒,看著赫冥爵就那麼離開自己的身邊。前一刻滿心的慌亂,變成了此刻滿目蒼涼。
他似乎,已經不是她記憶里所熟悉的那個赫冥爵了。她在他眼楮里,看不到自己認識的情緒。那一股隱藏的極為的陌生情緒,莫名地讓她覺得害怕。她更是感知不到這個男人心。
溫助理說不認識,那就是不認識。
他,真的,就這麼走了。
一萬種相遇的方式,溫夕禾如何也未曾想到,遇見之後,居然會是用這樣的方式來結束。
她在心里設想過無數遍。
她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里終于安定下來,他滿身風塵僕僕趕來,終于將她堵在小小的角落。他會像是所有因為擔心而憤怒的人一般,抬手狠狠地用力給她一個巴掌。
又或者是萬分心疼,抱著她說。
夕夕,不要跑了,我們回家。
但絕不會像是現在這樣,如同真的陌生人一般。明明那麼近,卻感覺那麼陌生那麼遠。
心口處,那種陌生的疼痛再度襲擊而來,溫夕禾閉上眼楮深呼吸。半晌之後,伸手給自己拿了新的酒過來。
一仰頭,全數喝了下去。
身側,盛行衍無聲地看著她,眼神精銳,像是要洞察一般。
半晌之後,卻終是被人硬生生地客套地拉走。臨走前看著她,眉頭深鎖,若有所思。
她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一般被遺棄,一個人靠在石柱上。心里一遍遍閃過赫冥爵轉身時候那一張太過于平靜的臉。
而此刻,他就在她的視線里,在不遠處。
她嗤笑自己太傻。
明明當初是自己決定離開的,那麼決然,那麼不顧一切。而如今,每每面對這個男人,她卻總是想要那麼多。
她一遍遍地告訴自己。
溫夕禾,他結婚了,他已經對另一個女人有了責任。他不是你的誰,只是你過往的一場夢罷了。
一杯杯下肚,她的眼前忽然昏花一片。但唯獨那張男人的臉,在她眼前越發清晰。她搖搖晃晃地站直身體,嘟著嘴巴,心里有氣。抬起手想要將男人的臉一把拍開。
那是一個,結了婚,對她來說,只會越來越遙遠的男人啊。
但他還在。
她似乎有些醉了,身體軟綿綿地靠在身後的石柱上。因為喝了太多酒的緣故,臉頰上紅撲撲的。她勾著嘴角,意識一旦放縱,便難以收拾。
她看著他跟人得體疏離地笑。
她看著他微微勾起嘴角,總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她看著他目光無半分游移,高大俊朗。
她忽然就笑了出來。
「呵呵——阿爵你真討厭。」說完手里的杯子一松,跟著「 當」一聲就掉了下去。她醉著,帶著被迷醉之後微醺的樣子,彎腰試圖追上那一只滾出去的杯子。結果下一秒,那身子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膝蓋撞在地板上,讓她長長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溫夕禾是真的醉了。
她嘟著嘴巴,整個人坐在地板上,抬頭負氣般看著站在自己周身的人。那臉,一一看過去,卻沒有一張是自己熟悉的,想看的。
她再度笑了起來,半晌卻低下頭,眼淚掉下來,旁若無人般哭了起來。
「嗚」像個孩子一般,找不到依附沒有依靠。
不遠處,盛行衍循聲走了過來。看到地板上不顧旁人目光,自顧自哭著的溫夕禾,當即眉頭緊鎖。
「溫助理?」
溫夕禾抬頭看看男人並不熟悉的臉,臉上還帶著淚痕,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盛行衍。像是這麼看著,就可以分辨出她心里那個男人的臉,跟眼前男人的臉有什麼區別。
盛行衍眯著眼楮,靜默地跟溫夕禾對視片刻之後,終于確定她是真的喝醉了。男人的嘴里溢出不明情緒的笑聲,跟著邁開腳步彎腰。
總不能,讓他剛剛上任的可愛助理,就這麼一直在這個地方哭下去吧。
但有人卻比盛行衍更快。
幾乎是盛行衍彎腰,朝著溫夕禾伸手的一瞬間。一雙手夾帶著一股冷風,硬生生地從盛行衍的眼前伸過去,一把將孩子般呆在地板上哭泣的溫夕禾抱了起來。
赫冥爵瞧著懷里喝得爛醉,也哭得如同花貓般的女人,擰了眉頭,旁若無人。
「既然不開心,又何必逞能?」他知道她此刻意識模糊,根本不會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