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赫冥爵抬步走了出去。
大門關上，溫夕禾有些尷尬而不安地收回了自己放在大門上的視線。她站起來，小心翼翼地繞過桌腳，站在盛行衍的身邊。
「謝謝。」她看了一眼已經被赫冥爵喝掉的咖啡，說話的時候總是有些底氣不足。
男人微微眯著眼楮，只維持著原本的動作。看著溫夕禾，卻始終不言語。
如同多年來在赫冥爵的身邊養成的習慣一般，每逢緊張不安的時候，溫夕禾總是低著頭，雙手交疊地揪著自己衣服的下擺，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
「對不起。」她說，那聲音跟之前比，越發低越發小聲。
面前的盛行衍，終于在溫夕禾的這句話之後有了反應。
「對不起什麼？」男人看著溫夕禾，在明顯地感知到溫夕禾的不安和無措之後，盛行衍的聲音明顯低了幾分，但看著溫夕禾的一雙眼楮，卻是咄咄地發著強勢的光芒，「是因為你終于決定選擇赫冥爵，所以對我覺得抱歉？」
溫夕禾咬著唇，不言不語。
盛行衍卻在溫夕禾極為猶豫的沉默里，發出了短促的察覺不到心情的笑聲。
「還是你在為赫冥爵一大早對我的挑釁對我覺得抱歉？」
直到這個時候，溫夕禾才在男人一雙極為質疑的雙眼里，緩緩地抬頭。她並沒有直接回答盛行衍的問題，而是吸了一口氣。
「總裁，我真的很抱歉。」
這一刻，溫夕禾清楚地意識到，若是錯過這樣的一個機會，她怕是再也很難跟眼前的男人說清楚了。
有些事情，她曾經覺得是盛行衍的玩笑。或者僅僅是當時的一個沖動，她總是以為時間久了，一切都會像是沒發生過一般。
可是如今，當盛行衍把當初的對她的一點點小曖昧，轉而演變成愈發讓她不安的行動和更為明顯的曖昧之後。
溫夕禾明白，勢必是要跟盛行衍坦誠的時候了。
「不管是你之前提出來的要求，還是當下的，我都很抱歉。」
盛行衍曾經說。
溫助理，跟了我，可好？
溫夕禾以為那是一個喜歡玩弄權勢的男人都會做的事情，她未曾當真。即便是真的，她的答案，從一開始就是否定的。
而後來，盛行衍用自己的母親做盾牌，如此間接地表達了溫夕禾清晰的訴求和。
如今，溫夕禾的答案，仍舊是否定的。
她不知道盛行衍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對自己的渴望里有幾分真實的感情在里頭。
事實上，她也不需要，更不會。
她的生活，從前是赫冥爵。
後來，是逃離赫冥爵。
當她終于結束漫長的煎熬和思念之後，接踵而來的就是重新陷入跟赫冥爵無盡的糾纏里。
她將一生里最耗費精力和時間的事情，全都用在了一個叫赫冥爵的男人身上。在她的意識里，她該是根本無法記清楚，一個男人對自己感情的樣子。
而今，她只能說抱歉。
「伯母那邊，我也會找機會跟她解釋清楚。」
盛行衍盯著溫夕禾，男人的目光似乎摻雜著無數種情緒，頃刻間編織成一張密密麻麻的大網，將溫夕禾毫不留情地籠罩其中。那目光，直直地，赤果果地落在溫夕禾的身上，像是一張放大鏡一般，勢必要將溫夕禾的內心看個清楚一般。
「因為赫冥爵？」
半晌之後，盛行衍終于問出了口。
盛行衍不是傻子。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互動，里頭究竟摻雜了多少感情在里頭。但凡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
但一個高高在上，同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男人，被拒絕時，總是不甘心。
「因為他曾經是你的男人，而你們一起生活過？」盛行衍挑眉，眉目清透，卻透著冷冽。
溫夕禾更為無措地揪著自己的衣擺，但即是坦白，她便不願意隱瞞盛行衍。
「我還愛他。」
怕是這樣的心情和沒法掩藏的感受，赫冥爵那個男人一早便知道。這才那麼肯定，他們之間可以重新開始。
「所以」
所以，她不願讓自己好不容易有勇氣重新開始的感情，重新陷入新的糾纏里。
一個葉雨唯，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心力。
空氣里陷入一陣漫長的沉默。
盛行衍未曾說話，溫夕禾便一直保持沉默。
此刻，最有資格說話的人，原本就是盛行衍。
但過于緊迫和壓抑的氣氛，卻讓溫夕禾的心里，緩慢地彌漫起越發厚重的沉悶。
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們重新開始了？」盛行衍忽然開口問。
溫夕禾一愣，下意識地點點頭，又跟著飛快地搖搖頭。半晌之後，她終于放棄這種糾結的表達方式，輕聲開口。
「我還沒有」她還沒有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
「你決定要回到他身邊，跟他走了？」
這一次，溫夕禾倒是回答的誠實，飛快地搖搖頭。
盛行衍卻在這個時候，忽然微微勾起嘴角笑了。他像是一瞬間從前一刻溫夕禾拒絕他的氛圍里一下子月兌離出來，跳到了某種溫夕禾完全無法看穿的新的情緒里。
溫夕禾看著這樣的盛行衍，忽然有些發蒙。
但男人卻含笑彎腰過來，將桌上已經冷掉的咖啡拿走，溫潤的聲音，像是前一刻發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
「咖啡愣了，我給你換一杯。」
溫夕禾看著男人緩步走到門邊，他伸手拉開門的時候，抵不過心里焦灼的溫夕禾終于開口喊住了他。
「總裁！」
溫夕禾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但盛行衍這樣太過于含蓄的表達方式，沒來由地讓她覺得緊張不安。
像是前一刻她說過的話，她給的拒絕，都不存在了。
盛行衍的手放在門把上，男人高大傾長的身體，硬生生在溫夕禾的眼里，拉扯出某種冷硬堅持的弧度。他並沒有在溫夕禾的疑問里做過多的停留，只那麼一下，就手上用力，將門給帶上。
消失前，溫夕禾仿佛听到他傳來的聲音。
「既然如此，我就還有復活的機會。」
「溫助理，不要急著做決定，你還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