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了——眼前這個穿著白裙的少女,真的不是少爺母親的再生嗎?
那樣清麗的臉龐,那樣獨有的東方女子的神韻……
慕容烈卻是怔了一下,慢慢地松開了雙手。
他眼中的紅光漸漸褪去,就像是被什麼喚醒了理智一樣,他的眼眸漸漸變成了原本的黑寶石色澤和光芒。
終于,他再度睜開眼楮時,已經沒有了那妖異而又瑰麗無比的紅眸了。
「慕容烈……」在這一刻,寧瞳兒竟然激動得喜極而泣了。
晶瑩的淚水不斷地從她的大眼楮中彌漫出來,很快地濡濕了她仍有著淡淡粉色疤痕的嬌女敕臉龐。
「慕容烈,不要變成那樣,不要殺人,你是慕容烈,不是惡魔……」她流著淚,對他說。
她從不知道,自己原來竟然是這麼在乎他的。
也不知道自己竟然那樣害怕他變成一個可怕的人。
他時而霸道,時而邪惡,時而拿出撲克牌變魔術逗她開心,時而緊緊抱著她壓抑著自己……這樣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慕容烈是這樣一個人,不應該是一個嗜血狂魔的!
她不要看著他變成一個惡魔。
她……她喜歡上他了!
慕容烈,她喜歡他!
慕容烈怔忪地,伸出了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揩去了她臉頰滑落下來的晶瑩淚滴。
輕輕地沾著她臉上的淚滴,他的表情也很怔忪,很茫然。
將手指送到了自己的唇中,性感的唇瓣含著修長的手指,更是令人性感的心跳,而慕容烈此時卻仿若什麼都不知道,帶著怔忪的表情,去嘗她眼淚的味道。
「咸的,」他靜靜地說,「你真的為我哭了。」
「你是個傻瓜!」他這個樣子令寧瞳兒覺得心都碎了一樣。
好難受,好難受,比難受更多的,是愛的感覺。
這個傻瓜……就算他會英法德俄所有的語言;就算他會一目十行,讀懂所有艱深的書籍;就算他是叱 風雲的慕容集團的總裁;就算他一時邪氣浪蕩,一時霸道野蠻——
但是此時的他,在寧瞳兒眼里只是一個大傻瓜,一個背負著過去悲慘記憶,值得人愛護的男人。
慕容烈,誰要你喜歡我的?
你害得我也不得不喜歡你了!
寧瞳兒哭著喊了一聲,猛地撲到了他的懷里。
這一刻,她什麼都忘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從什麼開始喜歡他,她不知道,從什麼開始,讓他走近了她的心,她不知道。
但是,就是已經喜歡上了。
慕容烈緊緊地抱住了她,像是終于從噩夢中回到了人間一樣。
這樣溫暖,這樣柔軟的小小的身子,卻帶著很多很多能量一樣,撲進了他的懷里,將她的心意都傳遞給了他。
從來沒有這樣安心過,從來沒有這樣放松過。
緊緊地抱著她,慕容烈將下巴靠在她的頭頂,輕輕地叫了一聲︰「小東西。」
寧瞳兒從他的懷里抬起頭來,眼楮里不斷地流下淚來,卻嬌嘖著道︰「我不是在這里嗎?」。
「小東西,你是不是……也有一點喜歡我?」
他低下頭,低聲問。
他總是那樣霸道,那樣不講理,那樣邪惡浪蕩,但是他這樣脆弱地問出這樣不確定的一句話,更加令寧瞳兒心碎。
他不是總是那樣霸道自負嗎?
怎麼也會這樣對她說話?
寧瞳兒含著淚笑了一下,晶瑩的眼淚流進了眼淚,很咸、很咸,但是她的笑容很甜,甜得人的心都可以融化。
她說︰「我討厭你呢,,慕容烈!」
慕容烈眼神黯然了,寧瞳兒接著說︰「討厭你讓我不知不覺就喜歡上你了!」
慕容烈眼楮一亮,抱著她的手更加使了一下力,用力地擁緊了她。
「這樣也愛嗎?」。他有些懷疑,有些不確定地,「看到我這樣,你不害怕嗎?」。
慕容烈竟然也會有這樣不自信、脆弱的時候,寧瞳兒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
「我怕你忘記了自己是誰,我怕你從過去的記憶里走不出來。」她不要他迷失了自己,被仇恨和痛苦蒙蔽了自己的理智,她不要他變成惡魔。
他是慕容烈。
霸道或自負,邪惡或戲謔,他就是他,不是惡魔。
「這是你說的,」慕容烈深深、深深地看著她,幽黑深邃的眼眸仿佛要將她深深地映入心里,將她鎖在心里,絕對的困著她,不讓她從心底逃出來一樣,「我會當真的,不要騙我。」
寧瞳兒的心咯 一下,但是他的樣子讓她心折,她握緊了手︰「不騙你。」
慕容烈驀然抱住了她,緊緊地,緊緊地,像是要將她嵌入懷中一樣。
「你說的,小東西,說了就沒機會改了。如果你離開我,天涯海角,我會抓你回來的。」
他到底是有多沒有安全感,寧瞳兒以前並不明白,現在才知道他真的像若桑說的一樣,並不是當她是寵物,也許一開始是,但後來,絕對不是了。
他只是,想要抓住她,就像年幼的他,想要抓住在他面前閉上了眼楮的母親一樣。
他始終沒有安全感,始終不確定。
寧瞳兒的心,很難過,很難過。
她緊緊地回抱住了他。
「不離開你,我不離開你,好不好?」
她安撫的聲音像哄小孩,但是慕容烈听了很受用。
他是當真的,他當然是當真的。
他信她了。
慕容烈一抬頭,卻見愛德森古堡的總管大人還站在一邊,臉上的表情充滿了不可思議。
「還不走?想讓我改變主意嗎?」。
慕容烈冷冷地說。
寧瞳兒也看到了總管大人了,只見那是一個穿著一身黑色絲絨套裝,身材高大的英國男人,他的長相威嚴冷酷,倒是很符合他總管的身份。
寧瞳兒終于看清了剛剛差點被慕容烈掐死的男人,但是一想到剛剛她跑出來救人,慕容烈對她說的話,和她對慕容烈的表白——
上帝!這個總管都在一邊一字不漏地听見了,他全都看在了眼里。
寧瞳兒覺得特別不好意思,剛剛是一時情急,所以都忘了旁邊還有一個大活人在拿雙眼盯著他們呢!
現在一想起來真是害羞。
第一次對人表白,還有個電燈泡在旁邊杵著……
汗。
但是,寧瞳兒不好意思之余,有些奇怪了。
因為此刻總管看著自己的眼神充滿了震驚,就好像看到什麼人復活了一樣。
果然……
「少爺,這位小小姐,真的不是您的母親的家人嗎?」。
總管一說完,頓時發現了自己的語病。
什麼叫「您母親的家人啊」?
少爺母親的家人豈不也就是少爺的家人?
但是看少爺抱著這個女孩子的神情,還有他們之間的對話,肯定不可能是親人,倒像是……那個什麼?
像情侶才是。
寧瞳兒愣了一下︰這個總管說的是什麼意思?
慕容烈卻已經萬分不耐煩了,剛剛幾乎殺了總管,但是對總管沒有一絲一毫的內疚之心——愛德森家族的所有人,他都討厭!
如果不是寧瞳兒在,他直接就拎著總管,讓他滾了。
白痴才相信他說的「伯爵最愛的女人是您的母親」這種廢話,他沒親手殺了伯爵已經是便宜他了!
永生永世休想他原諒伯爵,去認回他。
孝子賢孫這種事,愛德森家族留著別人去做吧!
總管想了一下,覺得自己這一趟來得已經太超值了——少爺體內被隱藏的記憶被他喚醒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流淌的是愛德森家族的血液了。
而更加超值的是︰他見到了少爺身邊這個長得很像少爺母親年輕時的少女,憑著少爺對她的態度,他敢說這個少女對少爺非常非常非常重要。
而這個少女在少爺幾乎掐死自己時沖出了救了自己,說明她心地善良。
總管也是個老奸巨猾的,頓時就已經將眼前的情景在內心完完全全地分析了一遍,最後得出了一個貌似很靠譜的決定——
如果想要求少爺回心轉意,一定要從這個像少爺母親年輕時的少女身上作為突破口。
少爺這麼听她的,這麼在乎她,而她又這麼善良,只要自己轉而來求她,各種動之以情,她肯定會幫自己勸少爺。
對,就這麼定了。
總管既然已經心里有了主意,總算是任務完成了一半——簡直就是上帝在幫他啊!
他又深深地看了慕容烈和寧瞳兒一眼,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雖然脖子上還有被慕容烈掐出來的紅印,但是他一點都不在乎,更不會埋怨慕容烈。
此行能有這個突破,他覺得已經是很幸運,很不虛此行了。
老奸巨猾的總管一走,慕容烈哼了一聲。
這個討厭的愛德森家族的人,外加超級無敵大電燈泡終于離開了,他總算是心里舒坦了一些。
不過,最讓他全身每個毛孔都舒坦無比的,當然就是眼前的小佳人了。
他想要抱起寧瞳兒,再問一次她剛剛說的話——
不管听了多少次,他都還是想听她親口說出來。
永遠听不膩。
她不會離開他。
她是屬于他的。
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