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讓我上車!」這人急于躲避實驗室和研究所派出來的人的追捕,心一橫,什麼都不管,反正寧瞳兒和韓清逸在一起,也是千萬個該死的。
他手中的匕首又往前一點,寧瞳兒頓時覺得肌膚微微地一痛,一滴殷紅的血珠子就從匕首的刀尖刺破皮膚的地方冒了出來,勻染了白色的真絲襯衣,將襯衣也染紅了。
「快!」
他厲聲催促著,「起來,讓我上車!」
寧瞳兒被他用匕首威脅著,被迫著從地上站了起來,那人立即反手就扭住了她的手,厲聲喝道︰「別磨磨蹭蹭的,快點上車!」
寧瞳兒細女敕的手腕被他狠狠地扭住,頓時疼得眼淚都快流下來。
她一邊被這人威脅著打開了車門,一邊隨時都想著想辦法逃跑。
這人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揮舞著匕首對她厲聲喊道︰「別打歪主意!你敢逃走,我就先將你捅出兩個透明窟窿!」
寧瞳兒是沒有社會經驗,也比別人更有同情心。
但是,別忘了,她同時一個智商特別高的人,比起一般的人,她要聰明很多,觀察力也要強很多。
這人威脅著,叫囂著,但是卻被她發現了兩件事——
第一,這個人一只手臂絕對有問題,剛剛因為過于驚訝和慌亂,她沒有發現,但是他這樣一揮舞著匕首,被她發現了。
他的手臂關節處有些怪異地扭曲著。
看起來好像是曾經斷掉了,又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和治療,然後自己胡亂用板子夾著接上,但是經驗不夠,根本沒有接好,所以到處關節處現在像是扭曲地歪著。
而另一點,就是這人看起來真的是曾經認識過她,或者說是……見過她。
而且,對她充滿了仇恨。
那是一種刻骨的仇恨,強烈的憎恨情緒從他骯髒污穢的身體四周散發出來,完完全全地能讓人感受得到他的心情——只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才會這樣。
寧瞳兒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跟這個一點印象都沒有的人結下了這麼大的深仇大恨?
她完全想不起來啊!
甚至是根本想不起來,曾經在什麼地點,什麼時候,見過這個人?
這人威嚇地拿著匕首︰「快!」
寧瞳兒心里在不停地努力回想著究竟是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人,奈何根本想不起來。
現在兩個人都上了車,寧瞳兒坐在駕駛位上,那人就坐在她的旁邊,手中的匕首仍然寒氣森森地對著她的小月復。
寧瞳兒剛剛被他刺到的地方還隱隱作痛,還好傷口只是一點點的表面,沒有什麼大礙——當然了,如果是慕容烈或是韓清逸,看到了這個沒什麼大不了的傷口,絕對想要將這個該死的家伙給揍扁!
「快開車!」
他又厲聲喝著,指揮著寧瞳兒開車。
不管怎麼樣,他要現在馬上離開這個地方,剛剛他就一定被實驗室派出來的殺手盯上了,只要被他們抓到了,隨時都是死路一條。
而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會讓你生不如死!
更讓他不甘心的是,該死的仇人還沒有死,將他的妹妹害死的仇人,將他害得自己這步田地的人,還沒有死。
他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報廢掉的內髒一天比一天衰敗,剛剛他就是因為咯血,才差點一下子被實驗室派出來追蹤他的殺手給抓到了。
他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不僅很快就會死,而且還會死得很痛苦,很慘。
但是,真的很不甘心,很怨恨!
死,是在所難免了,他知道不可能有奇跡讓他活下來了。
但是,至少要讓他親自手刃仇人,報仇雪恨,他才能死得瞑目,死得甘心。
或者,親眼看著仇人都死掉也好。
但是,他的身體越來越衰敗,體力越來越下降,很明顯地,拖著這樣一具殘破不堪的身體,而且他的手臂也確實是如寧瞳兒猜測的那樣,斷掉以後,因為沒有及時救治,自己胡亂用木板夾著接上,結果長好了的斷臂就是歪扭的。
這樣的情形下,他還能報仇嗎?
根本不可能等到看著仇人死掉的那一天,更不要說親自手刃仇人了!
自從韓清逸逃過大爆炸那一劫之後,安全措施更加是做得密不透風。
一個穿著淡藍色休閑服,長得很溫文的男孩子每次都會在韓清逸出行上車之前,仔仔細細地檢查韓清逸的車子。
其實,就算不檢查,他也已經沒辦法動手裝炸彈到他的車上了。
因為韓清逸的安全措施做得這麼嚴密,他根本就不可能接近他。
這個世界上,最痛恨的事,莫過于︰應該下地獄的仇人還好好地活著,而你還親眼看著他活得那麼好!
那個長著美男子畫皮的年輕男人——韓清逸,根本就是畜生,是魔鬼。
可是,老天都在幫他。
他殺不死他,自己反而要先死了。
想到這里,他就一陣眥目欲裂,本來因為病痛折磨和熬夜而變得通紅的雙眼,在這樣的仇恨、悲憤心情下,簡直是要滴出血來了。
寧瞳兒一面開車,一面回頭朝他看了一眼,頓是嚇得握著方向盤的手驀地一抖!
這才真正是惡gui的眼楮。
仿佛從地獄的十八層煉獄里,從那哀嚎不止息的枉死城里爬出來的惡gui、冤魂的眼楮。
真的,就是惡gui的眼楮。
這人是活著的,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像是早已經死了,而且是滯留在地獄深處的惡gui,根本就沒有活人的氣息,周身都充滿了怨恨、憎恨、不甘心、憤怒、戾氣。
寧瞳兒見過慕容烈的眼楮轉成惡魔一樣的血紅雙眸,而且單手就可以講一個成年男人拎起來,幾乎將人扼死——這樣惡魔般的變化,夠嚇人的吧?
但是,寧瞳兒真的一點都沒有害怕過,從來都沒有。
她害怕的,是他迷失了本性。
而在這個男人面前,她真的感到了恐懼。
這根本就不是活人……
男人扭過頭來,通紅的雙眸像是要滴出血來,髒污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可怕的扭曲笑容,他的嘴唇干裂得像是缺水的河床,而且已經變得發紫了,寧瞳兒不知道他是天生如此,還是生了什麼重病才這樣。
只听他狂笑道︰「看什麼?難道你們平時看到我這樣的人,還看得少了嗎?!」
他猛然伸出手來,髒污扭曲的手狠狠地扼住了寧瞳兒白女敕縴細的頸子,咬牙切齒地︰「我殺了你們,你們這些畜生!」
眼前這個女孩子既然是跟韓清逸在一起的,那肯定一樣不是好人。
所有的壞事,她一定都有份參與,就算沒有參與,也一樣逃月兌不了干系!
總之,只要是跟韓清逸那個畜生在一起的,全都該死!
罪該萬死,千千萬萬個該死!
該死該死該死!!!
尤其是,爆炸那天,他親眼看到韓清逸對她無比的溫柔,那副體貼珍惜的樣子,就算是個瞎子也能看得出她一定是韓清逸很在乎的人。
哈哈哈,既然是這樣,那麼她如果死了,韓清逸一定會很傷心。
現在他已經殺不了韓清逸那個畜生,能殺死他身邊的人也是好的,如果殺死的是他特別在乎的,能讓他傷心的人,那就更好了!
他的雙眸滿是仇恨,快要滴出鮮血的通紅雙眸死死地掐住了寧瞳兒的脖子。
此時的他,早已經不會顧及什麼叫無辜。
無辜?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無辜的?
他不無辜嗎?
他妹妹不無辜嗎?
那些死在實驗室手術台上,甚至是現在還被關在實驗室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難道就不無辜嗎?
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人是無辜的,特別是和韓清逸這個畜生有關的人,全都該死,該死!
寧瞳兒想要扯住他的手,但是他的力氣太大了——他的身體早已經破敗不堪,體力早就不支了,其實換句話說,他早就應該死了。
之所以能撐到現在,就是他強烈地想要報仇的意念。
就是這個意念支撐著他,當他看到寧瞳兒這個等同于仇人的女孩時,他身上的不甘、怨恨、憤怒全都被激發了出來,眼看就要扼死了寧瞳兒。
寧瞳兒一手與他的手糾纏,想要扯開他,一手往椅子旁邊模索,忽然模到了一個像是硬硬的東西,她情急之下,抓起這個東西,恨恨地就往這個想要掐死她的綁匪腦袋上砸了下去!
「哎呀!」
吃痛了的男人抬起抓著匕首的手模了一下頭,接著就咬牙切齒地痛罵了一句︰「該死的!」
惱怒的他就要朝寧瞳兒打過來,寧瞳兒看到他髒污的大手像個蒲扇一樣,猛地扇過來,頓時眼前一黑,下意識地就閉上了眼楮。
但是,原以為會落到臉上的劇痛並沒有發生,寧瞳兒睜開眼楮,卻被眼前的情景給下了一跳,然後啼笑皆非了。
這個凶巴巴的匪徒竟然不知道什麼緣故,不僅猛地收回了手,沒有繼續剛剛要打她的暴行,反而像一只害怕見光的老鼠一樣,猛地身子一縮,躲到了座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