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清逸修長美麗的指尖交疊在一起,嘴角的笑意帶了一絲溫柔,分外優雅,分外動人︰「越來越像我了。」
藍寧霎那間兩只眼楮都亮了,亮得像是要放光了︰「真的嗎?韓少?」
不僅是眼楮放光,連臉都放出了熠熠生輝的光彩來。
他在敘述怎麼殺死自己的親生父母時,就像是在輕描淡寫地說一件隔壁家發生的平平淡淡的事情,在回憶當年的悲慘往事時,就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如何,下午要不要一起去打籃球這樣淡定,可是……
當韓清逸就這樣淡淡地說了一句「越來越像我了」的時候,他卻像是听到了什麼無比讓人開心,無比振奮的話語一樣,激動得不行了。
「能像您,是我人生最大的目標!」
他激動地說,眼楮里的灼灼光芒就像是粉絲看到了偶像時的表情,滿臉無比的激越,無比的激動︰「韓少,您不知道,能像我崇拜的您一樣,一直都是我唯一的目標,最大的目標!」
韓清逸微微一笑,笑得真好看。
「很好,我喜歡你這樣,又冷血又無情,跟我一樣。」
他的聲音真是好听,雖然說出來的話卻是冷血到極點,無情到極點。
藍寧卻是頓時被他的表揚給振奮到不行,都激動得差點說不出話來了。
他充滿了書卷氣的正太臉孔上,全都是光輝——能被韓清逸表揚,被他贊許,他比什麼都高興,比什麼都覺得有價值!
「不過,看到你的父母,想起以前的事情,你不覺得難受嗎?回憶起以前的事,你能承受?」韓清逸明明知道他會怎麼回答,但是他不過是故意要這麼問他。
其實藍寧不是早就已經做出了回答嗎?
他不僅不會難受,而且輕描淡寫,笑著陳述他是怎麼殺掉賣掉他的親生父母的。
此時的藍寧,又豈是當年那個在角落里,渾身髒污,滿身傷痕,怕看到人,只會哭個不停的藍寧了?
果然,藍寧「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跪在了紅木書桌前的地毯上。
「韓少,我不會覺得難受,只會覺得,對韓少的感激永遠也報答不了。」
他抬起頭,眼楮里滿是感激之色,崇拜之色︰「沒有韓少將我救出來,送我到國外念書,從新開始生活,我現在還是在污泥里打滾的骯髒的人,也許此時已經長大成了更加卑賤的任人欺負侮辱的男妓,怎麼可能像現在一樣,站在這里,跟韓少說話。」
韓少微微笑了笑,用修長的指尖托起了如玉的下頜,優雅笑道︰「藍寧,其實你知道我救你也不是沒有目的的。」
他微微低了頭,看著書桌前跪在厚重地毯上的藍寧,這個男孩子正仰起頭看自己,滿臉的崇拜,滿眼的仰慕,就像在看著一個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神祗。
「當初我會讓我的父親不要取你的器官,並不是因為我憐憫你,只不過是因為我覺得比起一次性地取了你的器官來,你的人其實更加有利用價值,你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他溫柔地笑著,溫柔地陳述著一個殘酷的事實,就像在對春心萌動的少女說著綿綿情話一樣淡定、溫柔,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在說著這麼可怕的事情。
「你也知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阻止父親的手下抱走你,反而讓你洗干淨澡,然後問你要不要跟我走……」
「我知道,我當然都知道。」
藍寧跪在地上,抬起頭看著韓清逸說︰「我還記得,然後您問我,如果您送我去念書,我會不會學成以後,歸來幫助您。」
韓清逸微笑地用修長的指尖敲了敲自己秀雅如玉的下頜︰「其實我也就是問問你罷了,如果你不答應,我就讓人立即將你帶到實驗室去。或者……」
他笑了笑︰「如果你現在學成以後,打算背叛我,逃離我的命令,我也是有的是辦法來收拾你。你知道的。」
藍寧抬著頭,看著韓清逸︰「是的,我都知道。」
韓清逸笑道︰「既然知道我是這樣一個人,既然知道我是這樣對你,你還是這麼效忠于我?」
藍寧忽然跪著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前行了兩步,然後低下了頭︰「韓少,我什麼都知道,我知道您不是可憐我才幫我從那里逃月兌,我更知道,對于您來說,我只是一個工具,只是一個棋子。」
他抬起了眼楮,然而那張充滿了書卷氣,看起來很天真很正太的漂亮臉孔上仍然滿是激動之色︰「可是我心甘情願,就算您要我死,我也心甘情願。能為您做事,是我的光榮。沒有您,我又怎麼能活到現在?怎麼能有今天在這里跟您說話的機會?」
「沒有您,就沒有藍寧,所以為您效勞,我死心塌地,絕無任何後退的余地!」
他的面孔很書卷氣,樣子很天真,可是說出來的話真是斬釘截鐵。
韓清逸笑了。
他站起來,從書桌後走了過來,穿著米白色西服的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幅畫一樣。
他笑得是那樣溫柔。
伸出手來,他輕輕地模了模藍寧的頭︰「好。」
藍寧頓時仰起頭來,那雙眼楮里竟然充滿了淚水。
能得到韓清逸的夸贊,他就已經覺得三生有幸。
能被韓清逸這樣模了模頭,他就像是已經得到了最最想要的,最最夢想的東西一樣,幸福到無法形容,激動到無法形容。
然後,他低垂下了頭,兩眼都滿是淚水。
肩膀,也在微微地顫抖著。
這種溫順的樣子讓韓清逸很滿意。
因為這個男孩子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服從自己,順從自己,效忠于自己,而且還非常有能力。
在他天真順從的外表下,他還有著一顆越來越像自己的冷血無情的心。
這樣一手栽培出來的人,韓清逸當然很滿意。
韓清逸今年才不過二十三歲,但是已然就像一個教父一樣了。
或者,二十年之後,他的力量,他的勢力,他的能力,將更加不可限量。
如果,他沒有一個軟肋的話……
**
慕容集團的私人醫院里。
渾身是血的傷者被接二連三的用擔架抬進了醫院,而宋如喬走在寬敞的白色走廊上,他全身的衣服——本來是為了參加婚禮而準備的漂亮精致的伴郎禮服已經慘不忍睹,有著點點的被火星燎過的痕跡和煙燻的黑色,很明顯是在被爆炸時飛濺起來的碎片燒到。
他正在和匆匆趕來,滿臉焦急的齊若桑對話。
「你真是糊涂,這個時候,你怎麼能隨便讓她一個人待在別墅里?」
宋如喬滿臉怒色地看著飛奔趕過來齊若桑︰「你出門的時候,怎麼都不跟我說的?這種事,都不用商量一下的嗎?都是老大把你慣成了這樣!滿世界的瘋跑不說,現在這種時刻竟然也不用腦子考慮事情!」
他不停地罵著齊若桑,而從來都是跟他爭鋒相對,罵他罵得不饒人的御姐齊若桑竟然也破天荒地不開口還嘴,反而一臉的懊惱之色。
「現在爆炸的背後主使人雖然還沒有查到,但是十有**跟那個韓清逸月兌不了干系。你明知道他的目的一定就是寧瞳兒,為什麼還要在一听到電話之後,就趕緊跑過來,而將她一個人放在別墅?」
齊若桑滿臉懊悔,漂亮的杏核眼充滿了對自己的不原諒。
她知道錯了,宋狐狸罵她罵得對,確實就是她錯了。
這件事,真的是太欠缺考慮了。
這麼重大的事,她竟然都不去想前因的。當時就因為一听到老大出事,她就急得不行,什麼都沒有多考慮,也沒有想到這一層上去,完全忘了去想會爆炸的原因。
老大已經受了傷,還有人重傷,在這樣的情形下,老大一定已經夠憤怒了,如果自己再把他心心念念的寧瞳兒給搞丟了……
她都不敢想下去了。
「是我太大意了。」
她是第一次對宋狐狸服軟,說出這種低聲下氣的話,要是往常哪有可能,但是這件事情卻是她有欠考慮,是她不對。
她懊惱地說︰「我現在馬上調動人回去……」
就在這時,宋如喬的手機響了。
他接了電話以後,「好,好」了兩聲,然後听那邊說話,又說了一句︰「加派人手,四處搜查,一定要盡快找到人。」
「怎麼回事?」
齊若桑心里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的眼楮驀然跳得很厲害,聯想起前不久眼楮曾經預警過的跳個不停,她的心驀然提了起來——可千萬不要是小可愛那邊出了事!
千萬不要!
老大這邊已經成了這樣,如果小可愛再有個什麼閃失,她根本沒辦法跟老大交代啊。
而且,她跟小可愛情同姐妹,小可愛有事的話,她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著急地問著接電話的宋如喬,一邊心里拼命地說︰拜托,千萬不要是小可愛那邊真的出了問題,拜托不要!
但是,什麼叫做「越是怕什麼就越是來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