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現在就這樣,胸前不斷地勇著鮮血在自己面前,氣息微弱……再堅強的人,再御姐,也受不了。
瞳兒,不要死!
一時之間,她的全身在發抖,滿腦子「轟隆隆」的一片,就就只有這一個念頭不停地在腦子里閃爍著。
寧瞳兒艱難地抬起了已經染上了鮮血的手,慢慢從胸前的衣領里拉出了一根鏈子。
她清澈的大眼楮看著齊若桑︰「若桑姐姐……這個……還給……還給……慕容烈……」
她想,也許人家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是對的。
因為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覺得她對慕容烈的恨,沒有那麼強烈,沒有那麼深了。
反而,涌上心頭的,都是和他在一起時的,甜蜜的,快樂的片段。
慕容烈說她是騙他的。
不,不是的。
她沒有騙他。
她對他的心,是真的……
她愛他,也是真的……
越是到了這個時候,她越發的明了自己的心——
恨他,不原諒他,可是,也是真的愛他。
或許,從最初見到他,她就已經愛上他了。
齊若桑看到寧瞳兒拿出這根鏈子,頓時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像要逆流了。
寧瞳兒讓她將鏈子轉交,還給老大?
那是什麼意思?
遺言?
遺願?
不!
齊若桑手指都在發抖,她用力地將寧瞳兒縴細的手指握住了,將那鏈子包住了,不讓她松開,不讓她給自己。
「那是老大給你的定情信物,要還你自己還……不,你自己也不可以還……」齊若桑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狼狽的、沒有形象的哭著,什麼御姐,什麼強勢的形象,全都沒有了。
好在她的手下雖然個個面容冷峻,但是腦子一點都不笨,跟她一樣特別會看形勢。
眼看齊若桑哭得這麼狼狽,這麼淒慘,他們全都轉開了眼楮,當做什麼都沒有看到——省得以後齊若桑惱羞成怒,要找機會整理他們這些「可憐」的手下!
寧瞳兒的手被她緊緊握住,慕容烈送給她的慕容湮兒的遺物,那珍貴的項鏈就被她包在了手里,無法動彈。
她對齊若桑扯出了一個蒼白的微笑。
清麗而稚女敕的臉上,這個蒼白的微笑既無奈,也感激。
然後,她閉上了眼楮。
齊若桑愣了一下,突然大哭了起來。
哇靠,御姐哭起來怎麼是嚎啕大哭的?
太沒有形象,太沒有美感了!
而且,還是一邊嚎啕大哭,一邊哭著說︰「瞳兒,你不要死!你死了,誰來做我的嫂子?你死了,老大不會原諒我的!」
哭得那叫一個淒慘。
那叫一個驚天動地。
毫無形象可言。
實在忍不住地偷偷翻了一個白眼,這些手下覺得真心是受不了啊啊啊啊啊!
手下甲覺得就算日後要被齊若桑秋後算賬,被她各種整,也認了算了,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吧——齊若桑哭得簡直是魔音入腦啊你妹!
他低聲說︰「若桑小姐,你先別哭了。」
齊若桑不理會他,還是放聲大哭,哭得好淒慘好淒慘。
最重要的是——好難听啊!!!
她怎麼能不哭嘛!
哇哇哇,啊啊啊……
她的小嫂子啊……
她的小可愛啊……
老大絕對不會原諒她的啊……
不要死啊不要死啊瞳兒啊……
手下們全都紛紛背著她,用手指挖耳朵,一臉痛苦的表情。
受不了了!
「依屬下看,瞳兒小姐不是死了,而是暈過去了。」
這個手下甲也是一臉痛苦的表情,終于斗膽又說了。
「瞳兒你不要死啊……呃?」
齊若桑嚎啕大哭、魔音入腦的的可怕聲音驀然閉上了,她回頭看了看手下甲。
手下甲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齊若桑這才想起將手指放到寧瞳兒的鼻子下試了試她的鼻息,然後長出了一口氣,然後,大吼了起來。
「快點搶救我的嫂子啊!還愣著干什麼啊!」
手下們被她咆哮,心里都無比委屈地想︰不是我們不救治總裁心愛的夫人啊,是您老人家一直在那里狂哭,攔著我們啊!
但是,這話他們敢說出來嗎?
敢!——
就怪了!
哼哼。
**
那個穿著黑色勁裝的使者背影消失了,這回他不像來的時候翻牆而來,而是從韓式別墅的後門走的。
等他走了之後,藍寧看著韓清逸,低聲說︰「韓少,您怎麼看他剛剛跟您說的?」
韓清逸冷冷地笑了一笑,秀雅的臉上冷冷的沒有任何表情。
「藍寧,你說呢?」
「藍寧不敢妄自猜度韓少的心思。」
藍寧恭敬地說。
韓清逸冷冷地抬起縴長美麗的手指,指尖掠過古琴的琴弦,斷了的琴弦和他食指尖干透了的血跡,不知道為何,總像是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在那里。
雖然,此情此景美得像一幅畫。
韓清逸沒有說話,藍寧剛要說什麼,忽然他的聯絡電話響起。
他轉身接了電話,「哦?好,好。」
放下了電話,他對韓清逸說道︰「韓少,有好消息,或者能讓您高興一下。」
韓清逸清澈而冰冷的眼波立即有了溫度,嘴角也露出了一個帶著淡淡喜悅的微笑。
「接到瞳兒了?」
他含笑問。
藍寧搖了搖頭︰「不是,那邊還沒有消息。不過您派出去追捕從實驗室逃月兌的獵物的殺手報告了消息,他們已經成功將獵物擊斃,而且將和獵物在一起的,可能是知情人的一個人也一起滅口了。」
韓清逸一听這話,頓時意興闌珊。
清澈的眼波立即又變得冰冷如雪,沒有一絲溫度。
「一群廢物,抓一個快要死透的人,都需要這麼久的時間,花費這麼大的力氣。」
他冷冷地說,「還有臉表功。」
如果現在在他面前的是實驗所的所長或是研究所的副所長、醫院的院長……他們,看到這樣彌漫著嗜血和肅殺之氣的韓清逸,一定會嚇得戰戰兢兢,汗如雨下。
但是,藍寧並沒有被他的殺氣和殘忍嚇到。
反而,他是這樣敬畏、崇拜、迷戀這樣的韓清逸——
多麼優秀,多麼強大,多麼了不起的韓少!
他就是神!
韓清逸也沒有多想,只是順口問了一句︰「那個早就該死的人居然還有親人嗎?是什麼人?」
他也只是隨便問問而已。
如果,此時他知道一起被滅口的,是他最最心愛的瞳兒,他是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冷冷的態度的。
藍寧想了想,說︰「不知道,應該是個無關輕重的人,听他們回報說,是一個女孩子。」
因為之前那些殺手曾經抓過張明的妹妹來逼迫張明交出照片的底片,所以韓清逸也沒有多想,以為可能是張明的另一個親人。
誰會聯想到寧瞳兒的頭上去呢?
寧瞳兒和張明,簡直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根本是八竿子打不這的人。
任誰也不會想到那個和張明在一起的人,就是寧瞳兒。
韓清逸冷冷地點了點頭,秀雅如玉的下頜完美無瑕。
他沒有什麼話再說了。
對這點事,他只能算是放下了一個心病,根本沒有太大的喜悅。
比起寧瞳兒來,什麼都沒有大不了的……
寧瞳兒。
他的瞳兒……
藍寧看得出韓清逸心不在焉。
也是,比起寧瞳兒來,有什麼事物能更加佔據韓少的心思呢?
在他從美國回國之前,韓少就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失去瞳兒小姐的下落。他從來都是不能忍受瞳兒小姐離開他的視線片刻的,這麼久的時間,韓少已經忍耐夠久了。
現在,沒有什麼比期盼見到瞳兒歸來更重要的事了。
他也不敢再說什麼,打擾韓清逸了。
偌大的書房里,一下子靜悄悄的。
古色古香的紅木家具散發著一種淡淡的天然幽香,豪華氣派而又不失古典。
一身白色西服的韓清逸就坐在紅木書桌後,整個人也美得像是古畫里的人︰飛揚的修眉、清澈的眼波、挺直的鼻梁、淡如美玉的唇色,清貴而優雅的氣質。
突然,藍寧的聯絡電話又響了。
這次,他想︰應該是韓少所等的好消息了。
但是,他錯了。
他接了這通電話以後,人也有些驚呆了。
韓清逸看他震驚的表情,不由得皺了皺秀雅的眉——藍寧是他栽培出來的,外表雖然像個溫文無害的正太,看了讓人覺得很舒服的氣質,但是其實內心比誰都堅定,比誰都決絕,比誰都狠毒。
他不僅在美國學習了各種最先進的技術,拿到了醫學碩士的學位,還專門在訓練特種兵的大本營了學習了很長一段時間。
從那里出來的人,可謂都是鐵石心腸,波瀾不驚。
現在,他居然會有震驚的表情?
「什麼事?」韓清逸也不由得有些奇怪了。
藍寧張了張淡紅色的唇瓣,溫和可愛的臉上卻是一個不知所措的表情,這對于他來說太不可思議了。
要知道,他將空氣打進了親生父母的血管里去,都沒有一絲絲的猶豫,沒有一絲絲的手軟。
「韓少……」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究竟怎麼了?」韓清逸皺著眉,他立時站了起來,修長如玉的身子爆發出可怕的壓力,聲音也驀地嚴厲起來,「是不是瞳兒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