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寧可希望她永遠都這麼想,永遠都活在這樣單純無暇的世界里。
做父親的,誰不是希望女兒永遠都是自己懷里那個小女兒。
只可惜,她始終都會長大。
然後跟著另一個男人離開自己。
哎,算了吧,不能接受也不得不接受了。
只要她不受到傷害,只要自己這個疼愛到骨子里的女兒能覺得幸福,覺得開心,再有什麼想法也就算了吧……
寧如海這樣想著,終于吩咐了佣人一句︰「給姑爺看茶啊,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倒茶過來?」
佣人忙不迭地去倒茶去了。
慕容烈微微一笑。
他明知道自己連茶都沒有喝上一杯的,是寧如海故意給他的待遇。
但是寧如海既然肯接受他——不管是真心的被他感動了,還是看在被自己緊緊握住手的這個小女人的面子上,所以才有的無奈之舉,他都不在乎。
給一個台階就下,別人不行,他慕容烈會不爽。
但是,誰讓這是他最愛的女孩兒的父親呢?
以他的經歷、個性、身份,剛剛那一番話,確實是有打動寧如海的考量的,但是每一句話也確實是出自真心。
他愛寧瞳兒,這絕對沒有參雜一份假意,沒有一絲水分。
佣人端上茶來,慕容烈終于好不容易地喝到了這一杯茶。
然而,他的茶才剛剛端起來,又停住了。
就連俊美的臉上,都有些僵硬了。
坐在他身邊的寧瞳兒發現他有些不對勁,便順著他的視線往客廳的門口方向看過去,卻只見韓清逸正朝這邊走過來。
慕容烈看到韓清逸,臉色自然就不好看了。
同樣的,韓清逸看到他也是特別特別不好看,所以剛剛他送寧瞳兒到門口,就先開車回去了,連進門和寧如海打招呼都不願意,就是不想看到慕容烈。
但是沒想到,他卻又去而復返,而且手里還拿了一大袋的東西。
寧瞳兒站起來,怔怔地看著他︰「清逸哥哥。」
寧如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面朝著寧瞳兒,背對著客廳的門口,所以並不知道韓清逸過來了,听到寧瞳兒叫韓清逸,他這才轉過身來。
一看到韓清逸,他可就不同了,完全不是對慕容烈那樣。
眼楮里也有了笑意,很親切地︰「清逸,你來了。」
慕容烈到沒有多余的心思去吃醋,認為老丈人對自己區別對待,反正他在乎的也只是寧瞳兒一個人而已。
寧瞳兒交給他,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韓清逸提著東西走過來,先是和寧如海打招呼︰「寧伯父。」
寧如海含笑點頭,韓清逸又轉過頭看寧瞳兒︰「瞳兒。」
寧瞳兒連忙走過去,她看出來韓清逸有話要對她說。
這下,慕容烈可不爽了。
他本來對韓清逸,就像韓清逸對他是一樣的。韓清逸竟然當著他的面叫走了寧瞳兒,他就像一頭自己領域被人侵犯到了的雄獅子一樣,全身都暴躁地要發飆了。
始終是看在寧瞳兒的面子上,才好不容易地忍下來。
但是一看到寧瞳兒走到韓清逸面前,韓清逸看著她那溫柔的目光,他頓時又想揍人了。
這個該死的小白臉,他是在當寧瞳兒的正牌老公是死的嗎?!
還是他那雙眼楮就是瞎的,看不到他這個大活人站在這里?
韓清逸就當根本沒有接收到有一雙要殺人一般的目光朝他發射過來,只是將手上的袋子打開來,拿出了一件白色瓖著瀨兔毛的外套來。
寧瞳兒看著他,心里已經猜到了是要給自己的,然而仍然十分的感動。
果然,韓清逸將外套展開來,交到了她的手上。
深深看著她,他張了張嘴,然而千言萬語竟然一時說不出來。
這個他喜歡了十八年的女孩兒,他對她的心是真的,對她說的話也都是真的。
只是,說什麼也都是沒有用了。
她不再是那個牽著他的衣角,乖乖地跟著他走的小女孩了。
她長大了,愛上了別的男人。
那個男人奪走了她的人,更奪走了她的心。
韓清逸明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如果有一天被寧瞳兒知道了,她會恨自己入骨。
然而,他也一樣回不了頭了。
從她被人奪走那一天開始。
從她哭著抓著他的衣角,從床上下來哭著看著他那一刻開始。
他對她的心都是真的,然而他所做的一切也絕對不會後悔!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終究是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
「我查到英國的天氣現在很冷,你要照顧好自己。」
寧瞳兒手臂里放著這件白色的外套,也一下子哽咽了。
她連連點頭,也說不出話來了。
寧如海站在一邊,連連嘆氣。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眼前這一對璧人是如此的天造地設般的最好最好的一對。
韓清逸對寧瞳兒是如此的疼愛,即使到了她要嫁給別人,要和別的男人一起去英國見男方的家長這個時刻,他竟然依然趕過來,只為了給她送一件外套。
只為了擔心她凍到。
寧如海覺得心里很難受,他已經活了半輩子了,卻依然為了此情此景感到感動,他是真的為韓清逸感到可惜。
他不明白寧瞳兒為什麼放棄這麼好的男人不要,卻選擇一個曾經名聲那麼花心那麼不好的壞男人?
他覺得女兒是一時糊涂,是年幼無知,被壞男人騙了,被他的花言巧語蒙蔽了。
遲早她是一定要後悔的。
一定會的。
慕容烈看著寧瞳兒拿著這個小白臉送的外套,哽咽感動的模樣,頓時老大的不爽,更不爽的是,他站在一邊,差點都被遺忘了。
對于這一幕,他倒像一個外人了。
也沒錯,在寧如海心目中,世交的韓清逸才是最好的,才是自己人,當然也許還有其他的原因,比如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
但是,慕容烈不受他待見是肯定的。
慕容烈不在乎這些,但是他害怕寧瞳兒也這麼想。
他是她老公啊,她會忘了嗎?
韓清逸和她這麼般配,其實這一點他不想承認的,可是面前兩個人站在一起,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出來他們是傳說中的金童玉女一般相配。
而自己卻是橫著插進來的。
慕容烈是不在乎別人眼光的,世人的眼光對于他來說都是不存在的。可是,他現在只是在乎寧瞳兒,他不能不在乎她的想法。
就因為太在乎她,甚至霸道自負的他,都有了不自信和不確定。
他真害怕她會突然反悔,就像當初他軟禁了她,不讓她見韓清逸一樣,也是為了這個原因。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不管多麼自負,當他真的愛上一個人,反而強烈的害怕失去她,患得患失。
尤其是現在寧瞳兒感動得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讓他更是覺得內心都像被點燃了!
他走過去,一手拉過寧瞳兒,然後冷冷地看著韓清逸︰「有勞你的費心了,不過瞳兒在我的身邊,我想我這個做丈夫的是不會粗心大意到讓妻子著涼受凍的。」
他特地加重了「做丈夫的」四個字,就是故意氣韓清逸,就是要刺激他。
怎麼樣?
寧瞳兒就是他的妻子,就是要嫁給他了。
寧瞳兒是愛他的,才不是愛這個小白臉,怎麼樣?
韓清逸微微一笑︰「就算我是以兄長的身份關心瞳兒,多一個人關心她,也沒有錯吧?」
他這樣好說話,倒顯得慕容烈小心眼愛吃醋了,寧瞳兒在慕容烈身後一拉他的衣角,聲音小小的,但是已經充滿了警告的意味︰「慕容烈!」
慕容烈知道別人一定覺得他是個打醋壇子,但是他一點也不在乎。
他只在乎寧瞳兒是不是也像他一樣,能給他一點信心。
他故意當做沒有听到寧瞳兒警告的話,還擋在寧瞳兒的前面,冷冷地看著韓清逸︰「你送她衣服,你知道她穿多大的衣服嗎?說不定她穿不了。」
他自己也覺得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跟護自己地盤的獅子沒有什麼不同,更知道自己說不定看起來幼稚的可笑,但是他關不了那麼多。
寧瞳兒是他的,任何人都休想染指他的女人!
就算是想也不行。
而眼前這個小白臉顯然不止是想那麼簡單,他還付出了行動。
慕容烈不相信他已經對寧瞳兒死心了,什麼單純的兄長般的關心,這種狗屁話也就騙騙單純的寧瞳兒罷了,他要是相信就太可笑了。
韓清逸仍然是微微一笑,淡淡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她穿多大的衣服?她有什麼是我不了解的?」
這話一出,慕容烈立即豁然變色!
他的臉色極端的難看,濃烈的眉擰了起來,眯起眼楮惡狠狠地瞪著韓清逸。
寧瞳兒在他的身後,知道氣氛不對,趕緊從他的身後走出來,一扯他的衣袖︰「慕容烈,我渴了,你給我倒杯茶吧。」
她想分開這劍拔弩張的兩人,但是慕容烈豈是那種被人佔便宜的人。
他眯起眼楮瞪了微笑卻暗藏刀鋒的韓清逸片刻,卻是笑了起來。
而且笑得非常、非常帥氣,但是絕對的具有攻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