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少爺終于放下了放在韓清逸手臂上的手,卻是抬起來模了模自己的臉頰。
他側了側臉,模到了一手的血。
他低頭看著自己手指上的殷紅鮮血,不怒卻反而笑了起來。
「韓少真是有個性。」
韓清逸冷冷淡淡地瞥他一眼,只是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但是藍寧卻冷笑起來,而且笑得很大聲。他說︰「韓少,您的手髒了,我幫您舀毛巾擦一下吧。」
馬克少爺笑了起來,也不知道他對藍寧這明顯針對和厭惡的話有沒有生氣——不過畢竟他生氣不生氣,都那麼嚇人。
「好吧,期待我們的重逢,我想,會是很快的……」他笑道,「因為我相信這次我們的計劃一定會進行得很順利,這要多虧你能下的去手。」
韓清逸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那好吧,我先告辭了,反正很快就會見面的。」馬克少爺再待下去也討不了什麼便宜,藍寧瞪著他,瞪得都快燒出兩個窟窿來了!
馬克少爺和他的心月復一走,韓清逸沒有動,只是冷冷地看著膝蓋上的古箏。
藍寧走過去,剛要開口,韓清逸卻淡淡道︰「藍寧,以後你不要單獨和馬克在一起。」
藍寧不服氣︰「為什麼?難道我還怕他不成?」
總要這個膽大包天,敢騷擾韓少的家伙知道一點教訓才是!
剛剛真想折斷他的手!
韓清逸淡淡道︰「他以為對我們了如指掌,難道我就沒有調查他?未必我對他是一無所知就和他合作……」
他繼續淡淡地說︰「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恐怕是已經記住了你。」
藍寧還是不服氣,正要分辯,韓清逸道︰「你就是再大的本事恐怕也不夠他斗,記著,不要和他單獨在一起。」
然後,他淡淡地加了一句︰「昨天,最著名的g吧失蹤了一個頭牌,今天早上碎尸在垃圾桶里被人發現了。」
藍寧倒不是害怕,而是皺起眉︰「韓少,你是說?」
韓清逸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說︰「記著我的話就行了。」
藍寧就算在手段狠毒,到底也不過是個孩子氣的小孩,而馬克少爺卻根本不是人,不能用常理來猜度。
藍寧心里還是對那個馬克少爺很不服氣,他心想誰怕誰還不一定呢,他只是不敢和韓清逸爭辯,韓少說什麼,他听什麼就是了。
他剛點頭答應,卻又听韓清逸淡淡道︰「還有一件事。」
藍寧看著他,卻只見韓清逸拂袖一推,將剛剛被馬克少爺踫過的心愛古箏給推開,摔到了地毯上。
「給我扔了。」
他冷冷地說。
這下,藍寧很是開心,連忙就答應了。
只是……
他可惜地看了一眼這古箏︰是韓少喜歡的呢!
都是那個該死的馬克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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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機場出來一行人。因為他們外形過于出色,已經引來不少人的注目觀看。
這一行人里除了一身黑衣、高大英挺的慕容烈,身材縴細苗條,一身白色長衫的寧瞳兒,還有身材火辣、神采飛揚的御姐齊若桑,以及她的冤家死對頭宋如喬。
以及裝上了義肢,繼續擔任保鏢一職的阿難。
當然,還有兩個特別不受慕容烈待見,但是仍然比在場所有人都高興得難以形容的人——愛德森古堡的總管和他的隨從,俊秀的美少年諾亞。
這兩個人自覺已經將任務完成了一半,沒有辜負自己身上所擔任的伯爵派來的特使的身份,都是特別特別高興。
尤其是總管,寧瞳兒看他都要老淚縱橫的樣子,還遞給他一方潔淨的手帕。
這一行人走出機場,直接上了總管提前通知古堡的人準備的加長房車,直往古堡開去。
一路上,慕容烈不僅不理會總管那激動溢于言表的神情,也不接受古堡過來,對他一口一個「少爺」的來人的行禮。
他的臉色非常不好看,說得嚴重點,就是很難看。
一張俊美的臉都成了鍋底,墨黑墨黑的。
如果不是為了寧瞳兒,他是絕對不會再踏上這趟路程的!
而且越是快接近愛德森古堡,一路上都能看的蔚藍色的海岸線了,慕容烈的臉色就越發的難看了。
不是他要去想,但是那些不堪的記憶就像海岸線上拍起的浪花一樣,不停地翻涌而起,由不得他不去想!
慕容烈緊緊抿著薄唇,漆黑的眼楮里也滿是不虞。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
他回過頭一看,坐在他身邊的寧瞳兒伸過了小手來,緊緊地將他的大手握住了。
她仰著小臉,給了自己一個恬靜而安撫的微笑。
慕容烈忽然喉結滾動了一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然後猛地一拉,將她拉了過來,緊緊地攬住了她縴細的肩頭,將她抱在了懷里。
這小小的縴細的身體,卻像是有許多許多的能量一樣,將所有的關心和鼓勵都傳遞給了自己。
真是可笑,自己一個狂妄自負的大男人,卻總是在這樣一個縴細得一只手就可以捏碎,不贏一握的小女孩身上汲取溫暖和力量。
寧瞳兒,他的瞳兒。
他的小東西。
他的女人。
她根本不知道,對于他來說,能遇到她,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情。
他只想一輩子這樣和她在一起,一輩子將她捧在手心上。
永永遠遠不要分離。
如果說慕容烈從來不信上帝,從來沒有覺得應該要感激什麼。那麼他現在感激。
能夠遇到她,足夠他充滿了感激!
快到愛德森古堡的時候,慕容烈抬起漆黑的雙眸,冷冷地望了一眼那巍峨高聳的古堡尖頂,卻是冷冷道︰「停下,轉彎。」
總管連忙問︰「少爺,怎麼了?」
慕容烈的臉色依然是黑著的,如果不是他的手正握著寧瞳兒柔軟縴細的小手,他可能連話都懶得跟總管說。
「先去另一個地方。」
他冷冷地說。
總管愣了一下。
**
原來慕容烈必須要先去的地方是慕容湮兒的墓園。
總管一听這話,明明應該是意料之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臉色卻一下子變得很猶豫。
「少爺,要不我們先回古堡吧……」
這樣他就有借口先去墓園清理干淨了。
唉,真是該死的,他怎麼沒有事先想到這個問題呢?
他敢說,少爺看到他母親墓園的荒草張那麼高,一定會生氣,甚至會大發雷霆,說不定連愛德森古堡都不回,直接就轉身回中國了。
那他的所有努力,還有瞳兒小姐的幫助都是白費心血了。
他想先拖延時間,一面趕緊派人去清理慕容湮兒的墓園。
但是,他越是這樣支支吾吾,明顯拖延時間的樣子,慕容烈那是什麼眼神,立即就越是生氣︰「現在、立刻、馬上!」
慕容烈一發飆,生怕少爺改變心思又離開的總管被嚇得一個激靈,只好硬著頭皮就答應了。
上帝保佑,保佑少爺看到那情景能夠不要生氣吧!
但是,可能嗎?
顯然,是不可能的。
因為,當他們一行人來到慕容湮兒的墓園里以後,不要說慕容烈那個臉色鐵青鐵青,全身都緊繃著,緊握著拳頭,周身散發著澎湃的怒氣。
就連宋如喬和齊若桑他們也全都皺起了眉頭。
寧瞳兒顰起了清麗的眉尖,抱著中途他們停車,她下去在花店買的一束白菊花,頓時也無語了。
真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眼前這墓園,荒廢成這樣,十幾二十年了,是不是從來都沒有人來看過,來打掃過,看望過?
荒草都長得快有一個人那麼高了!
寧瞳兒很是無語,她皺著眉頭,抿緊了小嘴,生氣地看了一眼硬著頭皮一臉尷尬的總管。
她現在很懷疑總管當時是在施展苦肉計,騙取她的同情心,故意讓她相信什麼伯爵大人是真的愛慕容湮兒,只是不會表達這種可笑的話。
實際上,伯爵大人恐怕早就忘了世界上曾經有一個叫慕容湮兒的女孩兒被他強搶過來,奪走了清白,毀了她的一生,然後就這樣死在他的愛德森古堡里吧?
眼前這一幕就是鐵證!這可說不上什麼真愛呢?如果讓自己喜歡的女人的墓園荒廢成這樣,也是真愛的話……該死的!
寧瞳兒生氣地低咒一聲。
她肯定是被總管這只老狐狸給騙啦!
豈有此理。
她低咒了一聲,忽然想到這是在早亡的慕容湮兒的墓園里,慕容湮兒不僅際遇坎坷,而且是自己男朋友的母親,她怎麼能在她的墓園里罵人呢?
就算是為了她不平而罵人,也不好吧。
所以,她低咳了一聲,狠狠地連瞪了總管好幾眼。
總管頭都抬不起來。
他心里有很多的話,有很多的原因想要解釋給他們听。
但是,傻子也知道眼前這一切直接就讓人對他們愛德森古堡的人沒有一點好印象,再解釋也沒有用。
解釋也是掩飾,是狡辯!
于是,他只能尷尬卑微地低下頭,心里只希望少爺能夠稍微息怒。
但是可能嗎?
慕容烈走過去,伸手撥開了母親墓碑旁的雜草,因為雜草長得太長,連墓碑都遮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