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了一口氣,他什麼都沒有多說,只是抬起手來,輕輕地模了一下寧瞳兒的頭頂。
她烏黑柔軟的發絲在他的掌心下,是那樣的像那個人。
他的聲音渀佛因為回憶而變得很遙遠、很遙遠。
「好孩子。」他輕輕地喟嘆了。
寧瞳兒抬起頭來,渀佛明白了他放在心里卻沒有說出來的話,對他微微笑了一笑。
啊,就連這恬靜溫柔的笑,也是那樣像那個人。
只是,她從來沒有這樣對自己笑過……
伯爵大人的手停在寧瞳兒的頭頂上,臉色驀然僵硬了。
記憶不斷地翻涌,他的臉孔有些扭曲了。
驀然,只听到一聲帶著焦急的︰「小東西?」
是慕容烈,他一談完事回來,發現寧瞳兒不在房間里的床上睡覺,立即就焦急地尋找她了。
他的聲音帶了一絲緊張。
「瞳兒?」
他喊著她的名字,寧瞳兒轉過頭,剛要回答他,慕容烈已經驀然撞開了書房的房門,沖了進來。
「瞳兒!」
焦急的話語生生地收住了,變成了訝異和憤怒的收尾。
他看到寧瞳兒蹲在伯爵的腿邊,仰著小臉,說不出的溫馨和乖順,而伯爵也用充滿了溫柔和愛意(其實那是慈愛的目光啊慕容烈,只是慕容烈想歪了)的目光看著寧瞳兒。
面對著突然闖進來的慕容烈,慕容烈倒像是個外人了。
慕容烈的薄唇抿得緊緊的,眼楮陰鷙難測。
眼前這充滿了孺慕之情的一幕讓他再也無法容忍了。
「慕容烈。」寧瞳兒站了起來,「你現在就回來啦?」
她笑眯眯地說著,然而卻發現慕容烈的臉色極其可怕。
「慕容烈?」
慕容烈站在門口,冷冷地說︰「所以打擾了你們是不是?」
寧瞳兒一愣︰「什麼?」
慕容烈輕掀薄唇,聲音里充滿了憤怒和一絲惡意的嘲弄︰「打擾你們了是不是?」
他重復的話讓寧瞳兒又是一愣。
「慕容烈你說什麼?」
「應該是我問你,你們在干什麼?!」
由不得他想歪,剛剛那滿滿孺慕之情的畫面刺痛了他的眼楮。
這幾天他一直就懷疑伯爵對瞳兒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擔心寧瞳兒會重蹈覆轍,但是沒想到是自己多想了——寧瞳兒看起來跟伯爵的關系就是好得很,好得自己這個未婚夫倒成了外人似的。
在國內的時候,韓清逸是一個心頭刺,到了英國,韓清逸的威脅仍然無處不在,半夜他都得偷偷地摘下她手腕的鐲子去檢查,而這個情報尚且沒有解除,又多了一個情敵,居然還是他水火不容的,有血緣關系的親爹。
寧瞳兒對他話里的惡意揣測不禁皺起了眉頭,很是委屈和生氣。
「慕容烈……」
「回房去!」慕容烈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她,這一句話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寧瞳兒小臉都白了,兩只眼楮里水汪汪的。
她快要氣哭了!
慕容烈是多久之前這樣對她說話了,自從他們好了以後,他對她千依百順,再沒有這樣的語氣過。
但是現在他是什麼態度?當她是奴隸嗎?
伯爵大人看到寧瞳兒氣得臉色蒼白,快要哭出來的小模樣,頓時也抿緊了薄唇,濃眉皺的緊緊的——不管他們父子兩個是如何的水火不容,是如何的誤會,但是光看那模樣和神情可真是太像了。
「你這是什麼態度跟她說話?」
他慍怒地瞪著慕容烈,慕容烈也立即毫不示弱地回瞪著他。
「你還好意思問!」
慕容烈怒氣沖沖,伯爵一眯眼︰「我?」
慕容烈大步走過去,將寧瞳兒往自己的身後一拉,對著伯爵怒道︰「我警告過你,不許搞我的女人,否則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
伯爵冷冷地看著他,萬年高貴和傲慢的氣勢從他的坐都能散發出來。
「你給她道歉!」
他絲毫不解釋誤會,因為傲慢慣了。卻要慕容烈向寧瞳兒道歉,因為寧瞳兒更為重要,但是慕容烈卻難免更加想歪。
「我的女人,用不著你關心!」
他拉著寧瞳兒的手︰「回去!」
醫生都看不下去了,走上前來對慕容烈道︰「少爺,我可以作證,瞳兒小姐是在為伯爵大人按摩受傷的腿……」
「她又不是保健醫生,按摩什麼腿?」慕容烈怒目看著伯爵,「我看是你趁機找理由騙她過來,是吧?」
寧瞳兒用力摔開了他的手︰「慕容烈!」
她一心想要讓他們父子和好,慕容烈卻這樣誤會她,她氣得兩眼淚汪汪的,含著淚水就氣沖沖地轉身跑出了書房。
寧瞳兒跑出去,慕容烈還和伯爵互相怒視對峙著。
「小子,不給她道歉,你也可以不用繼承愛德森家的爵位了。」
「你當我稀罕!」
慕容烈冷喝一句,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又站住了︰「最好不要讓我真的發現你對她是有非分之想,否則你就不要怪我將當年的事情再重新上演一遍!」
醫生被他冷森森的話給嚇了一跳,慕容烈小時候干的事他並不知道,但是光听慕容烈這樣說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
而伯爵大人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著慕容烈高大英挺的背影。
直到慕容烈離開了,他還是這樣皺著眉頭,緊抿著薄唇,一副冷酷難測的表情。
醫生以為他是對慕容烈生氣了,便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說道︰「伯爵,少爺是誤會您了,等解開誤會就沒事了。」
但是,他沒想到伯爵卻是嘆了一口氣,緊皺的眉頭慢慢地松開了。
然後,他說出了一句讓醫生完全意想不到的話。
「這小子,真像我。」
**
寧瞳兒跑到了齊若桑的房間,任憑慕容烈去找她,她也就是不讓求若桑開門,最後和齊若桑在一起睡了一夜。
從那一天開始,這兩個人就冷戰上了。
慕容烈是恨不得立即就收拾行李回國去,但是寧瞳兒現在跟他冷戰當中,哪里可能和他一起回去。
她不走,慕容烈怎麼可能走?
所以心里對伯爵大人討厭到了極點,恨不得把古堡都給拆了,慕容烈還是黑著一張俊臉留了下來。
冷戰的滋味不好受,很快他就知道了。
吃飯的時候,寧瞳兒不再坐在他身邊,而是坐在伯爵大人的身側,而且跟伯爵大人有說有笑的,那個熱乎勁別提讓慕容烈氣成什麼樣子了。
「啪!」
銀叉子往桌上一丟,他氣沖沖地黑著臉將吃了一小半的早餐給丟下,起身大步離開了。
寧瞳兒看著他走了,眼楮里閃過一絲黯然,但是迅即又轉過臉去,不去看他。
哼,就算心里也很想他,但就是不要跟他先說話!
這麼不尊重人的家伙,就應該給他一個教訓。
看他以後還隨便誤會人不!
齊若桑坐在邊上,看著寧瞳兒明明是氣鼓鼓地用叉子叉著盤子里的蛋糕,將蛋糕肢解得分成了好多小碎塊,但是就是倔強地忍著不去轉頭看氣得離開的慕容烈一眼,她慢慢地將咖啡杯送到了紅艷的唇邊,偷偷地嘆了一口氣。
嘖嘖嘖,小可愛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啊!
老大,可不要說我沒幫你啊,誰讓你自己過分了呢?
只有等小可愛氣消了,我再做那說客吧?省得現在夾在你們中間也是一頭的包,吃力不討好。
宋如喬坐在她的身邊,耳朵尖的很,當下就若有似無的譏諷道︰「大清早的就嘆氣,怎麼?和你那個畫家情人吵架了?」
齊若桑一轉頭,不屑地瞥他一眼︰「怎麼?你巴不得我和他吵架啊?」
宋如喬的臉色有一點點的難看,只是他自己不知道,齊若桑更加不明白。
「我是覺得你又潑辣又凶悍,有個人肯要你這只母老虎就已經該偷笑了,別為了點小事把人家氣走了,可不是每個人都像總裁一樣痴情不改的。」
寧瞳兒本來是走神,心事重重的,手里的銀叉子無意識地戳著蛋糕片,听到這里,耳朵自動有意識地就接收到了宋如喬最後一句話。
痴情不改?
慕容烈?
切,那家伙……那家伙哪里痴情不改了?惹她生氣不說,還不向她道歉,還誤會她,還……總之,慕容烈是個大笨蛋啦!
討厭的大笨蛋!
寧瞳兒想得又是生氣,又是傷心,再一想到前兩天那甜蜜蜜的熱乎勁,各種恩愛,各種幸福,頓時眼圈一紅。
「你管我,」齊若桑听到宋如喬又嘲笑自己,氣得瞪圓了眼楮,漂亮的杏核眼噴出了怒火,「你這只死狐狸,你才是沒人要的!我的畫家小情人對我不知道多好呢,你管得著嗎?」。
她本來是故意氣宋如喬的,沒想到宋如喬金絲邊眼鏡後的眼楮還真的眯了起來,斯文俊秀的臉上也有一絲肌肉在抽搐。
齊若桑越說越高興,渾然不提自己和畫家都已經拜拜了的事實,故意說得很大聲,還特別得意。
「怎麼樣啊?你以為我沒人要啊?你以為人家都像你這只死狐狸娘娘腔一樣瞎了眼嗎?昨天晚上我和我的畫家小情人共度了浪漫的一夜呢,你試過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