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前,劉氏幾人終于回來了(名門大婦內容)。順便還帶回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王篆香有身孕了。盡管府里已有兩個孩子,畢竟都是庶出。
王篆香若是養下個兒子,那可就是正經的嫡子啊!一時間府中上下人等的眼楮都盯在了王篆香的肚子上。李太君如今雖不大喜她了,可她肚子里懷得可是徐家嫡子。
因此上老太太頭回到家,頭一句話就是免了王篆香的日常請安,又囑咐徐漸明要多順著她。
爾後又親到他們院中,跟那些丫頭婆子交待了一車子的話。而劉氏則順著老太君的話,把府里的事情全交給了江蒲,甚至連她自己院子里的事,也一並交給了林素雲。
王篆香心里雖恨,卻也無法可想。只能是暗自咬牙,父們且等著,待我養下了兒子,看誰還得意!
次日早上,劉氏帶著女兒、媳婦從老太君院中回來,才剛入坐,便就微蹙了眉問著江蒲,「上個月的月錢是怎麼回事?怎麼我一回來就听見有人在報怨?」
「怎麼就少了月錢了,我和嫂子哪一樁不是照規矩辦……」
「我沒問你(名門大婦內容)!」劉氏一眼瞪過去,徐漸敏只得住了口,轉眸看向江蒲微沉著臉道︰「還听說,我和老太太不在的日子,大女乃女乃威風的很啊!先是打了老二家的人,又把我院子里的嬤嬤趕了,臨了把姨娘都得罪了!」
劉氏聲色俱厲,徐漸敏瞅了江蒲一眼,面上有些怯怯的。
而江蒲卻是神色坦然,從寶琪手上接了茶盞奉上。聲音平緩地道︰「這些事我正想細細地回稟母親呢。」說著便將事情一五一十地緩緩道來,再有徐漸敏在旁不時應和幫襯一兩句,劉氏面上的怒色總算是漸漸淡去。
最終,她嘆息一聲,道︰「你到底年輕了些,辦起事來直來直往的,也難怪人家心里埋怨。就好比那個月錢的事,咱們府里還在乎那幾個錢麼,何苦又招人埋怨呢!」
「府里自然是不缺那幾個錢,可既然府里有定規。自然是要照著規矩來的,況且恩典也該給得明明白白的才是。我雖幫著管事,可漲月錢的事,實該由母親說了算!」
江蒲嘴上說著,心里卻贊嘆道。李氏好快的動作啊!老太君和劉氏昨天後半晌才到家,今朝一大早,劉氏就沖自己興師問罪來了!
對于江蒲將好人讓給自己做。劉氏頗是受用。這丫頭溜須拍馬的本事,可是又長進了。當下她擺起滿臉的憐慈,拉著江蒲的手嘆道︰「你這孩子終究是吃了實心眼的虧。罷了罷了,在年前把上個月短的月錢都給她們補上吧。往後也照著先前的例給就是了。」
雖然王篆香懷孕在劉氏意料之外,可造成的形勢。對她卻最是有利,長媳雖貴可惜無子,底氣總是要弱上一兩分的。而王篆香,憑她的家世,就是養下了兒子,就憑她的家世,也還是要低人一頭!
如此一來,兩個媳婦都要巴結自己這個婆母,也算是個老大找個一個掣肘之人。不然,真等他當家做主了(名門大婦內容)。哪里還會有自己的位置。
想到這里,劉氏面上的笑容不免又和藹上了幾分。
「這些都還好辦,就是外邊總買辦的位置。太太看用甚麼人好!」江蒲溫順地坐在劉氏身邊,眼眸偷偷地瞅著劉氏的面容。說到底。在這件事上,她還是有幾分拿不穩的。
听她提起這個事,劉氏的面容陡然沉了下來,卻稱贊江蒲道︰「這件事你辦得極妥貼,這種背恩忘義的東西是絕留不得的!」說著話鋒一轉,「只是時近年節,趕了他們容易,可要置辦的東西實在是多……」
「怎麼,娘親還要容著他們胡來麼!」徐漸敏不忿地搶斷,「嬤親也去庫里瞧瞧,堆得都是些甚麼破爛,再這麼下去,咱們府里的庫房就成收破爛的了!」
徐漸敏嚷的大聲,可江蒲的心卻微微下沉,難道自己和李氏都料錯了,余成海竟不是李氏的棄子麼!
「你這丫頭才幫著看幾天的家呀,就真把自己當一回事了!」劉氏橫了眼女兒,轉向江蒲道︰「買辦的事情零碎得不得了,且又是在年節下。倘或要東要西的,他們也熟悉些,猛地換一個人哪里能夠像他們呢。咱們委屈些也還罷了,可是老太太年歲大了,沒的叫她受了委屈,就是你二弟妹,如今也委屈不起。」
江蒲越听眉頭便皺得越緊,這一回自己十有**是賭錯了,可是說到了這份上,自己躲也躲不得了,只得開口頭號道︰「那母親看著如何處置才好?」
劉氏思忖了一回,慈和地笑道︰「這也容易,把常瑜那小子打二十板子攆出去,算是給余成海一個教訓。再把他降做副職,讓方全頂了總買辦的位置。那孩子素來老實木訥,玩不來甚麼心眼,有他在上邊看著,余成海也就安份了。」
「母親這法子果然是好!」听了劉氏的辦法,江蒲打心底里笑了出來︰「如此即不耽誤置辦東西,又懲治了他們,可真是一舉兩得(名門大婦093章節)。」
李氏的估算雖不全對,可也算是猜到了一半。只是不知,她若知道這會兩個買辦,俱是劉氏的人,會作何感想!
劉氏拉著江蒲的手,一雙慈目盯著她一瞬不瞬,嘆息道︰「你這傻孩子,往後辦事要多留個心眼才是。那余成海好賴是心漪的親哥哥。雖說你是正房女乃女乃,沒有看姨娘臉色的道理。然世間的事哪有絕對的,老大才剛在心漪屋里多宿了兩日,你就處置了她兄長,就算是鐵證如山,旁人沒話說。可老大心里怎麼想你?再則說了,心漪畢竟是打小就跟在老大身邊服侍的,那麼些年的主僕,總是有些情份在的,你多少也該顧慮些。」
听著劉氏不露痕跡的挑撥,江蒲樂得陪她作戲,掩在袖底的手,往大腿上用力一擰,眼眶登時紅了,咬著牙委屈滿面,「我又不是憑空白地的誣賴他,靜之再糊涂,也不能為著一個犯了錯的奴才與我置氣吧!」
劉氏在路上就听說因著文煜的事,老大夫婦之間生出了些嫌隙。這種理由劉氏是不信的,憑著老大的精明,只用一只眼楮就能瞧破那種花招。
然而,他卻疏冷了江蒲。其中的原故,估計多半是出在她這個母親身上。一如當年的心漪,一旦他察覺著某人靠向了自己,他便就心生防備。
「就是啊。」徐漸敏也道︰「大哥總不能這般糊涂吧,再說了,這事是一大半是我做得主,他要惱只惱我好了,犯不著牽扯上大嫂子!」
「你給我閉嘴!」劉氏沉聲喝斷,一雙圓眸怒瞪著女兒,「你也太欠教訓了,我不過叫你幫著你嫂子看看家,你怎麼就敢擅自做主起來。這會子若了事,還在這里胡亂嚼舌根,還不給我滾回屋里去!」
徐漸敏還待要分辯,陳婆子悄悄地扯了扯她的衣襟,她才咬著下唇,萬般委屈的退了出去。
瞅著女兒出了門,劉氏才拿了帕子,替江蒲拭淚,勸道︰「我的傻孩子,所謂有一吐為快,這事老大他不能說出口,就只有放在心底(名門大婦內容)。時日久了,你們夫妻難免可不就生出嫌隙來了麼!為著個奴才實在是不值當,那余成海往後若是好了,自不用說。倘若他再犯,老大也就怨不上你了不是!」
江蒲一行哭一行委屈道︰「我若是有心為難心漪,還用得著拐這麼大一個彎麼。再則說了,就是罰了余成海,她心漪也不虧甚麼。我捫心自問待她也是好的,上個月雖革了姨娘、丫頭們的月錢,可她院里的那一份,我卻是拿著自己的份例給補上的……」
看著不住抹淚的江蒲,劉氏恍然又瞧見一年前,那個只會直來直往的莽丫頭。這一年她雖變了許多,尤其是姜家出事後。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踫上了徐漸清,她也就沒了平日里冷靜、理智了。
而這樣的素素,劉氏當然是更喜歡的,有弱點、有軟脅的人才好控制麼。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在這大宅門里當家理事,頭一件要學的就是受委屈。」
江蒲听了心頭一愣,劉氏這話倒是說的在理。大戶人家的主母,明面上誰不是寬容大度和善敦厚,可背里呢,兩面三刀蛇蠍心腸。于此,劉氏恐怕是深有體會吧!
婆媳倆正說著話,忽听外頭吵嚷了起來,劉氏才蹙了眉,連山已拽著姜殳急步走了進來。
江蒲瞅了眼劉氏,怒聲斥道︰「當著太太的面,你們這是做甚麼呢!」
連山不顧江蒲的呵斥,把姜殳往劉氏面前一推,厲聲問他道︰「旁人都說你指使著小廝,故意摔了文煜,這事是真是假,當著姑媽和姨婆的面,你給我說清楚!」
「連山,你這是做甚麼。殳兒,有話起來再說。」劉氏先呵斥了佷孫女,伸手就去扶姜殳。不想連山卻站上前攔了下來,睜著一雙淚眼,傲然道︰「咱們姜家的人,敢做便就敢當,可是若沒做過,旁人也別想賴在咱們頭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