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格兒嚇了一掉,趕緊將徐漸敏扶到涼榻上,沖了盞薄荷杏仁露來,「姑娘,且緩一緩吧(名門大婦內容)。」
徐漸敏吃了一口涼露,方喘息著道︰「你等會帶上些藥,過去瞧瞧。」
「姑娘。」珍格兒急道︰「你怎麼就當真呢,依劉相公的性子,斷不會做出那般莽撞的事來的呀。這會倘或叫人撞見了,豈不是害了劉相公(名門大婦124章節)。」
「我知道,我都知道。」徐漸敏急喘著打斷,赤紅著眼,淚如雨下,「只是他出了這麼大的事,我若不問一聲,怎麼能放心的下。」
珍格兒听著也陪著落淚,「真真是命運弄人,本來好好的,怎麼就……」
徐漸敏靠在涼榻上,雙眸中透出厲芒直盯在繡架,握著扶柄的骨節泛白。
次日早起,難得陰了天,風吹起來也有些些的涼意,江蒲坐在劉氏的小廳里,搖著緙絲牙柄團扇,听劉如君向劉氏回話。因恰坐著她左手邊,她左側臉上淡淡的指印,瞧得一清二楚。
劉如君自也感覺到了江蒲探究取笑的眸光,稍側了臉,避開江蒲的打量,同時回話的時候盡量簡短,不再說那些無用的奉承話。
好容易把事情回情楚了,她剛要告退,就有婆子進來回道︰「劉相公來了。」
江蒲心下一顫,早起她就听桑珠回報,昨晚上珍格兒又悄悄地跑到劉文遠的院子去了。早起事多,她還沒來得及去勸漸敏,怎麼劉文遠反倒先跑了過來。她心下想著,眸光就投向房門。
但見劉文遠頭戴素方巾,身著交領袍,文質彬彬。
「佷兒給姑母見禮了。」他沖劉氏做了個長揖。又向江蒲唱了一喏,「這些日子勞煩嫂子照顧如君了。」
江蒲笑著起身回禮︰「大兄弟見外了,虧得有大妹妹幫我,不然家里這些事,我一個人真真是忙不過來呢!」說著,甚至感激地沖劉如君一笑。
劉文遠沒有在虛偽的客套多說甚麼,在末位上坐了,直接向劉氏道︰「小佷經此一事方知自己糊涂莽撞,住在府中難免有些憋悶,想四處游歷游歷。也疏散疏散心情,特地來向姑母辭行。」
自打劉文遠進門(名門大婦內容)。劉如君一顆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惟恐兄長固執已見,非要帶自己回鄉。這會听他說要出遠門,總算松了口氣,或者說她甚至是有些高興的。兄長出門遠游,那麼自己短時間內。就不會離開徐府了。
劉氏面上卻不像劉如君那般樂觀,沉呤了一會。道︰「你出去散散心也好,過兩日我著人備好了盤纏行李,再叫上兩個……」
「姑媽不用麻煩了。」劉文遠攔阻道︰「這些我自己都收拾就好,想著後日就動身,只是如君又要麻煩姑媽照顧了。」
劉氏听著不禁蹙了眉,「你且先別急著走,我還有樁要緊的事和你商量呢。」
「噢。姑媽不妨直說,佷兒無不遵從的。」劉文遠應得很是爽快。
劉氏本打算辦完了女兒的婚事,再商議劉如君的事,可這會劉文遠都問到了嘴邊,她想了想。先打發劉如君道︰「你且先辦事去。」
劉氏一說有事商量,江蒲就知道她要說甚麼。可惜她除了陰沉著臉,甚麼也做不了。
劉如君听劉氏這麼說,也猜到了**分,羞紅著臉退出了屋子。
「唉,說起來我真是不大好開口。」劉氏先嘆了一聲,才道︰「老二媳婦的事想來你也听說了,如今家里就只你大嫂子一人支持著,偏生又趕上漸敏出閣,若不是有如君幫忙,素素哪里能忙得過來。」
說到這里,劉氏稍頓了一頓。
江蒲悄悄地轉眸,往劉文遠瞥去,難為他依舊是斯文的淺笑,只是眸底一片冰冷。
劉氏看在眼里只當他是仕途失意,並不在意,繼續道︰「你大哥屋里到如今也就文煜一個孩子,身邊又沒有個可靠貼心的人,我本想著從府里丫頭抬舉一個(名門大婦內容)。可你大嫂子又說屋里現擺著一個心漪,半點忙幫不上的,再收一個也還是一樣。倒不如正經納房側室,又尊貴又能多個臂膀。」
江蒲听耳里,心下冷笑都笑不出來,陰沉著臉,暗罵劉氏無恥。偏偏得自己一句反對的話,都不能說,只能揪緊了自己的裙擺。
「這些日子她姊妹倆一處理事,越發處得親密了。我冷眼瞅著,倒有些娥皇女的意思。因著你不在家,我也沒有提,既然你準備著出遠門,我少不得問你一聲。」
說完,劉氏又忙許諾道︰「雖說是做側室,可你放心,有我在誰也不能委屈了她。就是你大嫂子,也是一心想接了她進門的,是不是啊,素素!」
江蒲收到劉氏投來的兩道厲芒,倔強地不開口,甚至將頭撇過另一邊。在丈夫納妾這件事上,其實自己根本沒有反對的余地,可劉氏想讓自己順她的意,卻也是萬萬不能的。
劉氏本以為當著劉文遠的面,江蒲再不甘願,也不好當面使性子,沒想到她竟這般的強硬。劉氏氣得渾身發顫,卻又不好多說甚麼,心里直後悔,早知道就不留她下來了。
劉文遠看在眼里,嘴邊飛快地掠過一絲淺笑,「雖說是長兄如父,可如今我如此狼狽落魄,也難給她說甚麼好人家。女兒家的年紀經不起蹉跎,既然姑媽看中了她,只要她自己識好,我有甚麼不答應的。」
劉如君知道劉氏要提自己的婚事,所以並未去遠,只隱在紗櫥外的簾幕里,側耳靜听里邊的聲響,打算是著兄長不答應,自己好進去爭上一爭。
不想兄長卻滿口應承了下來,她是喜外望外。可坐在屋里的江蒲,卻是震愕的無以復加,劉文遠莫不是瘋了吧!
劉氏也沒想到劉文遠會那爽快地應下,愣怔了會,趕緊就趁熱打鐵道︰「既這麼說,等會我就著人寫禮書備聘禮了。把這事辦妥了,你也好放心出門(名門大婦內容)。」
劉文遠唱了一喏,「一切但憑姑媽做主,佷兒還要去收拾行李,就不久坐了。」就著,做了一揖,退出門去。
待劉文遠去後,劉氏方恨恨地剜了江蒲一眼,語重心長地嘆道,「你怎麼就那麼不懂事呢!如君性子柔順,辦事又有條理,正好幫襯著你管家。再則說了,老大就只文煜一個兒子,你又是那麼個身子,將來不知有多少新人要進門,養下個一兒半女,我又不在了你靠誰去!如君是你表妹,佔著側室的名份,你也就不孤單了。我一心一意地為著你,你倒好,拿我做仇人!」
江蒲低垂著頭不做聲,劉如君在窗外听了,心想這可不正是顯示自己賢良的時候,于是走了進來道︰「這也怨不得姊姊他們夫妻情深的,無端端插一個人進去,換做是我也是不願意的。」
她一邊說一假意抹了淚,屈身江蒲道︰「姊姊放心,我以後定是以姊姊為尊,謹守規矩,不會有半點逾越的。」
江蒲多想說「我不答應」這四個字,可是說了又怎樣,這件事根本不會因自己的意志為轉移的。
既然劉如君自己送上門來,剛好發泄下自己滿腔的氣忿委屈。江蒲冷笑了兩聲,「你這叫甚麼話!做人妾室的,以嫡妻為尊、謹守本份不是理所應當的麼!怎麼從你嘴里說出來,倒像是我佔了你的便宜了?你給我听著,你既放著主子姑娘不做,硬要矮半截做妾,打今朝起你最好就認清了自己的本份,你知道我是最注重規矩的,若錯了一點半點,你工莫說我不給情面。」言畢,江蒲向劉氏行了一禮,拂袖而去。
劉如君委屈地看向劉氏,卻听她冷冷道︰「好歹素素算是答應你進門了,不是麼!」說著,劉氏冷眸掃過劉如君。
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在自身。
替她爭到了側室的位置,往後可就要靠她自己了,一顆沒用的棋,只有棄子一種下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