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醫給江蒲把過脈,說是沒有大礙,開了兩副寧神湯,給她服了睡下,姜氏母女和徐漸敏才放了心(名門大婦171章節)。
傍晚時候,皇帝又親自過來看視,倒把徐漸敏嚇了一掉,曾幾何時,皇帝對人這般上心過。她和姜氏母女一面迎駕,一面說道︰「御醫說嫂子沒有大礙,服了藥還睡著,臣妾去喚她起……」
「不用了。」皇帝攔了,轉向姜夫人道︰「真真是對不住,朕本是想接了少夫人過來玩一日,沒想到竟出了這樣的事情。」
「聖上言重了。」姜夫人垂首道︰「聖上能對姜家深信不疑,已是天大的恩典了。」
姜氏即撐得起漠北的那一片天,又怎會不知皇帝的心思。別的且不說,如果他對姜家從未起過疑心,那幫虎賁軍早就招回京了。何至于等到現在!
還有那三個老家伙,若沒有皇帝的默許,他們又怎敢鬧出這樣的事來。
想到這里,姜氏不免有些心寒,這便是丈夫誓死效忠的朝庭,若不是為了漠北的百姓,她真想拉了部從,上山落草,比當甚麼狗屁官要來得痛快的多!
徐漸敏也听出了姜氏語氣中的怨嗔,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來了,這可是在自己宮里,聖上萬一動了怒氣,自己難免受些連累。
不想皇帝卻柔和了面色,眼眸迷蒙陷于回憶,「那年朕才得一十七歲,還是個沒有封爵的皇子。帶了小內侍出宮閑逛,被小偷兒模去了錢袋,還渾然不覺,吃完了飯才發現身上沒錢。虧得姜梗替朕會了飯錢,不然朕可要丟人丟到京兆府衙門去了。言談之間倒是分外相投,暢飲縱談。何等恣性風發。可惜那一別後,竟無緣再見……」說著,皇帝一聲長嘆,「若姜將軍還在,因還是當年那個意氣激昂的少將軍,可惜朕卻不復當年的心境了(名門大婦171章節)!」
言畢,頹然苦笑了兩聲,起身而去。
徐漸敏愣怔著,直待皇帝出了門,才想起來還未相送。忙追了出去。
姜夫人立在燈下,眼淚靜靜地淌下。
皇帝口中的舊事。自己也曾听丈夫說過,誰能想到贊不絕口的豪雄少年,竟是一位心機深沉的皇子!
「娘親。」連山在旁邊輕喚,挨了上去。
今日重听父兄的死狀,依舊是痛徹心肺。然她長于烽火。自是比江蒲更能承受痛苦。況且現下的姜家,需要彼此互相扶持。
姜夫人低頭溫柔地看著女兒。親了親她的額頭,「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防著手握重兵的大將,從古至今無不如此。至少皇帝還沒像之前那位,疑心重到那份上。
如今漠北的形勢已漸趨平穩,只要自己找個時機交出兵權,姜家的尊榮富貴一樣都不會少!
「好了。咱們進去看看你姑媽吧。」姜夫人拉了女兒的手,進了內殿,卻見江蒲坐在窗下發呆出神。
「素素。」姜夫人小聲輕喚,雖然御醫說她沒有大礙,可她那副死氣沉沉的面色。看著總嚇人擔心,「娘娘可你備了粥。你要用一點麼?」
江蒲也想和她母女一般堅強些,可她就是做不到!慘烈充斥著她的腦子,整個人完全虛月兌,只喚了聲「嫂子」眼淚就撲籟籟地往下掉。
她一哭,姜氏母女的眼淚哪里還忍得住,剎時間三個人抱成一團,默然悲泣(名門大婦內容)。
江蒲到底是做母親的人,在南苑哭了一晚上,次日一早便找了徐漸敏辭行,畢竟家中還有兩個孩子,由不得她放任悲傷。
然徐漸敏哪里敢輕易應她,待得皇帝早朝畢,請過了聖意,才著人安排車子送她回府。
凌家的小翁主遠遠地站著,看江蒲的小轎出了宮門,滿臉皆是怨忿,「連我進了宮門,尚且要步行。她一個民婦,憑甚麼坐轎子出去!」
「听說是聖上特允的。」她自己的侍婢在旁解釋道︰「好像是昨日在殿中受了些傷。」
「聖上也太糊涂了,明明有了姜家通敵的證劇,卻還這般容著他們……」
「我的翁主,這可是在宮里呢。」侍婢急聲勸止,「叫人听了去,不是給皇後娘娘招不是麼!」
凌家的翁主這才跺了腳,忿忿地折身而去。
再說劉氏,昨晚听得娘娘留江蒲歇了,羞惱氣苦百般滋味齊上心頭。自己為了她,用了多少心思!可是她卻視自己如仇寇,一點情面也不給自己留。倒是一味的與江蒲交好,她眼中心里可還記得自己這個親娘麼!
劉氏氣苦了一晚上,天不亮就起身往小耳室誦經去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听圓香在外稟道︰「太太,姨女乃女乃來了。」
劉氏緩緩地睜開眼,算了算日子,苦笑了起來,今朝又是交利錢的日子了。
「知道了。我就來。」
劉如君心內的不安,因著昨晚江蒲留宿南苑,越發的濃重了。本來她還覺得,劉氏身後有徐妃在,可照現下看來,徐妃給誰撐腰還二說呢。
倘若劉氏靠不住,這府里又有誰是自己的依靠?
老太太?
慢說她不中用,就是中用,她滿心里也只護著老三(名門大婦內容)。
老爺?
自打進京以後,他的身子就沒好爽利過。如今,況且他眼里心頭,也只有二房那兩個丫頭。
王篆香?
她早就擺明了和江蒲一邊,只圖清靜安穩的日子。
難怪太太說,在這府里只能自己靠自己,旁人總是指不上的。好在如今自己的兄長也走上了仕途,雖只是個七品筆貼式,可假以時日,定能進了尚書省。
介時看這府中,誰還會小看自己母子。
劉如君想像著美好的未來,簾籠響處,劉氏緩步走了出來。她忙起身相迎,又上前道,「這是上個月的利錢,太太請過目。」
劉氏就在她手上看了眼,就示意圓香接了,「有勞你了。待下個月再把帳做來看吧。」之前她還覺得做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可經了昨晚,她忽然發覺,自己只是在白忙乎。因此往日的心,也就淡了三分了。
「說起帳來。」劉如君笑道︰「婢妾倒是隨便記了,待整理了出來,就拿來給太太過目。」
姑佷二人正說著話,忽听得外邊吵嚷,劉氏不由蹙眉問道,「外頭做甚麼那般吵呢?」
她話音未落,陳婆子就進來回道︰「大女乃女乃回來了,看樣子是病了,還有御醫跟著來呢!」
姑佷二人交換了個眼神,眸中都露出詫異的神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