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老太太前些日子有些咳,剛好府里有新進了些遂川的羅浮果,我就做了些羅浮蜂蜜茶,老太太嘗嘗看(名門大婦內容)。」
李太君從李茉手上接過茶盞,向劉氏、王篆香嘆道︰「你們事忙,有她在我身邊吃喝用度都替我想著,我也算是享福了了。」
甄思宜腳邁進門,正听見這一句,登時三步並兩步地趕到老太君面前,「老太太昨日不是說喜歡水晶的蝦餃麼,我今朝做了些……」
「甄姑娘手真巧,一點蝦餃也做得這麼精致。」李氏上前硬從她手里拿過漆盤,端到老太太面前晃了一下,放在了小幾上。
李太君看著盤里的面點,笑贊道︰「真是的,這麼些日子,為了我這老婆子,真真是委屈姑娘了。只是這些日子老毛病又犯了,有些咳,好些東西都要忌口。蝦餃更是不敢吃了。」
李茉姑佷倆眸中的得意一閃而過,劉氏低著頭吃茶,沒去管難堪的甄思宜。
憑著幾樣點心,將把李茉從老太太心里擠走,無異于痴人說夢話。又有李氏從旁挑唆,甄思宜見棄是早晚的事。
不過,就算老太太再鐘意李茉,自己不點頭,這婚事也難成。況且自己手上還有一步妙棋——徐妃!
若是宮里傳下懿旨,李茉她再本事,也進不了徐家的門。只是如今女兒不大待見自己,就是說了。她也不會搭理。要想她站在自己這邊,終還是要把江蒲拉過來。
劉氏心里盤算著。眸光往江蒲瞅去,見她正小口小口地呷著羅浮蜂蜜茶
漸止討媳婦的事。江蒲一點都不想摻和。
明面上是李茉和甄思宜斗法,實則是劉氏與老太太較著勁。連日來,老太太都是一碗水端平的樣子,今朝突然給了甄思宜一個難堪。
就不知道劉氏會如何反擊!
「素素啊。」
听得劉氏的輕喚,江蒲擱了茶盞,笑著向劉氏看去。
「如君要幫著做小公主的衣衫。她帶著小三兒做不得事。不帶著,心里難免掛念,倒是你勞累幾日,替她一替。」
劉氏話還沒說完。劉如君已慘白了臉色,哆嗦著嘴唇,眸含熱淚。她要死死掐住自己的胳膊,才能忍著不向劉氏恨瞪去。
雖然這些日子她都關在小後院里,沒有出門。可托那兩個丫頭的福,府里的事情,她也听說了些。劉氏這麼做,為的是甚麼,她心思轉兩轉,還有甚麼不明白的。
此時。她用得著自己尚且如此。他日若用不著自己了,還不棄如敝履。
不,自己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就是不為自己,也要為兒子。在這府里,除了自己沒有人會真心疼護他。
眾人都說江蒲心懷寬大,待文煜如已出,可她卻從江蒲的眸中看到,對自己母子深深的厭惡。
江蒲斜眸往她面上一瞅,笑著向劉氏道︰「媳婦身邊有一個文煜兄弟。已經鬧得不行了,實在是沒精力顧著小三兒。左右有女乃娘守著,況且兩個院子也離得近,如君走來走去的也方便。」
把小三兒交給她看護,劉氏是帶著示好、巴結的意思。沒想到江蒲竟然不領情。她一時間愣怔著不知要說甚麼了。
劉如君听得江蒲這麼說,長長地舒了口氣,悄悄側頭抹去眼角的淚跡(名門大婦內容)。
江蒲當然知道劉氏的用意,只是她一想到劉如君母子,心里就惱火,巴不得有多遠趕多遠,最好能至死不相見,怎麼可能答應把她兒子領到自己身邊養著。
李太君看不透媳婦的算盤,李氏卻清楚的很。
如今兩方形勢相當,誰能拉攏著江蒲,誰就穩抄勝券。只是江蒲豈是那麼好拉攏的?尤其是劉氏安排了個劉如君給老大,偏偏又生下個兒子下來。
眼中釘、肉中刺。
不外如是了吧。
更要命的,劉氏為著印子錢的事,還棄不得劉如君。非但棄不得,甚至還得替她說情,讓江蒲把她從後院里放出來。
所以短期內,劉氏是沒辦法攏住江蒲的。至于自己,想走江蒲這條路,怕也是難的。但是,漸清那條路,未必就走不通!
這些年看下來,他對漸止多少有些兄弟之情。只要漸止透那些意思,想來徐漸清總不會幫著劉氏。
李氏心底算盤打得 啪響,這邊劉氏已帶了劉如君,告退出去。江蒲和王篆香再略坐了坐,也都起身告辭。
「嫂子為甚麼把小三兒帶過來呢?」
妯娌兩個走過穿堂,王篆香忍不住問道。在她看來,能把庶子攥在手里,是打擊小妾最好的辦法。
江蒲聞言一愣,昔日的對手,到如今卻是能說體己話的人。
「因為……」江蒲冷了眸色,「看著惡心!」
王篆香听了不解,「那文煜呢?」
她對文煜,可真是親勝母子。
一時間,往事陡上心頭。
想起自己剛到成為徐家大女乃女乃那會,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她不禁幽幽輕嘆,「羅綺懷文煜那會,我和靜之還談不上甚麼夫妻之情呢。」
在江蒲心里,羅綺與其說是徐漸清的妾,倒不如說更像他的前妻。前妻留下的孩子,她沒理由不接受、不喜歡的。
更何況,對文煜她多多少少有些愧疚之情。
只是她這句話,卻讓王篆香更糊涂了起來。
劉如君回了趟娘家,就把息錢全都取了回來。
劉氏點算清楚了,交圓香收了起來,這才蹙了眉勸劉如君道︰「素素是你主母,如今幾下里得意。你要千萬小心伺候著。不然莫說是禁足,她若要趕你出門,我也護不著你。」
「太太教訓的是。」劉如君低著頭,「婢妾知道錯了。」
「我知道你心里記恨著,我讓你把小三兒抱給她養的事。」劉氏盯著她重重地嘆了聲,「說句俗話,我也是為你好!你自己想想,就她如今的勢頭,要整治你連個理由都不用。偏偏你們又一個院子住著,時時的戳她的眼。哪天惹得她不耐煩,趕你娘倆出門,還不是一句話的事!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孩子想。該低頭時服軟時莫要硬撐著,于你、于孩子又有甚麼好處?」
劉氏再語重心長,也掩蓋不住她的私心。
劉如君垂首听著,心下不住地冷笑。不錯,自己不能坐以待斃!只是自己也就罷了,可孩子呢。自己總要為他掙一條活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