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蒲呆呆地坐在外屋,腦子里一片空白名門大婦章節。
史書上,從來不缺父子相殘的戲碼。野史傳說,武則天為了皇後之位,親手掐死了自己尚在襁褓的女兒。
而今,與傳說相類的情節竟然在自己眼前上演。
為了扳倒自己,劉如君竟連自己兒子的命都賭上了。虎毒不食子,劉如君你真真是禽獸不如!
江蒲坐在外間冷笑出神,徐漸清靜默地守在小兒子的床邊,混亂的思絮漸漸清晰起來。
江蒲的確不喜歡他們母子,甚至是厭憎地。院子里上下不把他們放在眼里,冷落無視也是事實。但是,若非劉如君有心拖延,孩子絕不至于病到這般田地。
她的算盤瞞得過誰去!
念頭及此,他原本的愧疚擔憂,瞬時間轉成了厭惡之情。在地上嗚咽悲泣的女人,榻上氣息奄奄的的孩子。到底有幾分是真實!
劉如君哭倒在地上,沒有看見徐漸清眸中的厭惡,可劉氏卻看得清楚明白。
她不知道事情的始末,然而憑她的經驗,一眼便看穿了劉如君的心思。心里也謀算著,幫著那一邊劃算,或者干脆坐山觀虎斗?
「大夫,孩子到底怎麼了?」
劉氏思來想去,還是先做好擔心孫兒的祖母吧。
大夫收回了診脈的手,恭敬回道︰「小公子是吃壞了肚子,好在平日飲食周到。看著凶險,終究沒甚麼大礙。小的開張方子。服兩劑藥也就是了。」
「有勞大夫了。」徐漸清使了個眼神,涂善就領著大夫出門。
徐漸清轉了冷眸掃向劉如君。沉聲道︰「吃壞了肚子。你若帶不了孩子,就交給大女乃女乃……」
「爺,婢妾知道錯了名門大婦章節。」
誰說要領孩子走,都不如徐漸清開口來得嚇人。他是丈夫,是父親,他若定了心思。自己就一點法都沒有了。
劉如君嚇得猛力地磕起頭來,沒有兩下,腦門上就滲出了血跡。一面又喝問吳氏,「這幾日你給小相公吃了甚麼。鬧出這麼大的禍來!」
吳氏也哭道︰「姨女乃女乃不在家,老奴是端著千萬個小心的,尤其是吃食,都是老奴一手打理的,就怕出事。要說有甚麼不對……」
說到這里,吳氏停頓了下。
劉如君疾言斥道︰「你還不快說,小相公有個好歹,可是你我擔得起的!」
吳氏磕頭道︰「就是這幾日送來的杏仁露,有些個不對。因著是大女乃女乃特地均給小相公的,老奴生怕叫小丫頭糟蹋了。都是親自沖、親自喂的。聞著那味道有些個不一樣……」
徐漸清越听,心底的冷笑越重,冰著臉不做聲,看她主僕倆到底要折騰成甚麼樣!
江蒲听見吳婆子的話,甚至笑了出聲,站在門邊,「依嬤嬤的意思,竟是我要害小相公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江蒲索性就說白了!
「老奴不敢!」吳氏慌忙磕頭。江蒲淺湖色的裙擺自她面前掃過。
「不敢?那嬤嬤這是甚麼意思?」江蒲臉上的笑,越發的燦爛了。
劉氏坐在上首,低垂著頭,只顧吃茶,一言不發。
劉如君是看在眼里,恨在心頭。自己替她做了那麼些事,可她哪一回幫過自己?是了,在府里只能自己靠自己!
「婢妾不敢有甚麼意思,只是吳嬤嬤心疼婢妾,這兩日總給婢妾留一小盞杏仁露,就在我屋里,太太、大爺、女乃女乃取來一看,就知分曉的。」
江蒲輕笑出聲,眉眼卻是一片冰冷。
好啊,連證據都準備下了。看來是勢在必得啊!
江蒲噙著笑的冷眸,直勾勾地盯著劉如君,吩咐涂氏︰「嬤嬤,你去拿了來吧。」
「是。」
涂氏躬身應下,退出了屋子。劉如君的眸一點一點的亮了起來。可惜她留意到徐漸清低垂眸底的冰冷。
沒一會工夫,涂婆子就端了杏仁露過來,請了大夫來看過,的確是壞了的。
登時劉如君抱著徐漸清的腿,哭聲震天,「大爺,你要替小相公做主啊!婢妾再怎麼著,都不敢說一個字的委屈,可是小相公到底是爺的骨肉……」
「是啊,爺的骨肉。」徐漸清陡然立起,怒瞪著劉如君,「倒被人當棋子使!」
劉如君哽了聲,抬了一雙赤紅的淚眸,呆愕地看著徐漸清。一切不都是照計劃進行的麼,為甚麼他會這麼說!
「好了如君。」劉氏擱了茶盅,淡淡地道︰「你們女乃女乃這兩日忙得腳不沾地的,一進不周到,下邊的人又糊涂,弄錯了也是難免。怎麼說做主上頭去?你也太小題大做了!」
二喬擔憂地蹙了眉頭,江蒲卻是抿嘴而笑,靜候劉氏的下文。她把罪名扣到自己頭上,總不會就此打住的!
果然。
「素素啊,你也查一查,到底是哪個奴才粗心大意。這回是發現是早,那小三兒有個好歹,叫外人傳去,又怎麼想你呢!」
江蒲還不及開口,徐漸清「啪」地聲,將那盞杏仁露掃到了地上,屋里諸人無不怔了神色。
徐漸清直盯著劉氏道︰「查甚麼?有甚麼可查的?這碗東西誰說得清是甚麼時候的!文煜和文仲天天都吃的東西,怎麼到小三這兒就是壞的了?憑是哪個奴才也沒這樣天大的膽的!查來查去,最後不就是落在素素頭上!」
徐漸清的冷眸掃過劉氏難堪地臉色,最後落在劉如君不可置信地臉上,拖著冰刃似的語氣,緩緩道︰「素素真要有這個心思,你還能生下孩子來?還能站在這會抹眼淚?還能讓你上京來?你少做夢了!這回的事情,我不追究,往後你給我安份些,再使花招,小三兒也護你不住!」
言畢,拉了還處在怔忡中的江蒲,大步而去。丟了一屋子的人目瞪口呆!
劉如君怔怔地站著,眼淚緩緩而下。
她就不明白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江蒲,為甚麼他還毫不遲疑地相信她!或者,垂危的孩子,還不值得他去質問!
為甚麼呀?
小三兒也是他親骨肉啊!
是了,他只是那個女人孩子的慈父,而于自己和小三兒,只是陌路。
劉氏撢了撢衣擺,慢慢站起來向門口行去,走到劉如君身邊,輕嘆一聲︰「好自為之吧!」
這麼就算了麼?
劉如君唇邊勾起冷笑,不,絕不。她的孩子不能白白地吃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