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金脆的陽光透過大大的花窗,灑了一屋子的金光燦燦,光束中有小小的塵埃在跳舞名門大婦287章節。江蒲帶著小公主,坐在窗下對著銅鏡給她梳頭。
「公主啊,咱們用哪一根發帶好呢?」
豫章年紀還小,只能梳兩個包包頭,然後用綴著珍珠、寶石的彩綢發帶點綴。
豫章卻從小荷包里掏出一朵米珠綴成的珠花,「舅媽,我可不可以戴這個,我看姐姐們都戴了。」
「這個珠花是從哪里來的?」
听得江蒲這麼問,豫章羞愧的低了頭,咬著粉女敕的嘴唇不出聲。
小姑娘愛漂亮無可厚法,可偷偷拿大人的東西就不對了。
「這個是母妃的,咱們戴不好看。」江蒲拿掉她手里的珠花,捧著她的小臉,「舅媽送你幾個蝴蝶形的珠鈿好不好。」
豫章睜大了眼楮,「蝴蝶形的?」
「是啊。」江蒲笑著給她綁好發帶,「有粉紅的,草綠的,還有鵝黃的,你喜歡甚麼樣的啊?」
「我能都要麼?」豫章問得小聲,可遺傳自她外祖母和母親的大眼楮里卻帶著幾分調皮。
江蒲夸張地張大嘴,捋著她的發帶笑道︰「全都要啊,咱們公主有點貪心……」
「甚麼貪心啊?」
江蒲身後傳來爽朗的笑聲,豫章歡快地跑過去,「父皇名門大婦287章節。」
「朕的小公主!」明泰帝抱抱起女兒,向江蒲道︰「這些日子多虧夫人照顧豫章了。」
江蒲恭恭敬敬地行禮,「這是妾身份所應當的。」聲音機械不帶一絲情緒。
明泰帝又怎麼會看不見她態度的轉變。之前。她在自己面前偶爾還會有一些真性情。可如今,在必不可少的恭敬下,她隱隱地含著怨憤。
這些日子自己日日過來,她每一次都是行過禮就告退。甚至不願多看自己一眼。
皇帝心里這麼想著。江蒲已躬身行禮。「妾身先下了。」
「你……」明泰帝才想要攔住她,懷中的女兒滑了下來,牽著他的大手往里間走,「父皇,昨日舅媽給兒臣描蒙了好幾個繡樣。你幫兒臣瞧瞧哪個好看。」
明泰帝掩了眸中的焦灼和怒意。笑得猶如普通的慈父,「是麼,豫章想要繡在哪里呢?或者做幾條新的發帶。」
「兒臣才不要發帶,舅媽說了。會送兒臣蝴蝶樣的花鈿。」
父女倆的聲音,漸沒入重重的簾幕之後。屋里只剩宮婢、內侍垂首侍立,滿屋里只剩大座鐘「點嗒」「點嗒」的走著。
延福宮的小花園有一架葡萄藤,初夏時節。架子上已結了翠玉般的小葡萄。架子下邊是個畫著江山海崖的青瓷風水缸前。
江蒲站在缸前悠閑地喂著金魚,引得缸里翻起一陣陣的紅浪。
桑珠捧著小漆盤站在她肩下。適才皇帝眸中的怒意,她在旁邊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因著秦秋韻的事,自家女乃女乃對陛下是懷了一腔的怨憤。然而人在檐下哪有不低頭的。所以,她遲疑了好一會,輕輕地開口道︰「女乃女乃,你不要總冷著張臉對陛下,畢竟……」
「畢竟甚麼?」江蒲連眼眸都沒有抬,「該有的禮數我一樣不差。陛下是聖君,決不會為了我幾分冷臉就治我的罪。更何況……」她拍了拍手,將粘在掌心的魚食碎屑全抖進水缸。
徐家、姜家,自己自戀也許還能算上漠北的趙元胤,這些都是明泰帝不可或缺的助力。所以,他再惱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開罪自己。
至于將來,江蒲情不自禁地冷笑,從來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桑珠蹙著眉,還想勸道︰「話雖是這麼說,可是……」
「好了,」江蒲換上笑顏,「你真要這麼擔心,我就和娘娘辭行去,反正娘娘的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
「夫人這麼快就要回府了麼?」
明泰帝不知何時走了出來,就站在藤架外,清晨的陽光投射在他健壯的身上,卻沒有一點溫度。
幽深的眸子挾著隱忍的怒火,一瞬不瞬地盯著江蒲,自己對她從不曾有半點非份之想,不過是希望偶爾能有個說話的人。
再則說了,他自問待江蒲不薄。所以江蒲的冷淡,與其說讓他著惱,不如說有些傷了他的心。
江蒲主僕倆听見聲音,連忙回身屈膝行禮,「新宅子還等著收拾,府里打算著中秋前搬的。再則文煜兄弟倆,妾身真的是不放心。」
「那就接了他們來。」明泰帝逼近前一步,語氣中的逼迫更是明顯不過。
江蒲嚇得連規矩都忘,抬頭直視著眼前的心思難測,喜怒不定的男子。
看到江蒲眸中的驚恐,明泰帝心頭劃過一絲愉悅。不論她眸中閃過甚麼樣的情緒,只要不再和木石一般就好。
「偌大的延福宮,空屋子多得是。你們大可敞開了住。」語氣間已沒有適才的逼迫,更多的是笑謔。
江蒲心下雖松了口氣,對明泰帝的恐懼卻深了兩分,這個男人翻臉比翻書都快。是了,他最著緊的是他的霸圖、他聖君的名聲。長留臣妻居住宮中,這樣若人非議的事情,他不會做,他絕不會做。
更何況,現在他還需要靜之。所以,他也只是嚇嚇自己。
「多謝陛下美意。只是文仲越發調皮了,娘娘身子才剛好些,哪里經得住他鬧呢。況且,太太一個人,府里的事情也忙不過來。」
見江蒲又恢復到冰冷的神情,明泰帝眉頭緊皺成了一個「川」字,他幽深的眸子緊緊地盯著江蒲,厲聲令道︰「你們給朕退下!」
莫說江蒲了,他身邊的內侍都驚訝地抬了眸子,「陛下……」內侍剛要開口相勸,明泰帝又是一聲厲喝,「沒听見朕的話麼!」
內侍不敢再多說甚麼,垂首退去。桑珠不安地瞅了眼江蒲,也跟著退開。
一時間小小的葡萄藤架下,只剩他二人。
江蒲從最初的震愕中回了神,瞟了眼候在遠處的內侍,心下漸定。自己很討厭這里繁復的規矩,可有時候,卻還是能派上用場的。
比如現在,皇帝再惱火,他也只能讓內侍退到數丈以外。
看著江蒲白瓷般面上,閃動著細碎的陽光,明泰帝心底的火氣,突然就沒有了。他無奈地笑了笑,在石凳上坐了下來,開口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