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前,江蒲總算是出宮回府了名門大婦289章節。進宮那麼些日子,府里堆了一大堆事,偏又趕上端午,雖說還在孝中,宴樂一概不用。然姜、劉兩家的節禮是要送的。
再加上連山成親,雖有姜夫人在,可她于這種瑣事上,實在是幫不上,連山再精干,有些到底不好做主。所以江蒲得空就過去看看。
整個夏天又是新宅裝修,又是佷女成親,江蒲算是忙到徹底了。
八月初六,黃道吉日,萬事皆宜。定遠侯府張燈結彩,大門洞開。
「姑娘的箱籠都裝車了沒有?千萬別忘了往子孫桶里壓一枚玉璋。小茶壺的暖套呢?可別忘了。新娘到郡王府怎麼也要近一時辰,給祖宗敬茶時,茶水可得冒熱氣,不然招人議論。還有打賞人的小荷包可要放在最外頭,臨期手忙腳亂就不好了。」
江蒲穿梭于丫頭僕婦之間,上半晌都不得歇,梳好頭的連山過來勸道︰「姑媽,你就歇一會吧。這些事都安排妥當了的。」
正說著,姜夫人就揉著臉,抱怨著進來了,「我從大清早起笑到現在,臉都僵。陪著那些夫人灌茶,連如廁的時間都沒有。一早上我都憋了三四回了……」說著說著,感覺到江蒲的怒眸,姜夫人漸漸住了口。
江蒲瞅著嫂子,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原先她一直覺得在人群里陪笑是個煩人的活,可連著幾日忙下來,她深深地嫉妒只需坐在榻上。端著茶盅擺笑臉的姜夫人。那本來應該是自己的活呀!
「你跑進來做甚麼,外頭那些客人都不管了!」見姜夫人沒有離開的意思,江蒲有些抓狂了。
難得姜夫人被訓得一愣一愣,「我就歇一會……」她話還沒說完。吳婆子進來稟道︰「郡王府差人傳來消息。傍晚拜堂時,陛下和娘娘會過去,讓咱們做好準備。」吳婆子邊說,邊拿眼楮瞅江蒲。
「天啊!」江蒲撫額嘆道︰「他還真是閑啊!」
「這是好事啊!」姜夫人道。
江蒲驚悚地看著自家嫂子,「好事?哪里好了?」
姜夫人橫了她一眼。「你傻呀。本來呢因著郡王府沒有長輩。咱們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出一點差錯,人家就會議論說咱們不把郡王府放在眼里。如今有陛下、娘娘坐鎮,就算有甚麼不到的地方,誰還敢多說一個字!」
江蒲沖著自家嫂子干笑了兩聲。豎了大拇指,「好見地!只是這會外頭坐得多是宗室,侯爺,你就趕緊出去陪著吧。」一面說。她就把姜夫人往外推。
听著座鐘鐺鐺地敲了十多下,江蒲叫丫頭端了好些吃食上來,把連山摁在小案前坐下,「趁著還沒上妝,吃飽肚子。吃過了這一頓,你可要餓到大半夜呢。」
連山掃了眼桌子上豐富的吃食,笑道︰「鬧肚子了可怎麼辦。」
「怕甚麼,你要到酉正才起身呢。」、
姑佷兩話還沒說了,便有人來請江蒲。
「你趕緊吃吧。」江蒲邊說,邊就隨來人而去。
江蒲做為嫡親姑媽,自然是要坐在上席的。只是位置有些偏,好在旁邊是徐漸敏,倒可以放松些。
正廳上,新郎新娘還在敬茶,江蒲已悄悄地拿筷子吃冷盤了。
「叫廚房再切一盤鹵鵝肝上來。」瞅見江蒲案幾上的鵝肝都吃得差不多了,坐在旁邊的徐漸敏不聲色地吩咐旁邊的小丫頭。
徐漸清也微蹙了眉,「那些東西都是涼的,你點點心怎麼敞開了吃。」
江蒲很委屈地道︰「我五更起身,到這會才算是正經吃東西啊。」
徐漸清听著也心疼,這幾個月著實是忙壞她了。只是內宅的事情,自己也不好多管。
當下他左右瞅了瞅,見賓客們的注意力都在主席上,便拉了江蒲悄悄離席。
「咱們去廚里吃好吃的。」
江蒲一面隨丈夫起身,一面疑惑道︰「你認得路?」
被妻子置疑,讓徐漸清小有些不爽,「你別忘了,雖然婚事是由禮部主辦,可錢還得從我手上劃撥。再說了,年底就晉親王爵了,這座郡王府也都擴建。你說,這里我能少跑麼?」
江蒲點頭嘆道︰「那是那是。只不知尚書大人,跑廚房去做甚麼?難道郡王府擴建,連帶著廚房也要擴建?」
「你!」徐漸清被噎得無語,狠狠瞪了她一眼,「看來那些鵝肝算是喂飽了你了,算了回去吧。反正鮮菇大肉包、蟹粉水晶包甚麼的,到了最後也是會上的。」
身在富貴鄉那麼多年,江蒲平民的習慣和口味還算保持得原汁原味名門大婦289章節。
逮著空就是啃鴨架看書,而包子,從始至終是她的至愛!
因此,一听得鮮菇大肉包,江蒲就情不自禁的咽了兩口唾沫,拽著徐漸清的衣袖,厚顏陪禮,「好了麼,我錯了我錯了!這會酒席結束還早著呢,我又一天沒吃東西了,你忍心讓流一晚上的口水呀!」
「你呀,」徐漸清笑嘆道︰「就知道肉包!」說著,牽了她的手沿著石子路遠離了喧嘩。
郡王府的大廚房里,分了數個區,肉食的,蔬菜的,面點的,茶水的,雖然人多,卻是有條不紊的忙著。
夫妻倆悄悄地挨到面點那一塊,本打算偷幾個就好,卻發現都還一屜一屜地擺著。想來也是,這些面點都要到最後才上,哪里會這麼快就蒸上呢。
「看來你只好等了。」徐漸清笑道,自己還真是失算啊!
江蒲瞅了眼大案瓷缽里堆得又尖又高的肉山,頹喪地嘆了聲。把美食擺到餓肚子人的面前,卻讓她等待,這滋味真是不好受啊!
「走吧,再待下去,我都要撲上去了。」江蒲嘟著嘴,很不甘地轉身,要是皇帝不在多好啊!他們來的時候,夜市已經擺上來了。
冒著熱氣的大肉餛飩,煎得吱吱響的小煎包,江蒲捂著肚子,再一次吸吸了口水,心里把明泰帝狠狠地問候了一遍。
「嬤嬤求你了,沒有灶給我個小炭爐也成的。」
「哎喲喂,你沒瞧見麼,人人都忙著,哪里有空給你找甚麼小炭爐呢。再急也不急在這一會吧。等忙完了這陣,就給你們炖。」
「可是……」
夫妻倆循聲看去,卻是雲裳。
自從秦秋韻搬到郡王府,江蒲只從連山口听過些她的消息。知道她病已大好,雖然精神不濟,卻也沒有大礙了。
和清源郡王接觸過幾次,江蒲感覺得出來,他是老實人。秦秋韻住他府上,自己也能放心。
後來事情多了,她也沒多留心秦秋韻。這會見雲裳跪在地上哭求那婆子,江蒲整個人都怔住了。
徐漸清知道她心中所想,立時喝道︰「你們這是在做甚麼呢?」
眾人聞聲回頭,看徐漸清錦衣華服的定是賓客,可到底是哪一家的大人,他們卻不清楚。
哭到淚眼朦朧的雲裳,看了好一會,才認出人來,奔到夫妻倆的腳下,「徐大人,徐夫人,幫幫咱們家姑娘吧。」
江蒲忍著淚扶起雲裳,「別哭,有話慢慢說。」
天氣漸漸轉涼,秦秋韻前幾日便往內府走了一趟,給外祖送一些棉衣棉被。可惜卻沒見著人,回來難免哭了一場,當晚便傷風咳嗽。
一來府里忙著娶親,難免忽略了她。二來,她自己也不想麻煩人,所以瞞著不說。直待病得厲害了,雲裳才托了小廝去請大夫。吃了好幾貼藥總不大見效,今朝又換了個大夫來瞧,折騰到現在,雲裳才取了藥來煎。
可是廚里誰有空搭理她呢。再則說了,秦秋韻身子不好,時常炖湯煎藥,廚里都是見慣了的,這會人人都忙得腳不沾地,自然沒空搭理她主僕的。
不過,他們听得雲裳那一聲喚,都垂了頭不敢做聲。這京里和她們要好的,姓徐的夫人,還能有誰呢!
他們只是不明白,明明是座上貴客,怎麼會跑到廚房里來。
听了雲裳的話,江蒲一則是沒甚麼可怪的。二來,畢竟這里的郡王府,又是連山大喜的日子,自己總要顧及一些。
「那小炭爐上是甚麼呀?」江蒲指著廚房外,廊凳上的小炭爐問道。
廚里的管事婆子,順著江蒲的手看去,回道︰「那是給王妃娘娘炖著的魚滑雞米粥。」
新娘子拜過堂,就得坐在新房里傻等。郡王府的總管事心思細,吩咐廚里準備下粥點,他好到新王妃面前討個好。
「這會子應該拜過堂了,端了送去吧。拿個提盒來,把炭爐擱進去。讓她自己回去煎藥,免得在這里礙著你們的手腳。」
江蒲發了話,管事婆子只能一迭聲的應下。
看著雲裳的背影,漸消失在夜色里,江蒲不由長長嘆了聲,徐漸清道︰「等席散得差不多了,你就瞧瞧她去。」
江蒲苦笑道︰「只怕她不想見我。」
夫妻倆且行且談地回席坐下,然江蒲終究是心思不屬,況且席上鬧得利害,徐漸清也被一眾同僚拉了去。
江蒲百無聊賴,信步離席,一路向丫頭們打探,漸尋至秦秋韻院外。
「女乃女乃,秦姑娘怎地住在這麼偏的院子里。」桑珠的口氣,多少有些怪郡王的意思。
江蒲卻笑道︰「她是個好靜的性子,和郡王雖有兄妹之名。到底不大相熟,自然是要揀個僻靜的院子住了。」
主僕倆說著話,院中忽傳來「 啷」一聲響,接著便響怒罵之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