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仲接到兄長的眸光,心領神會,老老實實地坐在江蒲身邊,小嘴委屈地癟著,可憐巴巴的眸光直直地瞅著案上的吃食名門大婦章節。
江蒲瞅在眼里心下好笑,就是不做聲。
到底還是連山瞧不過眼,沖文仲招手道︰「仲兒,到姐姐這來。」
文仲到底還是怕江蒲,沒敢就過去,而是可憐兮兮地瞅向娘親。
江蒲掃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自己看著辦。」
兒子餓肚子她到底心疼,可是文仲這小子也該和他立一立規矩了。不然,長大來還了得!
文仲皺著小小的眉頭,正躊躇著,徐漸敏差人回來道︰「娘娘說了,請王妃並太太、夫人、姑娘自便。再則也請太太、夫人稍留一留。」
游家母女倆听罷識趣地起身告辭,連山本待也要跟著一起走,是江蒲硬留下她。
「你急甚麼,且吃過飯再去。不然,小王爺瞧你餓著肚子回去,還不得心疼的心肝脾胃腎都揪到一塊去了!」
剛成親那會,天氣還熱著。他們進宮行禮,安親王是親自給連山撐著陽傘,還一邊給她扇扇子,自己鬧得滿頭大汗。而且但凡皇後說甚麼、問甚麼,安親王都只一句,「由連山做主。」
所以他們成婚雖沒有多久,可京里誰都知道安親將王妃奉若神明,心疼到了骨子里。
連山听姑母打趣自己,不由躁紅了臉,拉著江蒲不依道︰「旁人這般也就罷了名門大婦293章節。姑媽到底是長輩,也跟著那起長舌根子的人學。」
劉氏挾了個藕夾,笑道︰「這有甚麼不好意思的。能嫁得這麼個夫婿,那可是福氣。」
連山的臉越發的紅了。眉眼間微帶了羞惱。「怎麼連姨婆也這般說呢。」言畢,抬腳就要走。
江蒲連忙拉著她,「快坐下,認真惱了就沒意思了。」
徐漸敏趕到西配殿時,顏念秋已倒在床上。痛得臉色蒼白。滿頭大汗,月復下微有些見紅。
「宣御醫了沒有,產婆呢?趕緊叫來!」徐漸敏見了這陣勢真有些慌亂,先著宮婢打了熱水來。再喚了芮則過來吩咐道︰「你往乾泰殿看看,陛下若辦了政事,就請過來。」
珍格兒遞過熱帕子,徐漸敏一面替她抹臉上的虛汗。一面嗔道︰「你也是的,這麼大的事怎麼也不著人來和我說一聲。若不是我譴珍格兒過來請你,都還不知道呢。」
顏念秋呷了兩口參湯,虛弱的臉上微漾出一抹無力的笑,「產期還有三四日的,臣妾只當是尋常的陣痛,哪里想得到……」話未說完,她抱著肚子痛得死咬住雪白的下唇。
「你呀,」徐漸敏嘆責道︰「這要是出了點事,我心里怎麼過意的去。」
說著話,宮婢已領了御醫進來,產婆和醫女也匆匆趕來。徐漸敏這才退出里間,到外頭候著。
也不知過了多會,芮則回來稟道︰「陛下還有政務未完,晚些再過來。這里的事著娘娘照看著。」
徐漸敏坐在椅子上扯了扯嘴角,「知道了。」
著人去請皇帝,本也就是走走過場。顏念秋區區一個媛,就算聖眷正隆,皇帝也不至于這般抬舉她。延福宮到底還有她這個主位在。
不過,她若產個皇子來,陛下應該會賞她全嬪位吧。陛下現在著實是缺出身尊貴的皇子。
就算張氏頂著嬪位,終究是侍妾出身。哪及得上采選入宮的顏念秋。
她心里籌算著,素手不自覺地撫上小月復。自己若沒有小產,皇兒也該滿月了。現下卻要看著別的女人生孩子,徐漸敏不禁眉眼間輕籠了冷色,手里的帕子也攥緊了起來。
「娘娘……」
听見有人喚自己,徐漸敏抬眸看去,原來是娘親、嫂子和連山。
「顏娘娘怎麼樣呢?」劉氏挨著徐漸敏坐下,握了她的手問道。
「御醫是說沒大礙。產婆和醫女進進出出的也沒說甚麼,應該是沒事的。」
徐漸敏極力擺出溫婉的笑容,可眉眼間總還是帶著絲略有略無的苦澀。
江蒲看在眼里,替她微嘆一聲。
自己一直因劉如君母子的存在而委屈,可是漸敏呢?自己的孩子小產了。對身懷六甲的顏念秋,不僅不能視若無睹,還要關懷備至。到如今顏念秋生產,她做為一宮主位,還得要守在門外。
自己還能眼不見心不煩,漸敏要怎麼辦?
好在,漸敏與明泰帝即談不上夫妻,更談不上甚麼夫妻之情。充其量不過是合作伙伴。
江蒲低垂了頭,心下淒淒。至親者至疏,何其可悲。同床異夢,恐怕算是世上最令人寒心的事之一了。
「娘娘,你先用點吃食吧。」珍格兒端了個小蓋盅上來,徐漸敏一手接了,問道︰「烏骨雞湯廚里備了沒有?」
珍格兒回道︰「已經上灶炖了。」
徐漸敏又問,「皇後娘娘那里呢?通傳了沒有?」
「已經著人去了。」
問完這些,徐漸敏又向連山道︰「今朝真真是對不住了,請了你來,又出這樣的事。」
「娘娘說得甚麼見外的話!」連山道︰「我只怕在這里礙著娘娘呢。」
徐漸敏嘆道︰「我心里倒是慶幸是今朝,不然我一個人,倒真有些不踏實。」
「娘娘有甚麼不踏實的。」劉氏依舊握著女兒的手,緩緩說道︰「素日看顏娘娘,身子也是好的。連御醫也說不礙,定然是母子平安的。」
劉氏緊握著女兒的手,圓眸中堅定的暖意,令得徐漸敏份外安心。
她自己生過孩子也小產過,可都不比這一回忐忑。顏念秋住在自己宮里,她算是半個主子,若是有個好歹,她也難逃干系。
然听了母親的話,她心下大定。的確,數月來自己對顏念秋那是份外的上心,她的大小事務自己都一一操心到了,就算有甚麼意外,自己理直氣壯,又有甚麼可怕的。
或者還能借著這由頭,看看宮中諸人的嘴臉。念頭及此,徐漸敏倒希望顏念秋有個意外。
盡管她與皇帝談不上甚麼情份,可她到底是女人。自己的孩子小產了,別人卻順順當當的生孩子,她心里終究是不大受用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