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大婦 060、為誰愁立風雨中

作者 ︰

江蒲餓著肚子,隨劉氏往二房院里去(名門大婦內容)。軟轎剛進院門,伴著嘩啦啦的雨聲,東廂里傳出一聲不大清晰的怒喝,「如今你是越發的本事了,這麼大的事情都不和我商量,這會好了,連累得漸明病了……」

僕婦們將轎子停在倒座廊下,打起轎簾請下了諸人。听著里邊的喝罵,江蒲不自覺地微蹙了眉頭,跟在劉氏身後沿著游廊往東廂而去。

侍立在門口的丫頭忙打起簾子,江蒲還沒及邁步進門,一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怒喝就砸了過來。

「我告訴你,若是漸明有個好歹,你就給我滾出這個家去!」

江蒲心頭陡升起一陣悲淒,雖然每當茉兒生病,父母就把自己當成透明的,可是卻從來沒有說過樣絕情的話(名門大婦060章節)。她抬眸向小紗櫥里看去,見徐漸清渾身濕透的站在那里,他腳下已積了一灘的水漬。

「老爺是不是連我也要趕了出去!」劉氏冰著聲音,一步步逼到徐孜需面前前,「明小子素來體弱,就是漸清沒照顧好他,教訓一頓也就完了,何至于說出這樣的話來……」劉氏邊說邊抹起了淚。

徐孜需拿劉氏一點辦法都沒有,當下鐵青著臉不做聲,劉氏則只管哭得淒慘,他們誰也沒在意,徐漸清凍得發紫的臉色。

一股怒火躥上江蒲心頭,劉氏也就算了,徐漸清畢竟不是她親生的。可除孜需未免太過份了,再怎麼不喜歡大兒子,可終究是他兒子呀,怎麼竟是半點都不心疼的!

當下她也顧不得合不合禮數規矩,上前一步。朗聲說道︰「父親、母親,且讓靜之回去換了干爽衣服吧。總不能讓他陪著二弟一起病吧!」

對這個大兒媳,徐孜需的印象很模糊,畢竟一年到頭,除了逢年過節的請安說不上半句話的。

這會听了她這話臉色,又青了幾分。他本來就劉氏質問了一肚子氣,正好拿她撒氣,「這是你對長輩該有的禮數麼?你父母是怎麼教的你!」

江蒲強壓下冷笑,袖底下的拳頭攥得緊緊的,垂首認錯︰「是媳婦一時著急了。還請父親寬諒。」

劉氏掃了眼她夫妻倆,彎彎的眉尖踫了踫頭。當初他夫妻不和,自己犯愁,可如今他們好了。偏偏素素又變了個樣。看來自己得好好抓牢這個大兒子才是啊。

當下她換了慈母的神態,催促道︰「趕緊回去衣裳換了,別真弄出病來。」

雖然劉氏這麼說。可是夫妻二人卻還在等徐孜需發話。

徐孜需微惱的眸色在兒子媳婦面上蕩了個來回,揮手打發道上︰「滾回自己院子里去(名門大婦060章節)!」

江蒲雖然萬般不情願,還是跟著徐漸清行了一禮,緩緩退出屋子。

一回到自己院里,江蒲就翻箱倒櫃的拿衣服,又嚷著叫人熬姜燙、打熱水。徐漸清看著忙忙碌碌的江蒲。嘴角的笑意份外柔和。

「你盯著我發甚麼愣啊,趕緊到屏風後頭換衣服去!」江蒲一面說。一面推著徐漸清往屏風後頭去。

徐漸清听著她焦急的語氣,嘴角流瀉出笑意更添了幾分暖意。

只是江蒲正忙著問姜湯好了沒有,壓根就留心他面上的神色。

待得徐漸從屏風後收拾得齊整出來,小榻幾上已擺滿了吃食。江蒲端了碗冒著熱氣的姜湯到他面前,「趕緊趁熱把這個喝了,去去寒氣。」

徐漸清倒了爽快,接過來一口氣就喝干了。倒是江蒲看得嘴角直抽搐,「你不覺得燙啊!」

徐漸清很無辜地看著她,「你不是說要趁熱麼!」

江蒲抖了抖嘴角,側過臉不搭理他了。這都甚麼人啊,難為自己替他擔心,他倒沒事人似的,還有心情調戲人!

想到自己適才情不自禁的擔憂,江蒲不由黯了神色,她越來越搞不清楚自己了。也許是習慣了他夜晚的擁抱,現在的自己竟會渴望起他的懷抱,還有他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溫柔。

一切都即熟悉而陌生,江蒲已經完全分不出自己眷戀的是到底是誰了。只是沉陷在那個懷抱里,貪戀著溫暖和柔情。

徐漸清見她直盯著飯菜發呆,伸了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好好的怎麼了?」

江蒲掩了眸中的黯然,笑道︰「沒甚麼,就是想事情想迷了,你知道我如今也算是半個當家人了(名門大婦060章節)。」她一面說,一面挾了白斬雞的肥雞腿,「今朝你又是淋雨又是挨訓的,賞你個雞腿吧!」

徐漸清好笑地看了眼自己碗里油汪汪的雞腿,伸手給江蒲挾了截雞脖子,「知道你喜歡這個,來來別客氣。」

旁邊服侍的丫頭婆子,都捂著嘴偷笑起來。江蒲瞬時無語。

在夫妻倆你儂我儂地吃晌午飯的時候,徐漸敏卻立在園子西北角的一株桂花樹下,看著不遠處那座被籠在雨霧中的小院落。

「姑娘……」珍格兒打著傘,小手被風吹得發紅,「咱們回吧,這麼個天小心傷了風呢。」她真不明白,姑娘好好的怎麼就喜歡上這個地方了,又沒甚麼景致可看。

天氣好來樹下坐坐還圖個清靜,這麼個天,跑到這里來來喝西北風麼!

唉,姑娘的心思是越來越難猜了。

徐漸敏听見珍格兒的嘆息,收回了眸光,恰巧一陣風過,細碎的桂花撲籟籟和雨落下,徐漸敏伸開手接住那淡淡的輕黃,指間登時便染了淡淡的清香,她微微一笑,反手將那些碎黃撒進泥中,戀戀不舍的看了眼,那座僻靜的小院落,淡淡道︰「回去吧。」

走在油紙傘下,她的思絮不禁回祖母壽誕那日。

那個人一身寒素,卻是眉目清朗,只是一眼,自己便恍了心神。後來偶然在母親那里踫見過幾次,他言語之中隱隱帶著寒門士子獨有風骨,挺直的脊梁雖有些單薄,卻份外堅毅。全然不似他妹子那般諂媚討好。

這樣的男子,她從未見過。

可是……

徐漸敏低垂的眼眸帶著淺淺的輕愁,自己身為徐家嫡女,怎麼也不可能嫁一個寒門子弟(名門大婦內容)。盡管她猜不透母親接他兄妹來的意思,可絕不會是想把她許給遠族的一個落魄子弟。

她怕母親看出端倪,每每踫見都遠遠避開。每日只能到這桂花樹下,看著他居住的院子發一回呆。

不然,若叫母親看出自己的心思,只怕連他一面都不能見了。如今自己只有等,但願他鄉試得中,明春上京就算不能入得三甲,只要搏個進士出身,自己才有可能爭上一爭。

徐漸敏想得入神,不妨腳下一滑。

珍格兒一手撐著傘,一只手扶她不住,驚呼著姑娘,眼見得徐漸敏就摔

了下去。

一只略顯瘦削的手臂有力的扶住了她,「姑娘沒摔著吧?」

听到這道清朗干淨的嗓音,徐漸敏剎時紅了臉,慌忙退開了兩步,「多謝了。」她面上雖是一片疏冷,心里的歡喜卻又添了幾分,劉如君成日里姐姐妹妹的喊著,可到底誰是她的姐妹。

可他一直以來,都是太太、夫人、姑娘的不離口。如今就是私底下,亦是這般守禮自持。

劉文遠有些納罕的看著眼前的女孩,不明白這麼個大雨天,她跑這個僻靜的地方來做甚麼。徐府熱鬧繁華,可這里卻時常連人影都看不到。

劉夫人嘴上是說,好讓自己能靜心讀書以備秋考,可他心底卻明白,劉夫人要用的只是如君,自己不過只是附帶,當然是有多遠就拋開多遠了。

自己也曾勸過如君,進了府將來就掌握在了旁人的手里。可她偏偏不听,倔強地說,不論在哪里,自己的將來都會握在自己手里(名門大婦060章節)。

甚至還替自己謀劃好了,「徐府有一個嫡出的姑娘,只要大哥能考中狀元,指不定就能做了徐家的女婿。」

劉文遠听了只有苦笑,他是想重振家門,可也不想把女人當踏腳石。

只是自己那個妹子,自小就極有主見,自己怕是勸她不住。況且自己又要赴考了,留她一人在家,也的確是不放心,這才應她進了徐府。

在府里這些日子,他和徐漸敏見得不多,可這位姑娘眸中對如君的不屑,劉文遠卻是看得清楚明白的。而且每次見她,她都是一副冰涼高傲的樣子。

劉文遠本是打算避開的,卻見她腳下打滑,要他置之不理實在是做不到,所以才趕過來扶了一把。這會看著被泥糊得看不出花樣的鞋子和裙腳,不免蹙了眉,道︰「姑娘到我屋子坐一會,我替姑娘叫乘軟轎來吧。」

徐漸敏本還沉溺在自己小小的甜美中,听他這麼一說,心里登時慌了,自己真要往他屋里坐著,再叫人來抬自己,叫母親听了可如何是好。

「不用了,我能回去。」說話間她已冷了神色,低垂的眸子始終沒看他一眼,略福了福身,便拉著珍格兒徑自去了。

劉文遠看著她主僕倆漸行漸遠的身影,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往自己院子行去,嘴上嘀咕道︰「這些名門閨秀真是叫人看不懂啊,也不知如君羨慕她們甚麼……」

他的喃喃自語,隨著風雨飄散。

身著斗笠簑衣的趙元胤,自秀石後拐出來。今日貢船起運,裝貨之時果然有人來劫,他一路跟著那批劫匪,察出了他們落腳處,又發了消息出去,再回來報信。

不想才剛進來,就撞上這麼一出,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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