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大婦 253、祭父

作者 ︰

諸人聞聲抬眸,山牆的左右立著兩個背弓執矛的少年,面容深邃,一看就帶著肅慎人的遺傳名門大婦章節。他們半探著身子向下張望,嘴里則厲聲喝問。

徐漸清向前一步,抬頭叫道︰「是我,還不開門。」

「原來是徐大人。」兩個少年一面叫下邊開門,一面叫人飛報寨主,他們自己又跑了下來相迎,「徐大人今日怎麼得空過來坐坐。」

「你們還記得她麼?」徐漸清側開身,讓出了江蒲。

江蒲出嫁時,這兩少年已是十來歲年紀。因多年不見,才一時沒認出來,這會睜眸細細一瞧,跳著叫了喊了起來,「大姑娘,是大姑娘!」

兩少年一喊,把諸人都引了過來。年輕的圍著她聊孩堤是的胡鬧,年長些的,更是拉著她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江蒲在眾人的圍隨下,緩緩地進了寨子。突然人群外傳來道響若洪鐘的聲音,「素丫頭在哪里?素丫頭在哪里!」

听見聲音,眾人紛紛讓開一條路。一個須發花白,面色紅潤的老者,健步而來。他身邊還跟著一個三十多歲虯髯漢子。兩人皆是虎目含淚。

江蒲哽咽了一聲,快步迎上,「靳大叔!」

「好孩子。」靳肯拉著江蒲的手,帶淚的兩把她遍身打量,「幾年不見倒真是長成個大姑娘了。」

「爹。」靳勒拉長了尾音。含淚笑勸,「如今她也是為人妻為人母了。還大姑娘呢。該是大女乃女乃才是了。」

徐漸清叫了兩個孩子上前,「過來見過靳爺爺和靳大舅。」

兩兄弟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禮。早被老人一把抱在了懷里,「可憐的孩子,都長得這麼大了。爺爺這里沒這麼些規矩講究,走走走,跟爺爺家去。」說著一手牽了一個,便往寨子里走去。

靳勒則陪著徐漸清夫妻。「素素這回是回來上墳吧,先不急,先在寨子里歇一歇。明日一早,咱們再去。」

「靳大哥。多謝你了。要不是你……」

「你胡說甚麼呢!」靳勒怒聲喝斷︰「你離開漠北才幾年啊,怎麼也學著說起了虛套話!」

江蒲笑著抹淚,「靳大哥教訓的是,我糊涂了。」

其實江蒲是從自己的角度想問題了,而忘了姜樸與靳家的關系。這兩家幾代相識,姜讓和靳肯兩個爭了一輩子強,卻也做了一世的兄弟。

而姜桓與靳勒雖也是互不相讓,卻是可托生死的刎頸之交。

當日姜家父子被困夾蜂道,靳勒盡起盤龍寨寨兵,拼死馳援。到底是蒼天有眼。終讓他晚了一步。不然,夾蜂道又要多出千余英魂了!

晚飯時候,靳家父子倆拉著徐漸清猛灌不止,涂善他們是見多了,都不搭理。江蒲卻看著心疼,上前去勸,靳老爺喝得半醉地道︰「做漠北的女婿這點酒不成麼?那可得好好練一練了。」

靳勒也道︰「就是呢,當日老姜上門討媳婦,可是喝遍全寨上下。硬是沒倒下去。」

江蒲橫眼道︰「你還好意思說,我大哥一出寨門就倒了,憑人怎麼叫就起不來,還是親衛架著拜得堂。累得咱們叫人取笑也就罷了,還害得嫂子洞房之夜照顧醉鬼。」

之前江蒲對靳家父子還有些生疏,畢竟那只是停留在她記憶里的人。可相處了小半日下來,藏在這具身體里的熟悉和親近,便自然而然地生發出來。

當下她搶了靳勒手中的酒杯,冷眼訓著兩父子,「一則明朝一早要去祭拜爹娘,醉燻燻地成個甚麼樣子!二來酒多傷身,總是少喝為好。三則,喝酒誤事,大嫂子的洞房之夜還不夠你們受教的麼!」

徐漸清喝酒喜歡臉紅,酒量卻是不錯的。這會可比靳家父子清醒多了。听妻子插腰訓人,不由微微地露了笑,心里卻帶了苦澀。

素素長于漠北,習慣了草原的蒼涼遼闊,人情的直爽痛快。可卻因自己被困于高牆之內,兩面三刀,機心謀盡。

次日天才蒙蒙亮,江蒲就把兩個小的叫了起來,吃過了早飯,便由靳家父子領著往墳上去了。

因有兩個孩子,一行人走得也不快,直到日頭全開出來了,靳勒才道︰「就在這邊了。」

江蒲張眼看去,一座小小的廟宇屹立在眼前名門大婦章節。這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靳大哥,這廟……」

徐漸清明白妻子的擔憂,「這是元胤上書請陛下降旨修的。姜家四代盡忠戍邊,這一座小廟,還是當得起的。」

江蒲這才放下心來,畢竟建廟這要事情,多少有些犯了忌諱。

一行人進了廟,迎面供奉的是夾蜂道陣亡將士的牌位,下邊則姜桓躍馬揚刀的飾金泥塑。

江蒲登時淚下,不禁抬手輕撫上馬背,還有那緊攥著疆繩的手。仿佛還能感受到兄長的溫柔。父兄每每出城迎戰,自己總會送他們到城門口,然後拉著他們的疆繩,燦爛地笑著,預祝他們凱旋。

因為在她的記憶里,她的父兄是百戰百勝的戰神,贏是一定的。

徐漸清將三支清香,遞給無聲落淚的江蒲,「素素,先過來上柱香吧。」

江蒲抹淚接過香,深深拜了三拜,回頭向兩個兒子令道︰「跪下!」

小兄弟倆老實地跪在磚地上,不用江蒲開口,文煜已經磕頭道︰「舅舅,還有各位叔叔,文煜以後也要長成這樣的人!」

文仲所紀還小不懂事,只是跟著兄長道︰「文仲也要。」

江蒲聞言早是泣不成聲,靳家父子也都側了身抹淚。

徐漸清嘆道,「大哥,你若泉下有知,就給天下百年的太平吧!」

在前殿祭拜過姜桓和眾將士,眾人又至後院來祭拜老將軍夫婦。

院子不大,角落里幾株新梅,還不成勢。地上一排排的小石碑,是陣亡將士的名諱,皆朝北而立。老將軍夫婦的長眠處,在這些小碑的後邊。一樣面朝著北方。對面是一溜的矮牆,從墳堙看去,正好能俯視整個連山關!

墳前近一人高的墓碑上寫著碩大的幾個字,故將軍姜讓、夫人蘇氏合葬之墓。沒有冗長的前綴,簡單明了。

「這地方是我選的。」靳肯緩步上前,輕撫著老友的墓牌,好像撫著老友的肩頭,嘴角掛著淡淡地笑,「這老小子,一世人都在守連山關。如今歇下了,能這麼看著連山關,想來他心里也是高興的。說起來這老小子也是有福的,身邊有嫂夫人和子孫陪著,還有這麼些小子做伴,在地下也不孤單了。」

二喬和胡不歸等擺好了祭品,眾人拜祭了燒過紙,徐漸清帶著大兒子給墳頭添了土。然後一家人在墳前磕了頭,才算是完了。

回到寨里天色已暗,靳家父子又盛情相留,徐漸清夫妻倆便在山上住了兩日才下山。剩下的日子,夫妻二人領著兩孩子滿世界的亂逛。

一時在城內酒肆吃飯,一時又出現在集市,又時又跟著牧民出城放牧,或者在牧民區看人摔跤。

幾日下來,莫說兩個孩子,就連大人都玩瘋了。

眨眼間已到該起身回程的日子了,晚間江蒲一面和二喬、梅官收拾東西,一面和徐漸清道︰「你就不用送咱們了,一來路也不遠,二來還有胡大哥他們。況且,到了薊州,你又要往回趕。何苦呢。」

江蒲心疼丈夫,徐漸清也舍不得妻兒,「還是送你們回去吧,一來這一別,怕是有日子見不到了。二來,你們自己上路,雖說有胡不歸他們,我到底不放心。再則坐車回去,又不趕的,就是到了薊州府,也要歇兩日再動身,實在談上不甚麼辛苦。」

丈夫都這麼說了,江蒲也就不再堅持了。況且她一想到,又要有很長一段日子見不到丈夫,心頭難免就酸酸的。

這日早起,包袱都已裝上了車,將軍府的宿衛將送他們一家人送到了十里長亭,方戀戀不舍地告別,目送著馬車遠去。

江蒲挑著車簾,探頭看著還立在原地,挺拔如樹的宿衛,忍了許久的眼淚忍不住落下。

徐漸清嘆聲勸道︰「往後,陛下年年都會來薊州秋狩,咱們跟著來也不是難事,都能見上的。」

江蒲抹了淚笑道︰「我知道,可就是心里發酸。」

徐漸清還能甚麼,只能嘆息著替她抹去淚水。路上行程不記,這日午錯時分,徐家一行人終于回到了薊州別館。

徐漸清自去明泰帝那里消假,那些女眷听得他們回來,還不都趕了來看熱鬧。

秦秋韻一進門,拉著江蒲轉了一圈,最後立在她面前嗔道︰「素姐姐,你又黑了!你出門定是沒戴帷帽。」

江蒲哈哈了兩句,借著兒子錯開話道︰「你不是買了好些東西送人的麼?趕緊拿出來,自己送去。」

「可是……」文煜蹙著小眉頭道︰「箱子還沒抬進來啊!」

江蒲豎著眉毛,還不及開口,秦秋韻麗眸一橫,道︰「罷了罷了,我也不數落你了,反正說了也是沒用的。」

江蒲正嘿嘿笑著,外邊就報,「鳳駕到。」

眾人趕緊丟了手里的東西,隨著江蒲至院外接駕,「皇後娘娘金安。賢妃娘娘玉體安康。」

「快起來,」皇後一面說,一面扶了江蒲起來,笑道︰「出門一趟可黑了不少呀。趕緊進屋說話吧,再曬都成黑炭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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