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紅軒的花魁柳玲果然不是蓋的……
別誤會,小草自己看不到,只是憑聲音而定,那聲音堪稱是溫婉柔綿,嬌弱無力,微微地喘著氣,說不出的撩人。
只是不知道那張臉長得怎麼樣……
柳玲確實是個極美的女子,精致的小臉帶著淡淡的愁容,小嘴毫無血色,蒼白得令人心疼,水眸閃閃楚楚可憐,是個尤物。
美雖美矣,靈氣尚缺,那是這個年代的女子所共同擁有的死板拘束,除去容貌,也是暗淡無光。
小草臉上的面具很平凡,但那雙墨瞳卻好像會說話,靈動有神,泄露了她所有內心真實的想法,有心人一眼即能看出。
眾人犯愁了,兩個大夫,誰先來?
「我先吧。」小草一擼起袖子沖上前去把脈,這個搶飯碗的也不知道醫術怎麼樣,要是真被他治好了柳玲的病,那自己的計劃就泡湯了。
柳玲被她嚇了一跳,小草剛把手放到她身上,她就有種死期將至的想法。
旁邊有人擦汗,「這位公子,你的手放錯地方了……」
「是嗎?」。哦,好像是放到她腳上了。小草面不改色地調轉了身子,模索著把手放到正確的地方,反正都是女子,沒關系。
可惜她忘了,她現下是男裝打扮,剛剛的行為純屬吃豆腐無疑。
跟剛才一樣風輕雲淡的笑聲傳進她的耳朵,小草皺皺眉,一耳便听出這個笑聲是誰的。
有那麼好笑嗎?她好歹也是個瞎子好不好,一點也不體量傷殘人士。
柳玲的臉色從慘白變成菜色,雖說她是風塵女子,但之前好歹也是個千金小姐,現在更是賣藝不賣身,小草的舉動確實嚇到她。
瞥了一眼幾步外嘴角噙著笑意的白衣男子,柳玲怯怯地開口︰「奴家希望,讓那個公子診治……」
什麼!?小草怒了,「柳玲姑娘,在下雖然長得不算好看,身材不算高大,性格不算溫柔,思想不算健康,身體不算健全,衣著不算華麗,氣質不算高雅,但醫術還算得上是高明的,你怎麼能這麼打擊我脆弱的心靈呢?」
還是說,那個搶飯碗的仁兄長得傾國傾城絕頂好看,柳玲姑娘芳心暗許所以才不讓自己診治?不對不對打住打住,這柳玲姑娘不是和劉大人的兒子情比金堅海誓山盟嗎?嗷嗷,又亂套了!
所有人,除了當事者和當事者的競爭對手,其他人全體黑線。
白衣男子看著小草笑言︰「病人至上,他們若是不配合,再好的大夫也難以妙手回春。閣下既從醫,應該明白。」
小草自知理屈,卻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話,撇著一張嘴站起身來,「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無名。」
听到這個名字,許多人都有些囧掉,但那白衣男子神情坦蕩,溫文爾雅,讓他們想笑也笑不出來,反倒覺得這個名字很適合他。
吳明?無明?無名?到底是哪個?小草顯然跟別人不是一條思維路線的,心里默念幾下,悠悠地走開柳玲的身邊。
姐姐我記住你了,無名是吧?要敢砸了我好事我立刻請你吃毒藥。
唉,這個人要是個庸醫就好了……小草有些惡毒地想,小嘴慢慢地往上揚。
看見她嘴角那抹類似于奸笑的弧度,無名眼里閃過一絲了然的神色,不由得失笑,
他坐在床邊為柳玲把脈,問了些問題,然後直接寫方子。
速度快得驚人,這個找遍全城名醫都無法治療的病到了他這里,就跟傷寒感冒一樣容易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這……」老鴇拿著方子,不敢肯定這張方子是否能治好柳玲的病。
小草不淡定了,扶著桌子依照自己的感覺走到床邊,把了一下柳玲的脈,心里有了大概。
她說︰「如果不介意的話,請把那方子念與我听听。」
老鴇沒有猶豫,把整張方子念了出來,咬字清晰發音準確而且大聲,生怕她這個瞎子听不到一樣。
小草听罷後,小臉慢慢地拉黑。
不得不說,確實是一張絕妙的藥方,就連她想找出缺點加以改正的機會都沒有。
有這等大夫,為何她從未听說過這個名字,難不成他是橫空出世的?
「這張方子怎麼樣?」有人問她。
她挫敗地垂下頭,「我服了,依照這張方子抓藥,柳玲的病很快便能好。」
「真的!?」老鴇歡喜得眉開眼笑,對著那個無名公子連個勁兒地道謝,其他人也是見風轉舵,對他連聲夸獎。
小草咬了咬唇,有些不甘心,她轉過身,明亮的眼楮對著前方︰「柳玲姑娘,我想拜托你一點事。」
那雙眼楮沒有對到自己身上,柳玲或許是因為自己的病有救心情好了些,點點頭,虛弱地開口︰「公子請講。」
她道︰「不瞞你說,我是個女子,名喚小草,上次劉公子曾經想讓我為柳玲姑娘你治病,可是……」
柳玲打斷她,「這事我听心兒說過。就是上次和劉公子一起去接你的丫環。」
語氣稍嫌冷淡,小草心知此事泡湯。
「小草姑娘遭受到那樣的事,柳玲身為女子,同樣感同身受,小草姑娘那次是因我而來,柳玲自然對此深感抱歉,只是……」她話鋒一轉,語調竟有些尖銳,「我柳玲本來對這病已不抱任何期望,小草姑娘那次前來對我來說是個轉機,然而最終希望落空,這打擊對我來說甚大。再者,劉公子那次也因身份所逼,不能陪同姑娘上樓,讓姑娘造次橫禍並非他所願,他將姑娘送回家,面對的竟是眾人的責罵和嘲諷,回來的時候臉上還帶傷,小草姑娘,你認為,柳玲還會幫你?」
字字珠璣句句帶針,說得小草啞口無言。
只不過,她硬把這些說成是自己的錯,擺明了是不想浪費時間幫自己這個無關之人。
如果說,是自己把她的病治好,她就不會這麼說了吧?小草自嘲地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柳玲姑娘,你請保重。」
說不憤怒那是假的,,本來自己還想告訴她幾句話,現下,恐怕是免了。她既無情,自己又豈能裝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