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緲仙跡 第七章 孤注一擲

作者 ︰

羅衣並不是第一次遇險,只不過以前多半都是槍傷而已,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人用冷兵器剌中,而且是剌個對穿。奇怪的是,羅衣並不感覺怎麼疼,只是有一種鈍鈍的、連綿不斷的疼慢慢漫延開來,如一縷細絲一般,拉扯得全身的神經都跟著一抽一抽的。

鮮血早已把半邊衣衫浸透,羅衣不知道這次自己能不能挺過這一關,耳邊傳來呼呼地風聲和衣袂的振動聲,身體在這微涼的初春清晨急速下墜,就如同她的心一般。她只是盡量將手伸直,努力平衡著自己的身體狀態,盡最大的力量來保護自己,因為她並不想死,她還有好多事沒有完成,怎麼可以就這樣死了呢?

雖然看起來只是短短的一會兒,但對于羅衣來說,卻是漫長而又痛苦的煎熬,不知是痛還是別的什麼,她的意識逐漸從身體中抽離出來,朦朧中有無數的畫面閃過,而那些羅衣覺得很熟悉,仿佛有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羅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身體飄飄蕩蕩地,完全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一時之間她有些迷茫,甚至忘了自己是誰。只是,有一種很深沉地憂傷一直在她地心間腦海徘徊,逼得她雙眼發澀,也逼著她去回想。羅衣試著去回憶,可腦海里卻是一片虛無,一片歸于寂靜地虛無,雪白地、無聲地世界,干淨而不染縴塵。可羅衣下意識地排斥著這種虛無,她隱隱約約地覺得有些不對,這種純白並不是自己的。她的世界從來都是紅色的,血的顏色,並且還要帶著這種顏色走下去,她不甘心,不甘心什麼都不做就這樣死了,她要好好活下去,連那個人的份也一起。

想到這里,羅衣忽然什麼都想起了,她開始劇烈地反抗起來,那是對生的渴望、對死的不屈。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必須活下去,當她這樣想時,那綿綿的鈍痛不由得再次襲來,連帶那兩根斷掉的肋骨也火燒火燎般地疼了起來。但羅衣並不在乎這點疼痛,她在乎的是胸口處那道貫穿整個身體的創口,雖然並沒傷及心髒,但那麼傷的創口,在這種醫藥嚴重匱乏的地方,很難好起來。

如果一旦感染,只怕大羅金仙都難救,可是不這樣做呢?落到那幾人手里,只怕更難過。即便最後都是死,羅衣也不願屈辱地死去,更何況逃出去總還有機會,即便是萬分之一的機會,羅衣也要拼一拼。

正在羅衣凝神思索之際,忽听耳際突然傳來一陣衣袂飄動的聲音,緊接著她的身體就落入一具溫暖的懷抱里。羅衣被這人環抱著,後背緊貼著那人的胸膛上,整個身子也仿佛被那人的體溫熨貼地瞬間溫暖起來,鼻尖處更是縈繞著一股獨特的氣息,很清雅的,帶著淡淡花草味的清香。

本來這是一個極度煸情的畫面,無奈踫上的是羅衣,她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中年男子那一伙,暗道這些人好心狠手辣,自己受如此重傷,他們都不放過。當下也不多話,兩手反轉,使出全力抓著身後之人就是一個凌空翻,然後迅速換手抓緊那人,屈膝就朝對方的胯部頂了上去。

「唔……」對方顯然沒有料到羅衣還能這麼彪悍,猝不及防之下中了招,一聲低低地痛呼聲不由得溢出了唇間。

羅衣這才有時間看清對方,可一看之下,不由得楞住了,怎麼會是他?她心里納悶道。

銀發少年正對著羅衣怒目而視,一口牙齒被他咬得咯咯直響,握著羅衣兩臂的手更是青筋直冒。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際滾滾而下,整張臉更是白中透著青,青中帶著紫,看來這下他家老二確實受傷不輕。

就在這種相互的瞪視中,只听「咚」地一聲,兩人急速墜入湍急的河流中,激起了一朵巨大的浪花,便再也沒有浮上來。

扶遙派那名中年男子果然不一般,他看出羅衣手中拿的那東西絕非一般,因此在飛抵成霜幾人的同時,已搶先布下結界,防止羅衣再次襲擊。而看到羅衣重傷投河時,他也並沒有趁機出手,只是不著痕跡的朝天上望了一眼,冷哼一聲,抱著奄奄一息的成霜御劍急去。

而與此同時,高高的雲層上面正站著幾個人,最前方的是一名相貌英偉的中年人,身披五彩雲霞衣,山水袖帔,頭戴元始寶冠,三縷長髯無風自動,整個人看起來頗為威嚴肅穆。站在他旁邊的正是先前羅衣在大荒村遇到過的段亦宸,段亦宸依然板著那張棺材臉,看起來完全像是一座萬年冰雕的活動版。而其余幾人,則站在他倆身後,看起來神情頗為緊張,連大氣都不敢出。

「走吧。」見扶遙派幾人離去,這人也隨即對身旁段亦宸等幾人道。

「師尊,那少年面生異相,分明就是一修煉多年的妖物,我們何不為民除了此害,也算是造福人間的大功德一件?而它身邊那人正是徒兒等先前所遇之人,來歷詭異,手段頗多,更不能輕易放月兌。」段亦宸聞听此言,連忙勸阻那中年男子道。

那中年男子聞言轉頭看了他一眼,見他仍然是那副雷打不動的模樣,這才道︰「這妖孽道行不低,連那扶遙派的一廣尚且要忍辱求去,我們冒然出手也不見得就能討得好。這事你勿需多言,我心里自有計較,走。」一聲走字剛落,幾人的身影就已瞬間遠去。

羅衣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好,本來身體就已失血過多,卻還要在水里憋氣,一憋氣,傷口處的血就更是洶涌地往外流。羅衣不敢將頭探出水面,更不敢冒險上岸,她怕扶遙派那幾人仍在,所以只能一邊忍著劇痛,一邊急速地往下流游去。如果不是她意志力驚人,只怕早就昏死過去了,但即便是她,也覺得頭暈一陣強似一陣,漸有不支之勢,更何況她現在還帶著一個大累贅。

羅衣先前並不知道這銀發少年不會水,甚至于當她發現他也跟著躍下懸崖時,還有一瞬間的感激。但現在她非但不感激,還氣得直想殺人,這人根本就是來害她的,不會水,你說你撲下來干什麼?羅衣幾次三番想扔下他不管,她並不是善男信女,或許在自身安全無虞的情況下,她並不介意救他一命。但現在的問題是她自身都難保,如果還要帶上一個人,那可真是廁所里點燈——找死。

羅衣試了幾次,都未能成功地將銀發少年甩月兌,反而被他纏得死緊,活像一只八爪章魚般地緊緊吸附在自己身上。萬般無奈之下,羅衣只得繼續往前游,一邊游一邊在心里頗光棍地安慰自己,不怕不怕,反正就算死也有個墊背的。

漸漸地,羅衣的動作越來越慢,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就在她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一股巨大的吸力突然朝她涌來,還沒等她作出反應,就身不由己地被那股吸力扯進了漩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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