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那里,出來吧。」
月如玉猛地抬起頭,直視著斜前方的某處道。
羅衣看到月如玉緩緩地坐直身子,手也改抓為扶,整個人的氣勢一瞬間就變了,仿佛又回到了先前那種雍容閑適的狀態中。如果不是他的臉依然被那淡淡的黑氣籠罩,羅衣還真看不出來他此時其實正被病痛所折磨。
但羅衣心里卻很清楚,他的病情越加嚴重了,因為她明顯的感覺到控制自己身體的那股力量,此時波動地更厲害了,似乎漸漸有些力不從心。從最末端開始,力量正在潰退、消散,而羅衣正在一點一滴地收回身體的控制權。
突然,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傳來,似乎有人正朝兩人走來。
腳步聲在兩人身前不遠處停了下來,羅衣用眼角的余光掃了半天,也沒看到半個人影。看起來這人很狡猾,也很清楚這月如玉的實力。羅衣雖然表面平靜,但內心卻是波濤洶涌,因為她壓根就不知道來人到底是敵是友?
羅衣在這里認識的人中,不能算作敵人的人,只有兩個,那就是洛洵和竹子。
可是,也僅僅是認識而已,朋友則談不上。
沒有人會為了一個連朋友都算不上的人而去冒險,更何況還是得罪扶遙派這種修仙巨派,羅衣當然不會自戀到認為有人會為了自己甘冒如此奇險。
不料月如玉看到來人,神情中卻掠過一絲驚異,只听他道︰「怎麼是你?」
隨即,羅衣就听到對面那人吊兒啷當地道︰「沒錯,是我。怎麼,月公子沒想到?」
這聲音?羅衣一驚,是竹子!他不是走了麼,怎麼會在這里?羅衣當然不會認為竹子有跟月如玉對抗的實力,但他竟然能夠跟在月如玉身後這麼久,而沒被發現。就憑這一點,就夠讓羅衣對他刮目相看,難道他一直在隱藏自己的實力?
羅衣眼見身體內那股神秘力量就要消失殆盡,心下覺得還是先暫時按兵不動,而讓他們魚蚌相爭好了。如若到時,這竹子也對自己心存惡意,自己再猝起發難,也好叫他防不勝防。
不料這時,只听月如玉低笑一聲,回頭打量羅衣半晌,突然抬手朝著羅衣就是一彈。只見一道青光月兌手而出,迅疾無匹的朝著羅衣射來,羅衣覺到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的張開,那青光一閃即沒,瞬間化作一股津液順喉而下。
「我看,我們還是先好好談談,也未必不可。」等到一切搞定,他這才回頭對著竹子道。
「談談倒無所謂。」竹子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平靜地道。
「只是,你要先放開她再說。」他用手指了指羅衣,朝著月如玉露齒一笑。
「怎麼?」月如玉聞言,換了個姿勢,好整以暇地道︰「閣下是打算為這人強出頭了?」
他指了指羅衣道︰「她許了你什麼好處,你只管說,扶遙派必會雙倍補償給你。」
「好處到沒給。」竹子看著月如玉聳聳肩,慢吞吞地道︰「就是吧,我欠她一條人命,現在呢只不過是為了還債而已。」
那月如玉听到這話,微微一笑道︰「那麼這樣說,閣下是當真打算與我扶遙派為敵了?」
「別,別別。」竹子連連搖手,縮縮腦袋做出一副小生怕怕的樣子道︰「月公子言重了,我只是與你談筆買賣而已,沒有那麼夸張。」
「哦?」月如玉聞言,挑高眉道︰「此話怎講?」
「這個很簡單。」竹子聳聳肩道︰「你放了她,我們放了你,咱們兩不相欠,你說這筆買賣是不是很公平?」說到這里,他眼珠一轉,嘿嘿一笑道︰「我相信月公子是個聰明人,不會不明白我的意思。」
誰知就在此時,一道劍光極快地劃過月如玉的臉頰,擱在他那縴細的頸邊,幾縷發絲悄無聲息的跌落在那月白色的袍襟上,一縷淡淡的血絲瞬間自那白玉般修長的脖子上滲了出來,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只听一道聲音在月如玉身後低低地響起︰「我想,接下來可就由不得你了。」
哪知月如玉聞言淡笑依舊,只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夾住劍峰道︰「劍,兵也,鋒利之物,若不當心,必當傷人傷己。」
竹子聞言,白眼一翻道︰「我tm生平最討厭人家掉書袋,文縐縐地酸得人牙齒都要掉了。」
「既然羅兄沒事,我也懶得與你廢話,羅兄,給他個痛快,我們也好趕快上路。」
誰知,月如玉听了竹子的話,非但不生氣,反而手捂胸口,笑得格外地燦爛道︰「哦,那閣下可曾听說過‘長相思’?」
「長相思?」竹子聞言一怔,隨即臉色一白道︰「莫非你指的是那天音門的鎮派之寶‘長相思’?」
月如玉微微點頭道︰「不錯,就是它。」
竹子聞言張口無聲,良久才指著羅衣對他道︰「難道,你剛剛對他用的就是這個?」
月如玉待喘息方定,這才慢慢地道︰「有何不可?」
竹子聞言嘴角狠狠一抽,望著月如玉半天說不出話來。
羅衣可不管他們打的什麼啞謎,反正自己要先拿到解藥再說,眼見這小子的病發作得是越來越厲害了,萬一他一個不小心嗝屁了,那自己找誰去?
所以,她又將劍鋒往前送了送道︰「廢話少說,解藥。」
誰知,還沒等月如玉開口,竹子倒先急了起來道︰「羅兄,別,快松手。」
羅衣聞言,冷冷地橫他一眼道︰「要放他也可以,只要他把解藥拿出來就行。」
「哎。」竹子當然明白羅衣的意思,他嘆了一口氣,望著羅衣的眼神不知道是同情還是別的什麼,反正是很詭異。只听他慢慢道︰「羅兄,你听我的話就對了,這人你絕對傷害不得。」
「奇怪,為什麼傷不得?」看到竹子這個樣子,羅衣心里也頗感奇怪,難道月如玉給自己吃的那藥有什麼古怪不成?
「听我一句勸,還是趁早放棄吧,你們是不可能逃得掉的。」月如玉忽然支起身子,強撐著對兩人道。
而就在他說話的同時,一道淡青色的光束從他身邊沖天而起,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把小七手里那個信號筒給點燃了。
「這人真tm太狡猾了。」竹子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氣得牙癢癢。
「我們得趕快走,再遲就來不及了,怎麼弄,是將他留在這里,還是帶上?」他望著羅衣一臉焦急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