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衣是和明一真人一起走的,站在明一真人的那朵紫雲狀的法寶上,伴著下面一眾的羨慕嫉妒恨,很高調地離開了。
這次她沒有再揪著明一真人的衣裳,因為這朵紫雲夠大,人站在上面也夠穩。隨著她腰間紫鈴在風中輕響,那處廣場伴著那些人,便逐漸淡出了她的視線。
站在紫雲上,從高處俯瞰,她這才發現,這天衍山是何等的壯觀奇秀,其間流泉飛瀑,古木參天,雲霧在山間來回飄蕩,如夢似幻。隨著紫雲高度的增加,其余幾峰便也陸續盡收眼底,羅衣這才注意到,這天衍七峰竟赫然成北斗七星狀排列。
明一真人一回頭,便看見羅衣望著雲霧縹緲處,一臉的若有所思,不由地笑道︰「看你這副表情,莫非發現了些什麼?」
羅衣剛想回答,又想起走之前段亦宸教導自己的話。
他將自己拉到一旁,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大通。按羅衣的理解就是,自己作為明一真人的徒弟,位高輩大,更要知進退、守規矩,給眾弟子做好表率,切莫墮了天衍宗的名頭雲雲。
其實,即使段亦宸不說,羅衣原本也沒打算要高調的,以她目前的實力,這樣做只會徒增別人的嫉恨而已,如果明一真人再對自己不安什麼好心的話,那無疑更是自取死路。
想到這里,她頗恭敬地回答道︰「回師傅的話,弟子觀這天衍諸峰群峰環立、氣法森嚴,竟隱有北斗七星之勢,實在是一大奇觀。」
明一真人聞言,頗為贊許地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這天衍七峰確實是按北斗七星狀排列,而且我派的鎮派大陣‘北斗七星陣’也正是出自于此。」
「北斗七星陣?」羅衣聞言,掃了一眼幾座峰頭,心道,不仔細看,竟不知道還有這等玄妙。
明一真人見狀,頗含深意地道︰「不錯,正是北斗七星陣,你可別小看它,此陣是由我天衍宗千年前一位不世出的奇才根據周天星斗大陣演變而來的,威力之大,不同凡響。」
「千年以來,這陣統共只發動兩次,最近的一次便是百年前那魔教的血煞老祖入侵那次。」
羅衣一時听得興起,不由接口問道︰「那血煞老祖既然敢來闖陣,看來是有幾分本事的,只是後來如何?」
「後來?」明一真人聞言一笑道︰「你不也看到了,我天衍宗依然山青水秀,固若磐石。」
「至于那血煞老祖麼,原本也是位奇人,一身本事通天徹地,更兼曾一統整個魔教,被魔教諸支共尊為‘聖魔’。只因他恃才傲物、自視甚高,未將這‘北斗七星陣’放在眼里,最終才不得不鎩羽而歸。」
這明一真人雖然說的輕描淡寫,但羅衣還是可以听出他話里話外,對這血煞老祖頗多欽佩之意。見明一真人這樣,羅衣心里多少對這血煞老祖有些好奇起來,一個連敵人都不得不佩服的人,必定是有其過人之處。
師徒倆就在這樣的閑聊中,回到了明一真人的洞府。
明一真人的洞府就在天衍峰後山的一處花木深處,羅衣初來乍到,一時之間竟被眼前的美景震住了。
只見幾棵高大的桃樹矗立在花木深處的空地上,漫天的桃花正開得如火如荼,如同織錦的雲霞一般燦爛奪目,隨著微風的吹過,不時揚起一陣花瓣雨。
羅衣看到有那麼幾片竟忽忽悠悠地落在明一真人的發梢鬢邊,但他卻渾然不覺,只自顧走著。遍地的落花隨著他的前行,輕輕揚起又落下,只叫羅衣一時之間看呆了去,忍不住伸手接住一片飛舞的花瓣,那花停在她潔白的指間,竟帶起一圈的氤氳之色。
此情此景,就算是羅衣,也不禁有些痴了,腦中仿佛變得空明起來,就連風的輕喃、花的低語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她怔怔地將手中的花瓣放到嘴里,慢慢品嘗起來,不曾想唇齒間竟帶起一絲微微的甜意,這,不是幻境?
她不由得抬頭看去,卻見明一真人正站在那漫天的桃花間,含笑而立。
衣袂翻飛,墨發飛舞,恍惚間竟有些遺世獨立之感。
也不知怎麼的,羅衣忽然就紅了臉,心底的某根弦好像無意識地動了動。
只是,動了動。
「青玄,快出來,我知道你在那里。」明一真人淡笑著掃了羅衣一眼,便望向頭頂某處道。
青玄,這里難道還有另外一個人?莫非是明一真人的另一位弟子?羅衣心里暗道。
還沒等她作出反應,就听耳邊傳來一陣撲稜稜地聲響,一道青影迅疾無匹地自眼前滑過,落于場中,濺起桃花無數。
羅衣定楮一看,卻是只足有一人來高的怪鳥,雞頭、蛇脖、魚尾,青色的羽翼碧如曉天,竟泛起一種蒙蒙的微光,如上好的華貴絲綢一般。
它高高地昂著頭,頗有一些孤高自許之意。
羅衣楞楞地望著它,它也睜大一雙如豆般的眼楮直視著羅衣,而且羅衣甚至能感覺到,這只怪鳥望向自己的眼神,飽含著探究和審視之色。
這只怪鳥打量了羅衣一陣,便一聲不響地跳到附近的一顆桃樹上,閉目養神去了。
羅衣見狀,愕然,第一感覺便是這鳥頗有靈性,第二感覺就是自己被它鄙視了。
當羅衣意識到這些時,心底忽然就涌出一種很怪異的感覺,覺得滲得慌。
明一真人對眼前的這幕已經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見狀朝羅衣招招手道︰「你別理它,這家伙就這樣。」
說完,徑直朝前走去,轉眼間就消失在羅衣面前。
羅衣站在明一真人消失的地方左右看看,卻見這里空空如也,連一絲隱蔽物都沒有,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只得繼續朝前走。
剛走了一步,就見面前的空氣如同水紋一般地蕩漾開來,羅衣感覺自己從一層透明的膠凍狀物質中一穿而過,瞬間就到了另一處。
她剛穿過去,就看到明一真人站在自己斜對面,笑吟吟地等著。而他身後,則是一間巨大的石室,室內亮如白晝,石桌、石椅、石榻一應俱全。
「你剛剛穿過的那層東西叫結界,是用來保護自己洞府,不讓外人發現的,往後你慢慢便會學到。」明一真人見她一臉的疑惑不解,不由得開口道。
羅衣點了點頭。
接著,明一真人又為羅衣介紹了這洞府內的各項設施和它們的用途。
這間洞府很大,又是洞里套洞的格局,各個小石室的用途也各不相同。他們先前進來的那間最大,是做會客用的,左邊那間是明一真人日常打坐清修之所,正對著會客廳的那兩間小石室,位置較深,一間是用來放置各種材料的、一間則是用來煉藥、煉器的。而右邊的那間,本是用來放置雜物的,以後則由羅衣來住。
據明一真人所說,像羅衣這樣的煉氣期弟子本來是不能擁有自己的洞府的,他們大都聚集在一處,5——10人一個院子,只有等到成功築基以後,才能獲得自己的專屬洞府。
而像羅衣這樣的,整個天衍宗絕無僅有,就連段亦宸也未曾受到過這等待遇。
羅衣听了,心里卻有些不以為然,心想你說的倒好听,誰知道你這不是為了就近監視、有所圖謀呢?
從明一真人口中,羅衣也知道了那只大鳥的來歷,它就是鼎鼎大名的青鸞。
明一真人將一切交代完,這才打著哈欠回自己石室去了,羅衣也趁機將自己的那間石室收拾出來。待這一切弄完,剛準備歇息一會兒,就听到一陣「叮嚀叮嚀」的聲音在整個洞府內回蕩。
這個時候,會有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