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衣站在一只舟樣法寶上面,身前身後各站了兩名築基期修士,一名灰袍中年人獨自站在船頭正御使著法寶。這中年人大約有四十來歲的樣子,圓臉微胖,面容平和,他微閉著眼靜靜地站著,仿佛正在冥想,但奇怪的是並沒從他身上感受到任何一絲靈力的波動。
舟樣法寶速度極快地朝山下馳去,不一會兒,就來到山腳。小舟剛一停穩,四名築基期修士便當先一躍而下,那中年人此時也睜開了眼,走至羅衣跟前道聲「得罪。」,便操起她飛身下了小舟。
待到一行人都走了下來,這只小舟才開始急速縮小,眨眼間就變作了拳頭大小,被那中年人隨手收起。
一行五人押著羅衣快速來到山腳某處的石壁前,只見那中年人從懷里掏出一枚青色的四方玉牌,對著山壁一晃。那原先空無一物的山壁陡然便起了變化,只見一陣波紋閃過,那山壁突然就裂開了一道門戶,一道石門赫然現了出來。
羅衣冷眼旁觀,見那石門上面也有一個四方的凹槽,那中年人將那玉牌往凹槽里一放,又對著石門念念有詞了一陣,就听石門里發出一陣 轆 轆的齒輪轉動聲,接著便大門洞開,現出一條漆黑的隧道來。
羅衣只覺得一股冷風撲面而來,陰冷剌骨,身上瞬間便被激出了一層地雞皮疙瘩,這風呼呼地刮個不停,一時半會竟沒有停止之勢。
那中年人站在洞口凝神看了半晌,這才對著身後幾人一招手道︰「走吧。」
說完便當先朝里走去,那四名築基期修士待羅衣也跨了進去,這才緊隨其後也走了進去。
隨著石門的轟然合攏,整個地道里陡然變得漆黑無比。正在這時,只見一抹微弱的白光在前邊閃了兩閃,漸漸明亮起來,羅衣定楮一看,原本是那中年人手上的月光石所發出的亮光。
那四名築基期修士見狀也如法炮制,瞬間便將幾人身前數米遠的地方照得一片透亮。
「大家護著羅師弟,跟緊我別亂走,這里邊機關重重,陷進去可不是鬧著玩的。」只見那中年人回頭朝身後幾人吩咐道。
自打進入這隧道以來,他便一改先前在外面時那種神色淡然的模樣,一反常態地變得凝重起來。羅衣身後那幾名築基期修士似乎對此人十分畏懼的樣子,聞言連忙謙恭地點頭稱是,神色間也陡然變得緊張起來。
幾人靜默無聲地在隧道里走著,這隧道極深,又七拐八彎極不好走,而且越往里走,越是陰冷潮濕,還夾雜著一股令人聞之欲嘔地尸腐味。
這是一條環形隧道,一圈一圈的向下盤旋著,羅衣記得自己剛來這天衍山的時候,發現此山脈四周都被茫茫的江水包圍著,但他們一行人在隧道里少說也走了將近大半個時辰,卻仍舊沒看到盡頭,也不知這隧道究竟通向什麼地方?
倒是越到後面,地面越見滑膩,若不是羅衣本身是習武出身,以她現在靈力被禁的情況下,還真不容易站穩。一路上只有她發出地輕微腳步聲「咯吱,咯吱」,除此之外,就剩下石壁之上不時滴下的水滴聲。
陰風在隧道里來回地打著旋,直刮得人遍體生寒。
羅衣僵著一張臉,一路上連一句話都沒說,她現在的心情郁悶地很,無緣無故幫人家背了黑鍋,擱誰誰都開心不起來。更何況,這刑罰堂本就是由方天奇的爺爺主管,這下更沒自己的好果子吃。
而且,看這地牢建得如此隱蔽,恐怕並不是個什麼好所在。
不過,作為名門大派的天衍宗,為何會花費如此精力建一個規模龐大得地牢呢?這一點,倒令羅衣百思不得其解。
「哎,這趟真tm倒霉,竟讓我攤上了這差事。」只听羅衣身後一人忍不住抱怨道。
「行了吧,老秦,又不只你一個,這不還有我們陪著呢嗎?再說了,卞師叔都還沒說啥,哪輪得到我們在這里喊冤喊累。」另一人和聲相勸道。
這人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听起來讓人覺得分外親切舒服,如果不看他人,只听其聲音還真猜不出這人的實際年齡。
但羅衣清楚地知道,這四人都是一副四五十歲的樣子,而且既然是築基期修士,活上兩三百歲那是平常。只要沒什麼意外,築基期修士的大限一般在四百歲左右,如果曾服過延長壽命的靈藥的話,再活上個百十歲也不意外。
羅衣听這人說完,又朝她身前那名中年男子道︰「卞師叔,晚輩曾听人說那老怪物已兵解了,這事是真的嗎?」。
那卞師叔聞言腳下未停,只冷哼一聲道︰「兵解?想得倒美。凡是進到這‘陷仙落’的,有哪一個是好相與的,你何曾見到有人兵解成功過?縱使他就有通天的本領,若不吐出個子丑寅卯來,那也得叫他生死兩難。」
說完,這卞師叔還有意無意地看了羅衣一眼。
「說到這里,晚輩倒有些納悶了。」只听另一人道。
「這小子好歹也算是那位的弟子吧,論理怎麼著也不至于被送到這里來,還害得卞師叔和我們也跟著受罪,如果真打算弄死他,倒還不如直接滅了更省事。」這人邊說還邊在羅衣腿上惡狠狠地踢上一腳。
羅衣記得此人是一個黑臉的胖子,修為也和她一樣在築基中期。羅衣听此人說話的口鋒,竟有置她于死地之心,心里不禁惱怒不已。
死胖子,你最好祈禱我別出來,否則姑女乃女乃定要你好看!她在心里暗暗發狠道。
「這事我倒听方長老提過一句,說是那死的四人中有一人是魔教潛伏于我宗的余孽,本來上面有意通過此人挖出更多的線索,卻不料被羅師弟一把火燒得線索全斷。」只听那卞師叔淡然道。
「原來如此,這也難怪了,當年那位不也是和魔教妖女牽扯不清麼,要不憑他的修為和心智,怎麼著也輪不到現在這位當掌門。」只听那黑臉胖子恍然大悟道。
羅衣聞言也吃了一驚,心知他們口中的「那位」必定指的是明一真人,她還真沒想到明一真人竟有這樣的一段往事。也不知這些人口中提的那魔教妖女現在在哪里,如果能對他倆之間的事知道得更詳細一些,說不定就可以利用此女牽制明一真人,也未可知。
她正在那胡思亂想之際,就听那老秦接口道︰「如果這樣說的話,倒也有幾分道理,那位當初堅持要收這小子,現在想想,確實讓人覺得有些耐人尋味。
「好了好了,上面的事情不是你們可以隨便置喙的,與其想這些有的沒的,倒還不如把精力多放在修煉上。」那卞師叔突然打斷了幾人的談話,指著前面的一道石門道︰「大家小心了,穿過那道石門就到了,那里面可不比這里。」
羅衣正听得起勁,不料此行的目的地陷仙落竟已到了,這不禁讓她好一陣郁悶,恨不能再重走一遍。
她身後那幾人聞言也再不多話,都忙著調動靈力嚴陣以待。
只見那卞師叔對著石門念出一段枯澀地咒語,配合著咒語,更在石門上奇快無比地打出一連串地手訣,隨著聲落,那緊閉的石門便無聲無息地滑開,現出那陷仙落的真容來。
人還未進去,只站在門口,就感覺到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撲面而來,直壓迫得羅衣胸口一陣陣悶疼。
只見那陷仙落里彌漫著一種類似于水蒸汽一樣的白色霧氣,石室里還不時發出 哩啪啦的響聲,時不時地會有一些細碎的銀光從霧中閃過。
眼見身後幾人都楞著不動,那卞師叔見狀趕忙招呼道︰「大家都別楞著,快跟我來,還有一刻鐘時間下一輪襲擊就要開始了。」
說完,也不理會幾人,只當先朝前疾走。
羅衣身後幾人聞言這才如夢初醒,慌忙押上羅衣急步趕上。
一行人進了門又朝前走了幾米,便停在了其中的一間牢門前,羅衣眯起眼微微打量了一番,發現這通道兩邊各有三道石門,自己一行人正站在左手邊的第二間石門前。
「卞師叔,那第一間不是空著麼,干嗎要舍近求遠?」那名讓羅衣深惡痛絕地黑臉胖子,滿臉疑惑地指著左手邊第一間牢房道。
「沒辦法,那位方少爺特意囑咐過,要好好伺候伺候他,將他安排在老怪物旁邊。」只听那卞師叔聞言淡淡地道。
羅衣覺得這話頗有些蹊蹺,一時還有些不明就里。
但就在這時,只听隔壁牢房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般地大叫。那聲音似哭、似笑、又似嚎,有如魔音穿耳,直震得羅衣氣血翻涌,心髒如被重擊一般。
這下,她有些明白那位方少爺的良苦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