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當初銀舞離開的時候,羅衣確實有想過將它悄悄處理掉,以免泄露自己的秘密。但最終,她卻什麼也沒做。
既然當初沒有,那麼現在她就更沒這個打算,就讓一切隨緣吧,她想。
找了塊干淨的地方將昏迷的段亦宸放下後,羅衣將那蜈蚣的尸骸收了起來,又重新將現場處理了一下。該掩埋的掩埋、該清洗的清洗,這是她多年戰斗生涯養成的不多幾個習慣之一。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這才抱起段亦宸離開了這處廢宅。
找了一家客棧安頓下來之後,羅衣這才有時間查看段亦宸的傷勢,查看的結果卻讓她蹙起了眉頭。因為她發現段亦宸不但有中毒的傾向,而且元神和神識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
羅衣曾見識過那蜈蚣毒液的厲害,此時一見到他那烏紫的嘴唇,便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與之相較起來,那些流失的靈力和外傷倒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她先給段亦宸喂下解毒的丹藥,再吩咐店小二送來足夠多的熱水。
在浴桶里灑下數種藥粉之後,將剝光了的段亦宸往桶里一扔,便自顧自地在一旁打坐起來。待到桶里的水涼了下去,才又施法加熱一下,如此三番直到桶里的水變得又黑又腥。
在接連換了兩次水之後,總算將段亦宸體內的毒拔除干淨,她這才給段亦宸套上衣袍將其抱到床上躺下。
這下也算是將你的人情還了,看了看仍處于昏迷中的段亦宸,羅衣如是想道。
回到隔壁自己屋後,羅衣終于忍不住又將袍袖中的獸蛋取了出來,對著燭火她屏氣凝神看了許久。也只看到明晃晃的一片,仿佛里邊什麼都沒有,又仿佛是一汪白亮亮的水。
而當她想用神念察看的時候,神念又每每被擋回來,而她竟全然不知這是因為那紫色符文的緣故,還是獸蛋本能的反應。
明天再去那處地方踫踫運氣吧。如果能順利拿到那份地圖也算不虛此行了。羅衣在心里嘆口氣道。
「咦,這東西你是從哪得來的?」銀舞恰巧這時醒了過來,看到羅衣手中的獸蛋失聲驚叫道。
「怎麼,這東西你認得?」羅衣聞言扭過頭去。將手中的獸蛋往它跟前湊了湊道。
銀舞捧著那枚獸蛋低頭辨認了好半天,才又重新還給羅衣,帶著一臉的莫測高深道︰「認得是認得。卻不能告訴你。」
看到羅衣臉上露出的不愉之色,它那金色的眼珠狡黠地轉了轉,才又搖頭晃腦地道︰「此乃天機、不可泄露也。所謂龍生九子。各個不同,具體如何便要看各人的緣法了。」
羅衣歷來是看不慣這類故弄玄虛的,不禁嚴重鄙視之。
看到銀舞的傷勢頗重,她想了想終于還是掏出一些療傷的丹藥給其服下,心中這才略略松了口氣。
第二天天一亮羅衣便來到段亦宸房里,進去時卻見他已盤腿坐了起來,除了臉色略顯晦暗些。其他業已照舊。頭發仍用玉冠高高地綰著,衣袍也已整潔如新。
也許是察覺到羅衣的到來。他剛好也睜開眼,兩人便那樣直直地對視著,直到段亦宸別開眼為止。不知怎麼回事,羅衣忽然有種感覺,好像今日段亦宸的臉色比昨日還要青,並且有些微微的扭曲。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覺,總覺得段亦宸看著他的眼神,帶著某種咬牙切齒的味道。
難得自己百年不遇的善心大發了一把,難道救他還救出錯來了?羅衣百思不得其解。
如她之流,自然不會把昨夜給段亦宸寬衣解帶之事放在心上,別說她現在是「男人」。就算不是,那也是江湖救急正常之事。
你有見過哪個醫生對著病人的**羞羞答答、浮想聯翩的嗎?
所以,壓根就沒往某處想的羅衣,很自然地把段亦宸的臉色不好歸為傷勢嚴重的緣故,很自然地走了過去,然後很自然地在床邊坐了下來,又很自然地問道︰「師兄今日感覺如何?可還有其他什麼地方不舒服?」
段亦宸見狀不著痕跡地往旁邊讓了讓,目不斜視地冷冷答道︰「已經好多了,昨日多謝師弟施以援手了。」
「師兄客氣了,你先前也曾救過我,這下就算我們兩清了。」羅衣見他的神色極冷,隨即便也起身淡淡答道。
「既然師兄已無大礙,我心里便放心多了。我還有事需外出一趟,便不打擾你繼續調息了,如果師兄有事可用傳音符直接召我,我一時三刻便回來。」
說罷,她便出門去了,只留下段亦宸兀自怔楞在那里。
羅衣一路急行,很快便來到松城近效的那片松樹林,這里的松樹冠大樹高,遠遠望去黑壓壓的一片。不過行走在其中倒沒覺得什麼,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松針踩上去軟綿綿的,有星星點點的光斑透過枝椏照了下來,竟也別有一番感觸。
羅衣按著那宗老怪傳給自己的信息,按著一定的軌跡踩著倒走七星步,花了很長時間才算找到那根紫金樁。過了紫金樁便到了宗老怪那兩只靈獸的守護範圍之內了,因為老怪曾花費無數心力物力來設下禁制,所以按常理來說只要羅衣人在樁外,那兩只靈獸便傷不到她。
而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前面除了松樹,便什麼也沒有。
但羅衣知道這只是假象而已,真正的危險就潛藏在這看似平靜的外表下。她隨手撿起兩塊石頭,朝著紫金樁那邊扔過去,打算先探探底。
隨著兩聲略顯沉悶的落地聲響起,樁內依舊是一副風平浪靜的樣子。
她又扔了兩塊進去,仍舊是沒反應,羅衣心中暗覺奇怪,但她仗著有空間手鐲在身,便將心一橫咬牙走了進去。
自打她進了那紫金樁內的禁制大陣,便格外小心謹慎,甚至可以用草木皆兵來形容,直到她在一根粗碩無比的樹樁前站定。見此羅衣不再猶豫,她一邊嘴里念念有詞,一邊飛快的圍著那樹樁轉了三圈,站定後對著樹身連劈三掌。
隨著掌落,那樹樁的中部竟然露出了一條僅有人寬的通道出來。
羅衣當即再不遲疑,縱身一躍便進了通道,走了大約有一盞茶功夫,她終于到達一間石廳。
廳里除了最里側放了一張條案之外,並無別物,
條案上橫七豎八地擺著幾個盒子,羅衣走過去將其中一個盒子打開看看,發現里面竟是空空如也。連忙又將其它幾個盒子打開,竟全都是如此。
無論她怎樣找,那張用墨雲紫晶封存的地圖卻始終不見蹤影,非但如此,就連那個墨雲紫晶吊墜也下落不明。
羅衣正值郁悶之際,忽然察覺到一種異樣的感覺自腳底傳來,給人一種踩在棉花上的感覺,松軟而極富彈性的那種。她覺得怪異,又將腳往別處踩了踩,這種感覺卻陡然消失。
羅衣心中好奇便蹲來仔細查看起這處的地面,她發現此處地面確實與別處有些細微差別,不但光澤度要好一些,而且還隱隱透出一種五彩霞暈。
她用手仔細觸模之後,便掏出隨身匕首貼著地面開始使勁刮起來,在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後,竟真給她刮下厚厚的一層五彩軟泥來。在確定地面已經刮干淨後,她將那些片狀的五彩軟泥隨手一團,直接扔進了儲物袋中。
入寶山豈能空手而回?這團爛泥就權當是給自己的一點小小安慰吧。
無所斬獲的羅衣即使再無奈,也只得打道回府了,她可不敢在這林中久呆,萬一那兩只妖獸去而復返,那她可就大難臨頭了。
一從林中出來,心情逐漸平靜下來的羅衣卻越來越意識到不對,她將那兩獸失蹤、地圖丟失以及宗家滅門這幾件事聯系到一起看,恍惚間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不過對不對,還要去宗家遺址處看一看才能下結論。因此,羅衣並沒有回客棧,而是一展身形再次朝著那處廢宅而去。
雖然日久天長,這處廢宅經歷風吹雨打日曬許多已經不復原先的模樣。但羅衣站在高處鳥瞰,縱觀全局還是能根據房屋的倒塌情況,推斷出大火燃燒時的大致情形。
而為了不讓自己的推斷有誤,她又施展三步蹬雲梯功法將整個廢宅大致查看了一番,從房屋倒塌的角度、受損程度以及現場殘留的種種等來推斷當時的某些細節。
等到她趕回客棧時,心里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定論。
羅衣回去的時候,段亦宸依舊在屋里打坐調息,看到羅衣推門進去,也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便再次閉上眼楮。
「段師兄你先停一下,我有些事要和你說說。」羅衣無視段亦宸那拒人于千里的姿態,走到他對面坐下道。
「羅師弟有話請說。」段亦宸聞言睜開眼,靜靜地看著羅衣道。
「我只想問一下,師兄的傷勢大概需要多少時間才能恢復?這樣我也好安排接下來的行程。」羅衣神色平靜甚至可以稱得上冷淡地問道。
「唔……」段亦宸聞言一楞,但旋即便想到了什麼,略一沉吟道︰「如果師弟是想等我傷勢恢復一些再起程離開,我看是趕不及的,依我目前的恢復情況來看,至少也得半年才能重新使用靈力。」
「如果師弟不想誤事,我看還是及早離開為妙。」他道。(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