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五、墓園迷局（一）
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的下午，我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疲憊不堪的精神才得以恢復。洗漱完畢我坐在沙發里面發呆，看著茶幾上擺著的一堆爛紙，心下苦味難擋。
這些證件合同全是陳倫給我的，是他財產的證明。我不知道如何處理這些東西，更沒有將其據為己有的**，我知道這些東西可以輕松地要了我的命！
昨夜尤四喝醉了，吐出許多令我意想不到的內幕消息。第一件便是關于江陽的，江陽在二爺的手下遠沒有我想象那般有地位，雖然他是向陽派出所的所長，也不受二爺的待見。這其中的原因不言自明，陳倫需要的是忠實于他的人，而不是朝三暮四野心勃勃的背叛者！尤四說他也並不是臥佛守衛，前次保護臥佛也只是江陽自告奮勇，得了二爺的應允，臨時派他去幫忙的。
陳倫也沒有想到臥佛的事情會如此敗露。他在臥佛里面埋伏了重兵，卻敗得一塌糊涂，我我問尤四究竟是什麼原因，尤四的答案很肯定︰人心不齊，內亂使然！但也沒有忘記奉承我幾句果斷擅智英勇無敵之類的。
現在想起來，我在探臥佛的時候，陳倫的勢力已經到了土崩瓦解的邊緣，旗下的打手們各懷鬼胎，尤其是他的左膀右臂秋爺，更是腳踏兩只船！從我昨天被索命追殺的一系列事件來看，雖然癟三和尤四都說是江陽所為，但卻都是秋爺的吩咐，此人不可信。
我將茶幾上的證件合同等東西收好，藏在穩妥之處，便收拾利落下樓而去。這些東西雖然是不義之財，我無心佔有，但我知道這是不可多得的保命籌碼！
小街清冷，行人寂寥。從小吃部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黃泉路上靜悄悄的，我裹緊了風衣不緊不慢地向墓園走去。不知道這幾日張園主怎麼樣，自從康樂宮那次別後，我沒有一點他的消息。鎖魂堂的冷無邪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他們是做事果決的人，張園主的出現打破了他們的計劃，報復行動或許已經展開。
是非恩怨此消彼長，張園主的女人雪飛是在龜山附近的清湖中溺死的，這件事估計沒有他說的那樣簡單，只是有些事情被他隱藏了罷了。
我心下感嘆著四處張望了一番，前面便是墓園大門，進里面便產生一種鬼氣森森的感覺。我在門前呆立了半晌，想著如何與張園主溝通的事，抬頭望向張園主的小屋，發現里面漆黑一片。
張園主不再？我心下狐疑地想著，舉步向院子里面走去。山坡上的墓碑一片片的靜立著，不時發出幾聲夜貓子的低鳴，我握緊了手扣，突然感到一種不安在我的心里升騰起來。
到了小屋的後窗下，我探頭向屋里面看了一下，沒有任何聲息。正當我要轉身之際，忽然一道黑影從牆角閃過來，正堵住我的路！我心下一驚，慌忙向後見退了幾步︰「誰？」
「你……來晚了！」沙啞的聲音低沉道。
姜八綹？！我努力平定了一下心神︰「師傅，您怎麼在這里？」
姜八綹轉身沒有搭理我，向著靈堂前面走去，我則跟在他身後。到了小屋門前，姜八綹推開門閃身進去。小屋里面清冷異常，發出一股刺鼻的禪香味道。姜八綹坐在小床上發出深深的嘆息。
「你也是來找張園主的？」我靠在窗台前問道。
「我在等他，兩天了……」
我心下愕然，張園主莫非遇到了難纏的鬼？我不敢確定，但以他的身手，冷無邪是不可能殺得了他的，除非……他中了鎖魂堂的埋伏！
「他干什麼去了？」
姜八綹瞪著眼楮看著我︰「人間蒸發了！」
人間蒸發？我心下緊張起來，康樂宮一別我連續五六天沒出現，莫非是張園主出了什麼閃失……
「師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焦慮地問道。
「上個周末，我按照咱們的計劃開始了行動，回到了清城晚上便去了九蹬禪院，又跑去了康樂宮，折騰了小半夜也沒發現你的蹤跡！」姜八綹落寞地說道。
「我也不知道老鬼會提前三天行動，來不及告訴你了！」我懊惱地解釋道。
「我對那時的形勢沒有任何判斷，便來這里找張老三，正踫上一場惡斗！」姜八綹抬了一下眼皮說道。
「惡斗？」我思忖了一番道︰「難道是有人刺殺張園主？」
「刺殺個屁！是永安寺的和尚被人追殺，跑到墓園來了！」
「您說的是化真和尚？」我驚訝地問道。
周末的時候我在哪？我他媽的在靜修堂的小屋里面睡覺！我忽然想起了這幾天的經歷來，心下卻疑慮重重。我是周末那天晚上去見的化真和尚，而姜八綹應該也是那天晚上到的墓園踫見那場惡斗的，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姜八綹點點頭︰「你怎麼知道是化真大師？」
我苦笑著看了一眼姜八綹︰「師傅，那天晚上我在永安寺和化真和尚談話！」
姜八綹瞪著眼珠子︰「你遇見鬼了！」
我已經笑不出來了，那晚我沒有遇見鬼，卻遇到了被殺死在灌木叢暗道里面的小門子，而且被人追殺了大半夜，整個過程驚險刺激，但現在想來卻感到疑問重重。
「師傅，那場惡斗……你也參與了吧？」我把心中的疑問先放下，我得先弄清楚墓園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姜八綹嘆息一聲︰「我……老了，打斗已不如從前！」
「您知道是誰追殺化真和尚麼？」
「張老三知道，不過其中一個是雷無常！」
雷無常？我心里更是驚訝不已，雷無常刺殺陳倫給蕭四報仇，結果卻事與願違，鎖魂堂的冷無邪誤殺了自己人後，他才知道害死蕭四的真凶，這一切都是我的親歷。雷無常「背叛」了陳倫後便銷聲匿跡了，他為什麼參與到追殺化真和尚的行動中呢？
「張園主和您把那幫人打跑了？」
「對手很強！我和雷無常打斗了好長時間，其他人都打散了！」
「是在墓園里面？」
「嗯！」
「張園主和化真和尚呢？」
姜八綹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手腳道︰「把雷無常打跑後，我便四處找那幾個人，發現都不見了！」
「對方是幾個人？」
「兩個！」
「化真和尚也不見了？」
「嗯！」
這真是一樁奇怪的事情！姜八綹和雷無常打斗之際，兩個殺手和一個賊禿還有張園主竟然全部消失不見了？難道是見鬼了麼？我心下不斷地思忖著，以張園主的身手和心機，一般的人是不可能把他怎麼樣的，但是……我猛然想起一個問題來。
「師傅，您……認識化真和尚？」
「不認識！」
「那你怎麼知道那賊禿的名字？」
「殺手叫囂的！」姜八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說道︰「難道有什麼不對麼？」
我的心慌慌的，一股不祥的預感襲遍了全身，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張園主這次可真是遇到了勁敵，而且是心機深深的宵小之輩！
「張園主認識化真和尚？」我逼問道。
姜八綹面色難看，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麼︰「金雨，難道……這是一個陷阱？」
「師傅，我不確定是不是，但就您方才所說的過程，這里面一定有蹊蹺！張園主絕對認識化真和尚，他金盆洗手就是听了化真和尚的勸誡，但事實是，你們在墓園打斗的時候，我正在永安寺的廂房里面和化真和尚談話！」我低聲說道。
姜八綹瞪著眼楮︰「他媽的，我在這兒等張園主回來，快三天了！」
姜八綹的腦子的確灌了狗屎一樣！我拿出一根香煙點燃猛吸一口，三天的時間，足夠對手消尸滅跡的！從姜八綹的敘述中，我看不出任何線索來，一個自稱為「化真」的假和尚，兩個厲害的狠角色，還有一個……我忽然想起雷無常來！
現在只能通過雷無常才有可能知道對手的信息，清城這地方就這麼大，而且我還有一個比較靠譜的「哥們」——雷鳴！
「師傅，當務之急是找到雷無常，才能知道張園主的下落！」
姜八綹羞愧地點點頭︰「可我把他給打傷了，那小子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思忖了一下，姜八綹在這里已經守了快三天了，估計也是身心俱疲，我心下也是不忍，便訕笑了一下︰「師傅，您說那幫人為什麼不在這里對張園主下手？」
姜八綹思索了一番︰「這個……不太好說！」
「或許他們需要張園主！」我正色地說道。
「所以張老三他沒有太大的危險？」
我點了點頭︰「所以……這樣吧，師傅，明天咱們正常上班，這里的事情先放一放！」
姜八綹看了我一眼，臉色難看地嘆息一聲︰「現在只能穩一穩了，等形勢明了了再做打算！」
我扶著師傅走出小屋，外面的風很涼，吹得姜八綹哆嗦了一下，我的心里面也是一緊︰看來姜八綹真是老了！
拐過房山，我回頭向著東面墓園的碑林掃了一眼，忽然發現那里面正亮著微黃的火光來。我心下一凜，隨即便似有所悟！
張園主被人「算計」消失了三四天，而姜八綹卻對此毫無警覺，若不是我今晚來墓園找張園主，估計他還得等下去。正如菜鳥柳叔所言，姜八綹果真是腦袋一根筋，一條道跑到黑！
在這出所謂的「惡斗」之中，姜八綹只是一個局外人，他與雷無常的較量估計也是節外生枝之舉。如果姜八綹不在這里出現，或許「惡斗」不會發生！這里面的玄機很深，就如那個自稱為「化真和尚」的賊禿，為什麼偏偏跑到墓園來尋求庇護呢？
我和姜八綹在黃泉路分手，他安心回家休息，我則在十字路口徘徊了片刻，便快步向著九蹬禪院方向奔去，我要趕在那堆「鬼火」熄滅之前，趕到那里，看看究竟是誰在給蕭四燒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