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二、執法幽魂
紅門酒館。
姜八綹不喝酒。江陽臉色難看地看了我一眼，尷尬地笑了笑︰「姜叔……您今天這是怎麼了？」
「哥，我師傅有點不舒服！」我訕笑道。我知道姜八綹的倔驢脾氣，他還記著臥佛行動那檔子事，但他不知道我和江陽的行動計劃，幾乎釀成了大錯。
江陽苦笑著看著我︰「這段時間實在是忙不開，姜叔，要不等您身子骨好轉了咱爺們再盡興？」
姜八綹臉色漲紅，吧嗒一口煙︰「江所長，今天有事，金雨也不能多喝！」
我就知道姜八綹是直腸子，還沒等入正題呢他就先把事情說出來了。
江陽疑惑地思忖了片刻低聲問道︰「兄弟，難道你和姜叔今晚有行動？」
我心下緊張，卻兀自點了點頭︰「哥，幾個月來的調查取證，冒了不少險，我和師傅對龜山的案子也有些看法，今天正好得你空閑，咱們應該理清一下！」
江陽正色點了點頭，從懷里拿出一個小日記本來，看了看姜八綹，默默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有些事情咱們還得多溝通。最近我這邊的行動也是不順，取證艱難，而且我發現我的行動總是被破壞，有幾次險些釀成大禍！」
姜八綹提緊了耳朵，狐疑地看著江陽，臉色緩和了一些，喉嚨里面發出「咕咕」的聲音來。
我知道江陽所說的行動就是調查清魂大師的事情，他的行動比我更為隱蔽，也更危險。自從裴媛告訴我他加入了鎖魂堂，我便對江陽的目的有所猜測。我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有些事情還是不得不提防的，尤其是江陽這種人，心機深深，善于隱藏。
陳倫說江陽背叛了他，所以將後事交給了我，而裴東來也認為江陽不可靠，而遲遲沒有實施「鋪路」計劃。但這些對我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江陽的行動是不是針對陰陽道盟，是不是在實打實的清查清魂大師，但眼下我無法證明這一切。
我喝了口酒，理清了一下思緒︰「哥，陰陽道盟早已經分化成兩股勢力，一股是天道殿，另一股是陰陽殿，而且現在整個陰陽道盟已經被陰陽殿的鎖魂堂掌控。」我凝神說道。
「嗯！」江陽在日記本上記著什麼，而姜八綹則一愣，眼珠子來回轉悠了幾下︰「你們……說什麼呢？陰陽道盟是什麼玩意？」
江陽尷尬地看了我一眼︰「姜叔，這事太復雜，我和金魚一直以來調查的對象都放在了陳倫身上，陰陽道的事情只是近兩個月才發現的！」
我點點頭︰「師傅，我跟您提起過十年異案的事情，就是龜山暴死案，幕後的真凶，我和江所長都懷疑是陰陽道的人干的，現在所有的行動也都是圍繞這個進行的！」我低聲說道。
姜八綹臉色緊張地思忖著，忽然站起身來︰「江所長、金雨，這事……你們都是讀書人，分析起來差不了，我就不參與了！」
江陽臉色一紅愣在當下︰「姜叔，您……」
「隔牆有耳！」姜八綹臉色緊張地盯著我和江陽低聲說道，然後便披著衣服，推門出去。
姜八綹是老偵察兵，對保密工作是很敏感的，他這是給我和江陽放哨去了！
江陽看了我一眼，苦笑著搖了搖頭。
「哥，我師傅說的對！」我小心地說道。
「嗯，我知道，我之所以這麼做也是不得已，姜叔對我有成見。」
我點燃一支煙︰「裴伯父的瀾滄計劃顯然沒有預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我也沒有想到。陳倫老鬼已經死了，但龜山的瀾滄別墅仍然在別人的手里。」
江陽長長地嘆了口氣，微眯著眼楮看著我︰「兄弟，這件事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這段時間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就是我師傅為什麼突然失蹤。這是陰陽道的一個陰謀！」
「這個陰謀就是清魂計劃？」我小心地問道。
「這個陰謀現在已經被你揭開了一些，但卻沒有任何罪證握在我們的手里！」
江陽說的對，我明明知道陰陽道的清魂計劃是十年異案的始作俑者，但手里沒有半點罪證。而那些了解天倫計劃罪惡的人不是暴死便是遠遁，所有的事件都成了無頭案。
「哥，昨天我見到了永安寺的住持化真大師，他應該是解開十年異案的關鍵！但他現在被鎖魂堂追殺，我們只談了片刻他便走了。」我低聲說道。
江陽邊認真听著便在日記本上記著什麼，忽而抬起頭︰「永安寺的住持？你怎麼知道？」
「他說的！」
江陽嗤笑一聲︰「兄弟，據我所知永安寺現在沒有住持！」
「那叫做冷無心的……」
「他是靜修堂副堂主，化真的徒弟而已！」
「鎖魂堂一直以來要追殺的便是化真和尚，他原先的確是永安寺住持的！」我不安地說道。
「這個我知道，這也是陰陽道勢力分化的原因，我們就是要利用這種分化來瓦解他們！」
「你說的對，不過……你知道冷無邪和冷無心是什麼關系嗎？」我忽然想起這個問題來。我和冷無邪交手了幾次，昨晚那廝被杜富貴撞到了清湖里面，生死未卜。
江陽臉色凝重地看著我︰「陰陽道盟等級森嚴，而且組織關系很怪異，我現在還只是信眾，對他們之間的關系沒有多少了解，不過我猜想他們應該是兄弟？」
兄弟？我一點也沒有看出來，不過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慧真大師曾經說過，陰陽道盟的盟主叫「崔天倫」，而且百年來的三任盟主的名字都叫崔天倫的！
「哥，我懷疑他們只是執法者的名字，而不是本名！」
江陽一愣︰「你是說他們只是個代號而已？」
我點了點頭，冷無邪、冷無心和崔天倫一樣，只是一成不變的代號，冷無邪即使死了，還會有另外一個人頂替他，名字也叫冷無邪！這就是這麼多年來沒有人能說清楚十年異案到底誰是真凶的原因！
「嗯！陰陽道盟的盟主是崔天倫！」我提醒了一句。
江陽豁然站了起來，在小屋中踱了幾步︰「兄弟，你分析得太對了！」
江陽似乎很興奮，我心下冷笑，讓你興奮的事情還有很多，不過我不能全盤托出，有些人是不得不防的！
「哥，還有一件事情，丁叔是在地下電廠失蹤的，你有什麼看法？」
江陽明顯一滯，凝眉思索著︰「難道跟天倫計劃有關？」
「嗯！我猜想陰陽道的人在爭奪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江陽緊盯著我問道。
「血玉陰陽鏡！」
「血玉陰陽鏡？」江陽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忽而苦澀地笑道︰「兄弟，我知道二爺為什麼把後事托付給你了！」
我臉色一紅，卻不答言。
「你的確很聰明，而且運氣足夠好！」江陽訝然失笑。
許多事情是要靠腦子的，而不僅僅是運氣。之所以我知道這麼多信息，不過是將那些關鍵人物的信息綜合起來所作出的判斷罷了，倘若沒有「假和尚」冷無心、沒有陳倫老鬼、還有慧真和尚所提供的信息，我甚至都不知道有陰陽道這回事。
「哥，以你對陰陽道的了解，鎖魂堂究竟有多大勢力？」這個是我想知道的，因為我要堅壁清野！
江陽的臉色一邊，眼楮陰陰地盯著我低聲說道︰「陰陽道有十八個執法者，不過我只見過鎖魂堂的冷無情！」
冷無情？我心下一震，不知道誰是冷無情。
「按照你說的，靜修堂的副堂主冷無心應該是執法者？」
江陽點點頭︰「沒錯！」
「鎖魂堂有多少像冷無情一樣的執法者？」
江陽低頭思索了一下︰「這個我不清楚，不過我听說執法者有內外之分，清城僅有五位！」
「那其他的呢？」
「不知道！」
「也就是說鎖魂堂、往生堂和靜修堂三個堂口僅僅有五個執法者？」
江陽詭異地看了看我︰「我猜測所謂的內外之分，是對于堂口而言的，鎖魂堂佔據龜山，應該是內，往生堂和靜修堂應該是外堂口，外堂口有五個執法者！」
了然！冷無心是靜修堂的執法者，冷無邪應該是往生堂的執法者，那剩下的三個也應該是這兩個堂口的，但目前我還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也就是說我至少還要躲避那三個執法者！
「哥，冷無情是誰？」
江陽低聲道︰「永安寺的管理者！」
永安寺的管理者！江陽的話已經明白無誤，永安寺現在沒有什麼住持，而是由陰陽道外堂執法者冷無情把持！這也是陳倫老鬼為什麼沒有在永安寺療傷的根本原因，倘若是化真大師在永安寺，陳倫是不會去石人洞跟我交代後事的。
「你見過冷無情？」我忽然問道。
江陽的臉色一紅，低頭想了一會︰「只是听說，沒見過他的真面目。」
我忽然感到自己的處境實在有些詭異。我三次去永安寺，只見到了「假和尚」冷無心和化真大師，三次都沒有踫到冷無情？！這有點不符合常理。
昨晚在觀音殿，化真和尚布下的是「迷幻陣」！他的保鏢所說的「永安禁地」不過是托辭罷了，而那個飛鏢傷我的人始終沒有露面。而且在前殿被我打殘了的那個黑衣人，似乎就是執法者！不過我不確定他就是冷無情。
「金雨，外堂的五個執法者你千萬要小心！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已經開始了進一步的行動，陳倫之死應該就是他們聯手促成的！」江陽幽幽地說道。
我凝重地點點頭，江陽的話是對的。無論是冷無邪還是冷無情，都是躲在暗中的厲鬼，現在又多出了三個這樣的鬼，看來形勢更為不妙了。
江陽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後將小本揣在懷里，低聲說道︰「陰陽道的事情，目前還沒有立案，我手里面幾乎沒有罪證。而我所進行的行動，也只是私人的行為！所以……」
「這個我知道！」我苦笑道。
江陽所說的話我是信的，有些事情是不能拿到台面上的，尤其是現在江陽的身份，他是派出所所長，而現在的身份則是鎖魂堂的信眾！而且……我心下緊張起來，還有一件事情必須得跟他說！
我思索了一下，理清了思路︰「哥，熙媛姐……怎麼也加入了靜修堂？」
江陽臉色立時冷峻下來，點燃一支煙，陷入了沉默之中。裴熙媛和江陽加入陰陽道的事情只有我知道，倘若這事被裴東來發現，將會是災難性的後果！
「兄弟，你是我的兄弟！有些話我不該說，但我必須要讓你知道原因。我在……拯救她！」江陽低下頭陷入煙霧之中。
我的心緊張了一成，拯救裴熙媛？這和我所了解的情況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