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三、廢墟怪蛇（二）
在絕對黑暗的洞穴里面是非常容易失去方向感的，加之一路行來我被摔得七暈八素，自然對整個石室境況全然沒有了準確掌握。盡管方才在最高處的洞口青石台上看了幾次這石室的布局，也只是如盲人模象一般。
我側身看了一眼旁邊被摔死的大蛇，心下緊張到了極點。現在最關鍵的不是探查什麼石室秘密，而是盡快找到姜八綹從這里月兌身！手電的亮度明顯暗了下來，我突然意識到經過一夜的折騰手電似乎快沒電了！
正想著忽然感覺背後似乎正有著什麼東西在盯著我看！我心下機靈一下，來不及回頭探查，腳下向前面一滑，矮子向前面奔去。石壁依然是冰冷異常，空氣中彌漫著腥臭。我的身體盡力靠緊洞壁，防止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
走了十幾步，腳下便踫觸到堅硬的牆壁，我知道已經到了石室對面的牆邊，右手的手扣在洞壁上劃著，以免錯過出口門洞。待拐了個方向，我繼續向前面走，握緊了手電卻不敢輕易再打開。
背後那種被盯緊的感覺不但沒有減輕，反而變得更加清晰了，腥臭之味更濃。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腳下加快，碎步前行。這面洞壁下面基本沒有任何障礙物，廢墟全部集中在對側和中間部位，看來這石室在毀壞之前的布局是以中間和對策的洞壁為重點的。
走了大概十幾米的距離，我忽然停下，前面似乎站了個人！沒有看到人影，只是感覺！我慌忙向後面退了幾步，舉起手電向前面射去，一道黑影瞬息便逃離了手電的範圍，向廢墟里面隱沒不見。媽媽的，那家伙也是蛇？這石室莫非是個蛇窩？
我的嗓子忽然變得干澀起來。蛇是穴居冬眠的動物，現在是十一月中旬，蛇已經開始了冬眠，而這里的蛇卻如此活躍！我狐疑著向廢墟里面看去。一只被燒得面目全非的神龕底座顯露出來，漆黑崩裂的木板上面似乎刻畫著花紋。
整個廢墟看起來奇形怪狀，四根一米多高的方形石柱立在廢墟里面，石柱周圍全是被燒毀的木頭，而對側的石像似乎是被人為破壞的一般，全部倒在地上摔成幾截。方才看見的那條黑影便是從對側的石像廢墟里面鑽出來的，然後跑進了中間的廢墟里。
古怪的廢墟讓我疑惑不已，洞壁上的棧道被完全燒毀，石室中間的廢墟雖然很龐大，但足可看出乃是整體建築的崩塌。毀壞這里的人是不可能將所有毀壞之物弄在一起然後再燒毀的，而一面洞壁的石像則一定是什麼人有意毀壞的！
我向前面走了幾步，用手電向廢墟里面晃動一下，詭異的一幕驚現眼前︰光線掠過的廢墟閃現出好幾只碧綠幽光來！我嚇得雙腿發軟，碧綠幽光便是蛇的眼楮，這廢墟竟然是他媽的蛇窩！
我拔腿想向來時的路跑，沒邁出一步便一下子摔倒在地，腳下不知道絆住了什麼東西。我慌亂地向洞壁側一滾，然後便站了起來，心下狂跳不止。這里的蛇很具有攻擊性，而且對我的行動了如指掌！
冰涼的洞壁青石透出一股寒氣來。我從來沒有在九蹬山上看到過這麼多的蛇，想必這個洞穴石室太適合群蛇冬眠了，多年來便成為這幫畜生的老巢。蛇是一種近乎神的動物，許多人都敬奉「蛇仙」，我卻不信這些東西。
石室的兩個側面已經探查過，根本沒有什麼入口，而對面的神像那側還沒有看，不過我已經失去了信心。這間石室根本就不是什麼地宮或是古墓，就是一個地下的經堂。而從方才的石像雕刻質量來看，這個經堂的級別並不高，神像雕刻得很粗糙。
我平定了一下心神，緊張毫無益處，反而會讓我更容易出錯。從方位上看，來時的棧道深溝應該是在山的北坡，經過一番曲折而行，這石室內的棧道旋梯的方位便應該是北，我對面的亂石像一側便是南。中間廢墟如果是供奉的一尊神像，必是面南北北！
而既然那秘密棧道是逃出生天的密道，定然也是被隱去了痕跡，也應該是在神像的背後才對。所以南側應該有進入石室的入口！想及此，我思忖了一下，在黑暗中收拾利落，便打開手電小心地向前面模去。
亂石一地，斷壁恆生。旁邊廢墟里面還有不知道多少條蛇在等著我，這些依靠熱敏感應追蹤人的家伙的確讓我驚懼不已。腳下的木頭被我踢翻，煙塵四起，一種朽木的味道撲鼻而來。我的行動很遲緩，要看準了才能落步，而且時刻提防著從黑暗中來襲的畜生們。
「假和尚」冷無心說永安寺是建在明朝中後期的，應該指的就是這個「永安古剎」！但張園主明明是說永安寺舊址已經被淹沒在清湖之中了。我不小心便找到了這個所謂的「古剎」，也推翻了他們倆個對永安寺的「權威」說法，年代無從考證，但這永安古寺絕非不是在水里！
我小心地繞過神像亂石，就在對面的洞壁前面是一排四尊神像青石基座，每個基座的後面的石壁上都雕刻著兩米多高的圓拱形蓮花時刻，應該是基座上面的神像後方的襯景，青石基座在昏暗的光暈里面一閃便又淹沒在黑暗中，猶如時光倒流一般，在洞壁投下一抹模糊的暗影。
忽然，旁邊的廢墟里面發出一種「絲絲」的聲音來，一股涼氣伴著濃重的腥味撲鼻而來。我心下大驚，手電慌忙向廢墟里面射去，這下我終于看清了廢墟里面的真容！
不知道有多少條蛇盤繞在一起，形成了一只碩大的「肉團」，黑色的蛇身閃著青光，看不到花紋，在絕對黑暗里面我能借著手電光辨認出是蛇已經是很不錯了。因為那龐大的「肉團」表面瞬息間便閃過十幾道碧綠的幽光，猶如千手千眼觀音的手臂一樣！
靜，滴出了汗水！幽光在靜止，我的手電光卻不停地抖動，是他媽的心在顫動！我想在這「肉團」面前，我是一只站著流動著熱量的物體，我在電視里面看過這畫面。
沒有找到入口，出口懸在十幾米高的洞壁上，我他媽的不是壁虎能逃出生天！我要是壁虎早就成了蛇的美味，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我腳下一滑，慢慢遠離廢墟邊緣，向著一只青石基座靠去。
到了青石基座的前面我身形一閃便跳到了後面，那基座很大，正好能擋住的身體。沒別的辦法，倘若那幫畜生的熱敏能夠穿透石頭的話，我沒話說！汗水滴答滴答流了下來，青石基座後面是一層灰塵，混合著我的汗水在我的臉上幾乎成了泥巴！
而正當我心懷僥幸地蹲在青石後面的時候，忽然感覺背後又有一雙眼楮在盯著我一般，回頭一看，一道影子正居高臨下看著我。我手電的光亮是射向地下的，而那影子卻清晰在我眼中。那畜生是立在旁邊的青石基座上的，猶如一個瘦骨伶仃的幽魂雕像一般！
我全然沒有了反應，絕對的黑暗控制了我的感覺。正在此時，廢墟那邊傳來一陣「絲絲」的聲音，是他媽的「肉團」在催命麼？被一只蛇咬死那是我無能，因為我知道九蹬山上沒有毒蛇，這群蛇也不是毒蛇，否則我早就死翹翹了！
但是一群蛇咬我能把握生吞了，血淋淋的想象將我一棒子打暈頭了，只覺得眼前一晃，那黑影「走下」了「神壇」，瞬息之間便消失在我的眼前！
腥臭味道忽然淡了一些，而且一股力道不小的風從地面上吹過來，我心下大驚︰哪來的風？在這山溝里面，老百姓管蛇叫做「草上飛」，走起路來是帶著風的，難道那一群蛇他媽的一起向我撲來而形成的風？
我矮著身子向風的方向挪動了一下，感覺風似乎大了很多。我心下驚疑不已，這里有出口！我打開手電向前面照了過去，才發現風是從洞壁上吹來的。
我狐疑著看了一眼洞壁，右手不由自主地向上面使勁劃了一下，沒有任何感覺一般！但我的身體卻失去了重心，一下子被「洞壁」吞沒了。
只听到一陣「咚咚」的滾動聲音，十幾秒鐘我才停止了滾動，鼻子一酸，血便流了下來。我躺在冰涼的地面上，方才發生的一幕讓我毫無頭緒，不知道怎麼就被「石壁」給吸了進來。
我喘著粗氣，仰頭閉眼，屏息傾听。我的確是從「石壁」里面滾了出來的，但我的感覺已經麻木，意識也有些模糊。緊張許久的心不知道怎麼安放，只感到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我用手電向方才的洞壁照去，一只兩米多高的圓拱形石門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就是從那門里面滾出來的！
石室里面的洞壁沒有任何痕跡，我更沒有發現什麼圓拱形的門，只有基座後面洞壁上的圓拱形的襯景浮雕！我想我是判斷出現了失誤，絕對的黑暗能讓人喪失空間感，更會讓人產生幻覺。不管怎麼樣，我已經「滾」出了那個石室牢籠，這里就應該是入口，也是我逃出生天的必經之路。
我渾身散架一般，在地上躺了幾分鐘。鼻血止住了，鼻子卻不通氣。手電光再次照射在拱形石門那里，卻發現門楣上刻著幾個朱紅大字︰天道無為！
好個天道無為！冥冥之中我昏然欲睡，永安古剎似乎與陰陽道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我找到了一點證據，不過這證據有點太牽強︰天道不是無所作為，而是有人正逆天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