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箏抱著楚陽澄的手一緊,低聲道︰「陽澄,我真怕你因為這件事,再也不理我。」
楚陽澄微微一怔,在她看來,阿箏一直是一個風姿瀟灑的人,似乎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從未見過他這般小心翼翼的對誰說話。心頭一陣心酸,道︰「叫我淩煙,可好?」
阿箏輕輕撥開楚陽澄面上滑下的發絲,輕聲喚道︰「淩煙,我愛你。」
楚陽澄的眼淚便滑下來了,從她決定做哥哥的時候開始,她再也沒想過有一天,會有人對她說,愛她。
看到楚陽澄流淚,阿箏慌了,連忙問道︰「淩煙,你怎麼了?對不起,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楚陽澄搖搖頭,只繼續流淚,似乎要把這些年受的委屈都發泄出來。阿箏緊緊抱著她,兩人都沒有說話,等楚陽澄哭夠了,阿箏才拿帕子沾濕了,給楚陽澄擦臉。
楚陽澄這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阿箏找來了水,問道︰「你找到出口了?」
阿箏點點頭,笑道︰「你才發現啊!好了,收拾一下,我們這就出去吧!消失了這麼久,姑父想必是擔心死了,還不知道爹爹和錦年怎樣了!」
「王爺和公主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楚陽澄知道阿箏的擔憂,安慰道。
阿箏嘆了口氣道︰「但願吧!」說罷,就抱著楚陽澄往外走。
楚陽澄臉色一紅,道︰「你,你放下我,這個樣子讓人怎麼想!」
「這里除了我們倆,連個鬼都沒有,能有誰怎麼想?乖,出去了我就放開你,我知道,第一次會很疼的。」阿箏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楚陽澄的臉更紅了,卻也沒有再掙扎,雙手環著阿箏的脖子,安心的靠在阿箏懷里。阿箏找到的路是一條年代似乎很久遠的密道,應該是匆忙留下的退路,沒有用磚石砌過,還看得出挖鑿的痕跡。因為年代久遠,上面不時有泥沙掉下來,好在沒有石頭,否則走在這里也是十分危險的。
「你是怎麼發現這里的?」有阿箏抱著,楚陽澄四下打量著這個出口,昨日他們倆幾乎把這個寶庫都翻看一遍了,並沒有發現任何可能的出口。
地道里沒有燈火,阿箏小心地避開壁上突出的石塊,听到楚陽澄問話,便道︰「我醒來的時候,四處找了一下,發現這個方向的霉味比起別處要濃厚一些,想著這邊可能有水,便把牆壁砸開了。本來只是想找到水,免得我們倆渴死,沒想到竟然有這麼一個出口。」
「哦,看樣子,這里應該是修建寶庫的工匠故意留著逃生的,只是簡單的挖出來,這麼多年都沒有塌,也算我們幸運了!」楚陽澄道。「你累了吧!我可以自己走的。」
「沒關系,很快就走通了。這個地道不長,不過我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麼地方。」阿箏輕松地笑道,加快了腳步,他出去過一趟,看樣子應該在京城外,他們還得盡快趕回去才成。
果然,很快就走出了地道,阿箏放下楚陽澄,兩人從長滿野草的洞口鑽出來,往周圍一看,楚陽澄看向阿箏︰「我們在城外?」
阿箏點點頭,道︰「這個地方我沒來過,也不知道我們現在在哪里,更不知道該怎麼走回去!」阿箏也是一臉的無奈。
楚陽澄嘆了口氣道︰「我也沒來過。走吧,我們下去看看,找找又沒有村子什麼的,或許可以問問回京城的路。」
阿箏點頭同意,倆人走下山坡,希望找到人家,也希望能找到一些吃的,他們從昨天傍晚走進火場,現在看上去已經是下午的光景,都沒有吃過什麼東西。
趕著下山,他們也沒有刻意去找,只留意著路邊又沒有什麼野果之類的拿來充饑。只可惜,天不從人願,兩人走到山下硬是沒找到什麼吃食。坐下歇了歇,兩人隨便找了個方向,便接著趕路,此時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往哪邊走,于他們而言並沒有什麼區別。
兩人走了快半個時辰,總算見到前面裊裊的炊煙,兩人松了一口氣,加快腳步往那邊趕去。很快兩人就走到了一個小村子,楚陽澄大大的松了一口氣,要是再走不到,她都懷疑他們會累死餓死。阿箏握了握楚陽澄的手,兩人往最近的一個院子走去。
阿箏上前敲門,很快一名十一二歲的女孩子過來開門了,只是不知為何,女孩子眼楮紅紅似乎哭過的樣子。阿箏和楚陽澄對視一眼,還是開口道︰「小妹妹,我們兄弟兩個迷了路,走到這里來,現在是又累又餓,能不能跟你們買些吃食,讓我們在這里休息一下?」
女孩子愣愣地看著面前兩個漂亮的向仙人一樣的哥哥,半晌沒有答話,直到屋里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小魚,是什麼人來了?」听聲音是個中年男子,聲音里帶了一絲哀傷無奈,阿箏和楚陽澄都皺眉,難道這戶人家發生了什麼事嗎?
叫小魚的女孩子回過神來,向屋里道︰「有兩個哥哥走失了,要跟我們買些吃食,爹爹,可是要讓他們進來?」
里面沉默了片刻,才道︰「讓他們進來吧!你給他們弄些吃的,叫他們吃了快些離開!」
「好!小魚知道了!兩位哥哥,你們跟我進來。」小魚領著阿箏和楚陽澄走進院子。
阿箏打量了一下,這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小院,不大,但收拾得很干淨。只是,到現在為止,他們只見到了眼前這個小女孩,那個父親,僅聞其聲,不見其人,阿箏和楚陽澄本能的覺得這個村子,至少是這個人家有問題,他們進村到現在,沒有見到一個人走在外面。
「兩位哥哥,你們先坐,我給你們準備些吃的。」小魚沒有讓阿箏和楚陽澄進門,拿了凳子讓他們坐在院子里。阿箏和楚陽澄也沒有多問,坐在院子里休息,趕了這麼遠的路,實在是累的很了。
很快,小魚就端了吃食過來,東西不多,有幾個饅頭,兩個小菜,一個湯。阿箏和楚陽澄是餓的很了,只覺得比平常的山珍海味還要香甜。而小魚,就在一邊陪著阿箏和楚陽澄。
阿箏覺得就這樣坐著有些尷尬,便笑著問道︰「你叫小魚是吧?這家里就只有你和你爹爹嗎?」
小魚抬頭看了阿箏一眼,只覺得阿箏長得真漂亮,就是村里最漂亮的春花也趕不上阿箏一半,听到阿箏問話,便道︰「阿娘前些日子不在了,如今小弟也生了病,爹爹在里面照顧弟弟。」小魚說著眼楮便開始發紅。
楚陽澄一听,只覺得這一家人萬分可憐,便道︰「你的小弟生了什麼病?可看了大夫了?」
小魚搖搖頭,道︰「沒有用的,小弟和阿娘是一樣的,村里別家也是這樣,誰都救不了,村長爺爺說,只有有一天村子里的人都死了,這個病才會消失。」
阿箏皺著眉頭,放下碗筷,向小魚道︰「小魚,把手給我。」
小魚不知道阿箏要做什麼,但還是把手遞給了阿箏。阿箏給小魚查看了脈象,眉頭也越皺越緊。楚陽澄不由得緊張,問道︰「怎麼了?很嚴重的病嗎?」
阿箏點點頭,沉默了片刻,才向小魚道︰「小魚,能讓你爹爹出來見見我嗎?」
小魚還沒有答應,便見一名中年男子從屋內走了出來,看向小魚道︰「你進去看著你弟弟。」才轉向阿箏,問道︰「你,知道這種病?」
「見過,或者,應該說不是病,是毒。先生,在下可有說錯?」阿箏平靜的說道。
「你說的不錯,這不是病是毒,是魔鬼種下的劇毒!」那名中年男子在阿箏對面坐下道,雙手緊緊握拳,似乎在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阿箏緊緊盯著男子的眼楮,問道︰「你們,與鬼蜮有什麼關系?」
阿箏和楚陽澄看得男子的身子明顯地一震,不可思議的看向阿箏,「你、你怎麼知道鬼蜮?」
阿箏仍然盯著男子,道︰「我差點死在鬼蜮手中,怎麼會不知道鬼蜮?」
「難怪,難怪毒會突然發作!」男子低垂著頭,低聲嘆道,「你見過這種毒,應該知道這種毒是做什麼用的。」
阿箏點點頭,「這種毒,是鬼蜮用來控制屬下的,能夠隨著血脈傳遞。也就是說,不是你們,而是你們的祖先是鬼蜮的人!」
「你說的不錯,但也不全對。每一個國家都會有自己的底牌,而鬼蜮,是前朝的暗勢力。只不過,鬼蜮比起其他來說,更加極端,他要求每一個屬下包括他們的後代,都全心全意的效忠他們,因此,每一個鬼蜮的人從進入鬼蜮,就會服下毒藥。平時只要不離開一定的範圍,毒藥對身體並沒有太大的傷害,只是,一旦主上需要,所有的門人就必須在最短的時間里聚集到主上身邊,否則,就會毒發而死。」男子解釋道。
「如此說來,你們隱居在這里,一直都相安無事,是因為鬼蜮的主上,沒有需要召集你們?」楚陽澄問道。
男子點點頭,「據村里的老人說,一百年前曾有過一次,不過,時間不長,許多人都挺了過來,否則也就沒有我們了。我們已習慣了這般隱居的生活,不願再為他們賣命,因此,我們寧願毒發而死,。或許,我們撐過去了,仍然可以這樣平靜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