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初戀對于大部分的人來說,都代表著單純美好,可是對于顧漫紫,初戀只意味著背叛和謊言。
大學的時候《初戀這件小事》紅遍了全球,感動了許許多多曾經愛過的或者沒有愛過的人。在學校,當每個女生都瘋狂地愛馬里奧的時候,顧漫紫在背英語單詞。包括《那些年一起追的女孩》,凡事和初戀有關的電影、情節,全部都被她篩選過濾。
初戀,並不都像電影、電視渲染得那麼美好。
也許「在我們每一個人的的內心深處,都藏著一個人,每次想起他的時候,會覺得有一點點心痛,但我們依然願意把他留在心底。就算今天,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在做些什麼,但至少知道,是他讓我了解,什麼是初戀這件小事。」《初戀這件小事的經典台詞》但是,對顧漫紫而言,初戀絕對是一件大事,一件至今想來仍有一種不堪回首的大事。
「不是每個人,都會有那份幸運能夠在最美好的年華都會遇見一個馬里奧,也不是每一個人都像沈佳宜那樣,擁有柯騰那麼純粹的守護。如果可以,我多麼想我的初戀也是一場在海邊的牽手散步,是樹蔭下的偶偶私語,是你借我橡皮,我教你功課的單純和美好。」
說這句話的時候,顧漫紫的眼底仍然忍不住浮現淚意。有一種傷是它已經結痂、月兌落,但稍經踫觸,仍會牽動神經。
顧漫紫的身體有些發顫,尉遲衍緊緊地抱住她,「如果回憶讓人不快樂,就別說了。不要勉強自己。」
「那段時間,真的只能屋漏偏逢連夜雨來形容。先是以前寫給他的那種幼稚的情詩被我媽給發現,再是早戀的事在班級里被公開。那段時間,班主任幾乎天天分別找我和他談話。我都說我和他已經結束了,班主任還是不放心,天天找我訓話。有一天,班主任特別嚴肅地把我給叫到辦公室。我才踏進辦公會,迎面就一個巴掌就甩了過來。」
這段往事顧漫紫鮮少和人提及過,直到現在想來,都還是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手不自覺的撫向臉龐,一只大掌溫暖地覆在了上面,顧漫紫抬頭對尉遲衍笑了笑,後者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你老師打的嗎?」
黑眸凝聚一股風暴,聲音里有風雨欲來的隱忍。
他要讓那個老師永遠都無法再教育界待下去!
「嗯~不是。」
顧漫紫握住尉遲衍的手,在被窩里交握,聲音輕到不能再輕,「是他媽媽。」
尉遲衍的手倏然地握緊,「你老師沒有阻止嗎?」
顧漫紫像是沒有听見,自顧自地說道,「那一巴掌真的把給我打蒙了,雖然我小時候不听話我媽就揍我出去,但是她只會選肉最多的下手。我被打得愣在了原地,完全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老師沒有過來安慰我,只是把他媽媽拉到一旁,謙卑地勸他媽媽不要跟我一般見識。他媽媽很生氣地甩開了老師的手,大步地走向了我,罵我沒家教,小小年紀不懂得學好。說我是拉泥巴扶不上牆,以後肯定沒有出息是啊。說她要是生了這麼個女兒,肯定恨不得把她給活活溺死。
總之是怎麼難听怎麼罵。
不但她指著我的鼻子大罵,警告我以後不準再影響兒子的學習,同時把他身邊,要他當著老師還有校長的面,一五一十地說出我是怎麼主動追求的他,又是怎麼死皮賴臉地纏上他。
我那個時候才注意到,原來他也在辦公室里!
他乖巧地走到校長和老師的面前,按照他媽媽的要求,將我們會在一起的這件事,全部都歸結到我的死纏爛打上。
難過、痛楚、難堪……不,這些形容詞根本就足以形容我當時心情的萬分之一!」
眼淚在眼眶里聚集,顧漫紫掙扎著不讓它們落下,為了那些人掉眼淚,不值得啊,不值得的…。
「噓~別再說了,別再勉強自己回憶了,我會心疼。」
虔誠地吻去顧漫紫眼角的淚珠,尉遲衍將她緊緊地摟在懷里。
沒關系的,從今往後,她的心就交給他來守護,然後再也不讓它受傷。
怎麼還是哭了嗎?
在尉遲衍的親吻里,顧漫紫才知道,原來自己一不小心,還是掉了眼淚。
只是,有些話還是要說的。她要趁著今天有勇氣的時候,將一切都說出來,從此以後,密封,再也不去觸及。
顧漫紫握住尉遲衍的手掌,借由他掌心的溫度,傳達給自己需要的勇氣,繼續道,「他的爸媽只是在我們那個地方做生意,據說老家並不在A市,因此盡管有錢,在A市的影響力卻始終有限。所以她媽媽才在校長的面前要求他演了那麼一出戲。然後重新挽回她兒子的良好形象之後,給校長和老師都送了禮,在他們全面打點後,最終學校以我作風不良為由,開除了面臨中考關鍵期的我。而他,在中考那年的暑假,也在我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淨淨。仿佛我的生命里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那麼一個人。
分手後才听說,他玩過的女生不止個位數那麼簡單,好多還為他墮過胎。我算是幸運的,因為交往的時間不算太長,加上兩個人也沒有怎麼單獨地約過會。
這就是我初戀的全部,充滿了欺騙和難堪。
我曾經不止一次地問過我自己。為什麼,為什麼我的初戀會是那樣的?為什麼我全心全意的付出,換來的是徹頭徹尾的背叛?我也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麼,為什麼象征美好和單純的初戀到了我的身上就充滿了骯髒和心計呢?
那時候,很多女同學都羨慕我找了一個又帥又有錢的男朋友,認為白馬王子就應該是這樣的。可現實呢?嚴格意義上來講,那人或許不見得有多富,可是殷實的家庭背景的確讓他輕易地就獲得了許多女生的青睞。我們那一年都才十六啊,十六歲的男人就懂得如何討女孩子歡心,如何用禮物攻勢來征服女孩。這太可怕了……我知道,我遇見的只是個案,不見得所有有錢人家的孩子都是如此。
可是越長大越發現,當一個男人有錢有才有貌,他的選擇範圍和選擇機會就會比他人要多很多,他的生活是」亂花漸入迷人眼「。在這種情況下,你怎麼能夠要求他」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就連韓子默也……」
就連韓子默也如何,顧漫紫沒有再說下去,尉遲衍卻是懂得的。
蠻婆子和韓子默是在三年前交往,初戀是在十六歲。用了近十年的感情才從初戀的陰影當中走出,當初一定也是幾經掙扎才做了那樣的決定接受韓子默,卻沒想到還是等來了一份背叛。
既然花了十年的時間才接受另一份感情,為什麼……那麼快就接受他了呢?
「為什麼那麼輕易地就相信了我?」
尉遲衍將心中的疑問問出口,等了半天,沒有听見回答。
低頭,睡夢中仍眉心輕蹙的睡顏進入他的視線。
伸手撫平顧漫紫眉心的褶皺,尉遲衍在她的唇瓣印上一吻,眸光堅定地凝視著懷里的睡顏,「我的蠻小豬,此生,我決不負你。」
…。
將埋藏了多年的心事統統都說了個痛快,這一覺,顧漫紫睡得無比得暢快。
醒來,一室的昏暗,小手習慣性地向床邊的位置探去,撲了個空。
因為睡得太久,腦袋有些隱隱發疼,顧漫紫坐起身,揉了揉太陽穴。
心有靈犀。
尉遲衍開門進來,按了下房間門口的開關,坐至床沿,俯身,親了親顧漫紫的臉頰。
「醒了?睡得還習慣嗎?」
「嗯。」
顧漫紫熊抱住尉遲衍,「就是肚子有點餓了。」
睡醒就感覺肚子空空的。
「中午怎麼叫你都不醒。睡了一整天,肚子當然會餓。你這頭蠻小豬。」
尉遲衍寵溺地捏了捏顧漫紫的俏鼻。
都說懷孕後的女人會越來越嗜睡。
以前一有風吹草動就醒的人,現在除非睡到自然醒,不然雷打不動的了。
「去洗個臉,我們出去吃。」
北的家里從來不開伙,那些廚房器具的,還得找人收拾一下才能用,至于食材,就更加沒指望了。
尉遲衍拉顧漫紫站起身,領她到衛生間。
顧漫紫驚奇地看著衛生間里,自己的毛巾、洗面女乃、牙杯、牙刷等已然擺放得井井有條。
她和尉遲流氓一致認為,住酒店不會有住家里舒服,所以才會想要在殷戰北家住幾天,但是……現在這架勢未免也太有點大張旗鼓了吧?
「北回他郊區的房子去住。」
瞧出顧漫紫的驚訝,尉遲衍淡淡的解釋。
他沒有要搬回家住的打算,住在衍家是最理想的。蠻婆子現在懷著孕,住在市區方便她做定期檢查。
「咦?這算不算是鳩佔鵲巢?」
顧漫紫迅速地洗漱完畢,簡單地抹了下潤膚霜,又看了眼被自己的東西擺放得滿滿的流理台,抬頭笑著問道。
沒想到,睡了一覺,就有一個窩了啊……顧漫紫掩嘴竊笑。殷戰北那廝離去時的表情應該相當得哀怨吧。
想起殷戰北被自己趕出門時那一臉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尉遲衍也笑了,「算是吧。」
畢竟,這間公寓,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會住上一段時間。
F市是一座以旅游聞名天下的城市,顧漫紫以前出差,曾在這座城市匆匆地住過一晚,但隔天就搭快運回A城了。
充其量,只能算是和這座城市擦肩而過一回,實在算不上真正地來過。
盡管現在是晚上,其實路邊的街景什麼的全部都看不清,顧漫紫還是看得興致盎然的。
她對F城本來就充滿了好感,如今只要一想到尉遲衍在這座城市出生、成長,她就更加喜歡上這座城市了。
戀上一座城市,有時候僅僅只是因為那座城市有自己最愛的那個人,或者是因為那座城市有曾經彼此相守的記憶。盡管這座城市暫時還沒有他們牽手散步的痕跡,不過相信很快他們在這座城市就會有共同的記憶了吧?
此時的顧漫紫完全沒有想過,日後這座城市,會成為自己定居的地方。那時候,即便是閉著眼,她也不會再在這座城市迷路。
尉遲衍從小就在F城長大,即便年紀很小的時候就出過國,在回來的那幾年由于生意上的需要,也早就把F市大小都走了個便。
如今舊地重游,不能不感慨時間的神奇。
黑色的英菲尼迪在F城的夜幕下行駛,璀璨的車燈如一條金黃色的長龍,蜿蜒地前進。
還是記憶中的這座城池,只是到底隔離三年的光陰,F市談不上是翻天覆地的變化,卻也不全然是記憶中的模樣,尉遲衍有一陣的恍惚。
「怎麼了?今天特別安靜?是不是還想睡?」
回過神,發現原本嘰嘰喳喳的人今天特別的安靜,幾乎都沒有怎麼說話。
「沒有。只是覺得緣分真的很奇妙。兩年前我出差的時候,怎麼也不會想到,兩年後我會與這座城市結緣。我想,兩年前的你應該也不會想到,自己會以已婚的身份回來吧?就好像歌詞里寫的那樣,十年之前,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我們還是一樣,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
如今,曾經陪在陌生人身邊的我們,成了最親密的戀人。
啊,感激那些曾經牽手又放手的人,如果他們不曾松開我們的手,我們又怎麼會有機會相遇進而相戀呢。
看向窗外的顧漫紫收回視線,回頭看著尉遲衍,溫柔地笑道。
兩年以前?如果不是遇見她,只怕他到現在都不會再踏足這座城市吧?
顧漫紫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了,一下子大魚大肉的吃下去會比較難消化,尉遲衍就帶她到F市一家以粥聞名的餐廳用餐。
「歡迎光臨。」
尉遲衍和顧漫紫一走進,就有服務員上前來詢問他們是否是兩個人,尉遲衍掃了眼座無虛席的大堂,「包廂還有位置嗎?」
服務員歉然地道,「抱歉,現在正是用餐的高峰期,餐廳包廂的位置都被客人預定光了,不知道兩位否介意在大堂用餐。」
「沒關系,就在大堂好了。」
如果按照尉遲衍以往的習慣,他是不喜歡在熱鬧的地方用餐的,但考慮到親愛的老婆和兒子,就同意了服務員在大堂用餐的這個建議。
顧漫紫有些訝異男人的回答,稍微一想就知道他這麼做的原因,然後不免一陣感動。
因為在這座陌生城市帶來的不安的感覺又會沖淡了一些。
手輕輕地握住那個無論何時都能夠給自己以安全感的大掌,剛好收到男人溫柔的目光,兩人相視一笑。
「好的,您二位隨我來。」
靠窗的位置剛好有兩位客人買單,服務員微笑地讓尉遲衍和顧漫紫稍等片刻,立即叫來同事進行了一番簡單地收拾。
服務員還沒有來得及招呼尉遲衍和顧漫紫坐下,座位就被一個穿著時尚,妝容精致的女人給霸佔了。
顧漫紫傻眼地看著這個公然搶座位的極品女人。
更加極品的還在後頭。
「親愛的,這里有位置。」
那名女子假裝沒有看見早就等候在一旁的顧漫紫和尉遲衍,理所當然地朝櫃台咨詢位置的男友揮了揮手,那個女人的男友在看見女友的信號之後,立即快步地走了過來。
尉遲衍剛想要說什麼,顧漫紫給他遞了個眼色,意思是,她來就好,不然總不至于讓他一大老爺們兒跟一女的吵呢吧。
「老婆——」
他是想要去找這家餐廳的經理支會一聲,不是要跟人吵架啊。
尉遲衍還沒有開口解釋,顧漫紫便已氣勢洶洶地開口道,「喂,這位小姐,這個座位明明是服務員收拾好了給我們的。你怎麼霸佔我們的位置啊!」
怎麼能有人搶座位搶得如此理直氣壯的啊,顧漫紫是真心的火大了。
她的性格一直是,你敬我一分,我還你一尺。但如果你態度惡劣,那她也絕對不會讓你忍氣吞聲。
「什麼你的,我的?你說這座位是你的,有本事你把這桌子、椅子的都搬回家啊。真幼稚。你是第一次來這里吧?我告訴你,我可是這里的老客戶了,是不是啊,芬妮?」
細致的柳眉一挑,那名女子態度囂張地睨了眼服務員。
「這……」
這位史小姐的確是餐廳的老客戶了沒錯,而且跟經理的私交也不錯。
但是搶座位的行為的確不應該。可她只是個小小的服務,誰都得罪不起的。
芬妮一臉的為難,在心里大呼自己倒霉。
史小姐平時都是在包廂里用餐的呀,今天怎麼會…。.
原來是這家餐廳的老客戶啊,難怪剛才服務員會默許她搶座位的行為,也不出聲制止。
顧漫紫的臉色沉了下來,「就算是老客戶,那又怎麼樣?這家餐廳有規矩說,是老客戶就有優先用餐權嗎?別把自己太當一回事。我告訴你,這個座位我還真就坐定了!」
顧漫紫拉著尉遲衍到對面的位置坐下,大不了一起用餐啊!
看誰惡心得過誰!「你……芬妮,你把她給趕出去!」
史詩詩氣得臉都綠了,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轉頭對服務員芬妮命令道。
「切。你當這餐廳是你家開得啊!」
「你……」
兩邊都是客人,服務員誰也不好得罪。
史小姐是出了名的難纏,要是事情鬧大了可不好收拾,現在就有很多客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了。
服務員只好為難地對顧漫紫說道,「要不我在給您二位找別的位置成嗎?那邊九號桌的客人也快好了,您看……」
顧漫紫也不是真的蠻不講理的人,她主要是咽不下這口氣,但看著服務員左右為難的樣子,顧漫紫心軟了。
算了,都是出來混口飯吃。
「好吧,就九號桌就……」
顧漫紫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听見一個無比騷包的磁性聲音響了起來。
「怎麼了。寶貝?誰惹你生氣了?」
「親愛的,你總算來了。就是這個賤人,這個賤人她侮辱我!」
史詩詩撒嬌地摟住男人的腰身,極不客氣地指著顧漫紫的鼻尖。「你說誰是賤人?」顧漫紫的聲音仿佛冰穿般刺骨。
生平是厭惡的事情之一,就是有人指著她的鼻尖說話。
「向我老婆道歉。」
尉遲衍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手指扣住史詩詩的手腕,俊臉冷然,渾身散發著一種可怕的氣息。
「痛!親愛的……」
史詩詩吃痛,又震懾于尉遲衍懾人的霸氣,不敢罵回去,只敢淚眼汪汪地向身旁的男人求助。
顧漫紫不以為然地她的視線望過去,不期然地對上一個曾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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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兒個相親去了,早上六點起來碼字的。胭脂碼字的速度不快,所以只能求親們見諒了!
稍晚會奉上二更!無論如何,今天的兩個章節總字數會超過一萬的,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