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方芸兒到蕭郎處,婁錦就退了出去。
流螢緊張地立在門外,朝婁錦輕聲問道︰「小姐,我們不進去幫著多說好話嗎?」
婁錦笑了笑,搖頭道︰「這是他們十多年來頭一次獨自相處,我們就不去了。」
她倒是不懷疑蕭郎的能力。
蕭郎本不是木訥之人,只因為娘的一句話而自我約束,並不表示他不知曉女人心事。
流螢點了點頭,耳朵卻還是束地高高的,一雙眼楮哧溜地轉,總怕夫人怒氣沖沖跑了出來,今日所做就功虧一簣了。
不過,她皺了皺眉,看向坐在石椅上的碧青身影。
高高的花棚子搭成的一個小小一角,陽光灑落,風兒一吹,碧綠的葉子跳動,刷刷地發出聲響,顯得尤為清爽。
婁錦的碧青更為這一隅的綠意平添了一抹清意。
「小姐,你當真不恨蕭郎嗎?他當初做了錯事,拋下你不管。你……你在婁府也過得甚是小心,真不恨嗎?」流螢可沒忘了那一次祭拜河神的時候,小姐險些就成了被人劫持之人,差點就埋身于泥石流之中了。
見婁錦的臉色微微一暗,她頓了頓,流螢明了,她是恨的。
是的,婁錦自然恨。恨婁陽把她當做一顆棋子,她的命在她親生爹爹面前賤如螻蟻。
恨的,太多了。
有時候她都有些麻木,甚至更多的是懷疑。
她若是不出生當有多好。
無須親身經歷這麼一場悲痛。就算是在世人面前說出是婁陽的女兒那又如何,她寧願這輩子都不認他。
他人得知了不過就是笑她,笑她命途多舛,笑她自一生下來就被親生父親掛上了野種的頭餃。
甚至,有那麼一刻她想,若她不是娘的頭一胎,或許她早就被一碗紅花湯藥奪了性命,這輩子誰都不會挽留她,而世上也絕無婁錦一人。
曾經,有那麼一瞬,她懷疑她就是可有可無的。
但,悲痛神傷過後,她還是她。娘疼她,外祖父外祖母從來都沒有嫌棄她。舅舅,方瑤也都護著她。
這些人,是她今生的財富。
她笑了笑,看向屋子。驀地朝流螢看去,流螢被她看得一愣,道︰「小姐?」
「今日起,蕭郎便是我爹爹。我也不會再喚他人爹爹了。」
流螢怔了怔,目光一轉,朝拱門處看去。
婁錦正疑惑流螢的反應,見拱門那處,一個身影僵直,那雙熟悉的眼望了過來,眸子里盡是失魂落魄。
「哦,婁大人說要來看望二弟,我就帶他過來了。」方清雅本是讓婁陽來看看方芸兒和蕭郎的進展,讓他趁此死了心。沒想到,一到拱門就听到婁錦這話。
婁陽直直地望著婁錦,見婁錦緩緩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