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傲骨嫡女 八十二章 觸及萬貴人的底線

作者 ︰ 莫芊涵

固倫公主問道︰「那羊馨今兒個安分了不少,也沒再尋死膩活的了。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蕭縣公放下筷子,他伸手扣住方芸兒的手,「且不管她如何,在蕭府對我下藥,以往縱使愧疚,可如何都不敢再與她見一面了。」

方芸兒微微一笑,不覺又想起羊馨的話,羊馨等了蕭郎十幾年,十幾年來,她對蕭郎做了什麼?

她搖了搖頭,讓自己不再去想那羊馨,這才好了些。

過了一會兒,一個丫鬟送了水果盤進來,與那烏嬤嬤說了句什麼,便走了出去。

婁錦稱自己吃飽了,便要出去走走。

烏嬤嬤與她一道,這到了花園,烏嬤嬤才開口說話。

「梁貴人已經給萬貴人送雞湯去了。」

正午的日光透過高高的杉樹徐徐照了下來,婁錦站在那粉色的桃花邊上,一雙杏眼微微一轉,波光流轉之時,臉色也略微沉了下。

「繼續。」

「萬貴人笑著接下了,並命了厲嬤嬤送了個葡萄玉墜給梁貴人。後來梁貴人走後,綠意便去打探,才知道厲嬤嬤把那雞湯給倒了。」

柳眉上挑,花瓣似的粉唇勾起了笑,「果然還是倒了。」

烏嬤嬤不知道婁錦在想什麼,以為是梁貴人的示好,萬貴人不接受罷了。

婁錦搖頭,「關鍵是馬齒莧。」

她太了解梁嬌了,梁嬌做什麼事都不會孤注一擲,定是準備了兩樣東西,她笑道︰「綠意可還傳了什麼消息?」

「說是梁貴人送的那多寶魚萬貴人還吃的。許是萬貴人喜歡吃魚。」

婁錦幾乎可以認定,當年萬貴人定是吃下了馬齒莧。

所以,如今看到馬齒莧,如芒在背。

可如今,她沒有懷孕,按理吃了是沒有問題的,但卻要命厲嬤嬤倒掉,這唯一的原因,便是她對這馬齒莧深惡痛絕。

細想下去,婁錦的眉蹙地越緊了。

她為何要深惡痛絕,如果她的孩子沒事,她對這馬齒莧何來的這種痛恨。

婁錦越想,心就跳得越快,幾乎有那麼一瞬,她那想法就要月兌口而出。

顧義熙一定不是她的孩子!

一定不是!她篤定。

若真是這樣,那顧義熙是誰的孩子?青燈的?還是……

她尋思著,那萬貴人的孩子呢?是死了嗎?

可她沒有任何證據,即便是告訴顧義熙,他會信嗎?婁錦從不做這種蠢事,當初他在蓬萊島的反應足以說明他對這個事情的排斥,甚至不願意深究下去。

可是,若有一日,她要與萬貴人站在對立的一面,這個事實,他必須知道,而且有權利知道。

只是,目前,一切不過是出于婁錦的推測罷了,她沒有十足的證據。

妄論皇嗣血統,當除以極刑。

顧義熙怕是不想讓她卷入這個殺戮之中吧。

婁錦沉默了會兒,緩緩落座在那秋千上,她不能說,只能把這種信息暗暗地透露給三皇子,讓他自己去細查一番。

婁錦並不知道,她還未把這消息透露給三皇子,就發生了一件讓她措手不及的事。

夜里,灰蒙蒙的天下起了蒙蒙細雨,整個大齊被這細雨籠罩著,天地間好似被珠簾串在了一起。

這寂靜的夜突然被一聲拍門聲撞破,只听得一個聲音焦急地喚著,「老爺,快醒醒,外頭來了許多人。」

那人打著燈籠,慘白的燈光打在他削瘦的臉頰上,映出他焦急的眉梢。

他往後看了眼那緊閉的院門,生怕那門突然被踹了開來,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屋內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不一會兒亮了燭光,邱鐵山披了個長袍,走出來問道︰「怎麼回事?」

「老爺,外頭來了許多官爺,來勢洶洶,奴才看著不妙啊。」

邱鐵山愣了下,他眉頭皺了起來,便去了做西廂房外,敲起了門,「雪兒,快醒醒。」

雨水打濕了石板上的青苔,也沾濕了他的鞋。

他警惕地看了眼外頭,听著里頭傳來雪兒的聲音,只催促道︰「雪兒,快換上丫鬟的衣服躲起來。」

邱雪兒本睡的迷迷糊糊,听得這話,心中一陣突突,她緊張地打開了門,看了眼四周,道︰「爹,怎麼了?」

「怕是要出事了。」邱鐵山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可他這段日子混跡官府,學了個小心謹慎,若沒什麼事那當然最好,可要真出事了,他不能讓雪兒跟著受苦。

「雪兒,你听我說,若是爹爹出事了,你就去找婁錦,讓她先收留你,再想辦法救爹爹。」

院子外頭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那聲音繁雜,即便是邱雪兒,也知道來的人不少。

她焦急地看了眼邱鐵山,在邱鐵山急促的催促下,她轉身就去換了衣服。

此時,門砰地一聲被踹了開來,悶悶地撞擊在牆壁上,發出了洪亮的極為刺耳的聲音。

邱鐵山眯起了眼,「你們半夜擅闖民宅,可有何事?」

為首的官員一雙吊梢眉,他嗤笑道︰「下官奉了監察史之令,押你回羈候所,待皇上發落。」

「我犯了什麼罪?」邱鐵山心中打鼓,他忍住不去看那趴在窗口看著的雪兒,這一切難道是無妄之災嗎?

「給我搜!」那人並不回答萬征戰的問題,而是派人搜尋,這動作讓邱雪兒看得心驚膽戰,她忙裝作一個丫鬟躲在了門邊,然而,這些人只是經過她身邊並未入這閨房。

幾個人前往書房,不一會兒就拿出了一個布袋。

幾個衙役把那布袋打開,里頭竟是一堆賬本。

邱鐵山幾乎是怔住了,他目瞪口呆地盯著這從未見過的東西,心卻一寸一寸地往下沉去。

「萬大人貪贓枉法,如今罪證確鑿,給我押走!」

這是誣陷!是誣陷!

邱鐵山咬緊牙關,眼角卻看到雪兒含著淚站在門邊,她捂住嘴,眼睜睜地看著爹爹被人帶走,心如刀絞。

爹爹怎麼會貪贓枉法,那些賬本是怎麼回事?

她三步並作兩步跟了上去,腳下卻是一個踉蹌,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幾個丫鬟婆子都面面相覷,怕是府中出了大事了。

邱雪兒只覺得胸口悶疼難耐,她深吸了一口氣,入口的空氣濕濡濡的,雨水已經把她的全身打濕,她跪在地上,最終卻是哭喊了聲,「爹!」

「雪兒,你听我說,若是爹爹出事了,你就去找婁錦,讓她先收留你,再想辦法救爹爹。」

邱鐵山的話傳入她的耳朵,她才想起,去找婁錦。

這也顧不得夜深,也沒想到拿傘,便冒著雨出了府。

蕭府的大門被敲地咚咚作響,那守夜的老周听得女子的呼救聲,心中便是一凜,再听她喚小姐的名字,便道︰「你是哪家的姑娘?」

邱雪兒哭了起來,「我是萬征戰的女兒萬雪兒,我要見錦兒。」

老周听言,不敢猶豫,立馬開了門。

見萬雪兒發絲已亂,一臉狼狽地盯著老周,焦急道︰「快去通報錦兒,我有急事見她。」

門外的動靜極大,婁錦本睡地淺,听得屋外流螢的說話聲,便問道︰「怎麼了?」

「小姐,萬雪兒姑娘來了,說是有急事找您。」

流螢心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怎麼回事?

她點了燈,回頭之時婁錦已經坐了起來。

披上一件斗篷,把鞋子套上之後,她便道︰「外頭還在下雨呢,快讓她進來。流螢,去準備熱水,叫人把我那做大了的衣服拿出來,快去。」

流螢點了點頭,她剛離去,邱雪兒就走了進來。

一張小臉已經被淚水覆蓋,她見著婁錦,就撲了過來,趴在婁錦的背上狠狠哭了起來。

「錦兒,爹爹被押走了。」

婁錦深吸了一口氣,濃黑的睫毛微微一斂,遮住了她眼底的思緒。她拍了拍邱雪兒的背,輕聲道︰「可知道是什麼緣由?」

「我看那官員到爹爹的書房搜,搜出了不少賬本,說爹爹貪污。」

聞言,她眉頭略微一沉。

邱鐵山上任沒多久,能貪污多少,即便有,哪里來的不少賬本?

這事,有問題。

婁錦沉思了會兒,見流螢進來了,她便道︰「你這一身濕透了,快去好好梳洗一番,你爹爹的事,我去好好問問。」

邱雪兒一路上連腿都軟了,也摔了幾次,著實是不好受。

听婁錦說了要幫忙,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她眼角含淚,突然想起了什麼,「婁錦,府內一定有人栽贓陷害。」

她思來想去,心中出現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可她看了眼婁錦,卻沒敢說出口來。

只想著,明天見了爹爹再問個究竟。

把人送下去之後,所有的睡意幾乎是一剎那都消失無蹤。

杏眼微抬,那一瞬,竟是淋灕盡致的寒光乍現。

流螢剛進來就見著這一幕,心髒也陡然一縮,竟不敢抬頭看小姐的目光。小姐這是怒了啊。

流螢在門口頓了下,還是走了進來。

「小姐?」

見婁錦盯著那跳動的燭火看著,那雙烏黑的眸子里盡是火焰閃爍的模樣,流螢幾乎以為那是小姐的怒火,即將噴薄而出。

「流螢,明日一早我們就帶雪兒入宮。」

「入宮?小姐,我們不是要去查一下是誰誣蔑了邱鐵山,好把邱鐵山救出來嗎?」

靡軟的嗓音帶著幾分冷嗜,「太浪費時間了。」

翌日一早,雨終于停了。

可不遠處那濕漉漉的泥土上留下的或深或淺的腳印,以及那車馬經過卻陷入水坑的情景,都給這個早晨蒙上了陰影。

雪兒與婁錦坐在馬車內,婁錦的神情略有些凝重,最好,最好不是她猜測的那般。

雪兒正抓著手帕,那帕子幾乎要被她撕裂,她焦急地低下頭去,不時又問道︰「還有多久會到?」

一雙細膩的手輕輕地握住她的,那指尖的溫涼透過薄女敕的肌膚穿過她的手,到達她那焦躁不已,雜亂無章跳動的心髒。

她頓了下,轉頭對上那雙若遠山晨霧的眸子,那里幾乎是一座寧靜的山脈,她心中一靜,這才緩緩舒了口氣。

「錦兒,爹爹不會有事吧?」

婁錦眼角的笑有那麼一瞬間的凝固,她那放在腿上的左手微微一顫,察覺到自己的異樣,她笑了笑,拉住雪兒的手,「一定會沒事的。」

天知道,她都無法肯定。

若是邱鐵山因為她而蒙受不白之冤,更要死于牢中,叫她如何安心?

馬車內的氣氛顯得尤為凝重,直到車子到了宮門口,兩人才對視了一眼。

二人直直去了華清宮,然而到了華清宮之時,守門的嬤嬤卻道︰「萬貴人剛陪皇上去御花園了。」

「這麼巧?」雪兒說道,她正要前往御花園。

婁錦拉住了她。

那嬤嬤見婁錦的動作,不悅地皺了下眉頭。

婁錦回過頭來,朝那嬤嬤露出了花般的笑容,「既然如此,那我便去找皇上了。皇上總會回養心殿的,我們就直接去養心殿等吧。」

嬤嬤一听,急道︰「去什麼養心殿,說了人在御花園。」

好一個賊婆子!

婁錦眯起了眼,這會兒是拉著雪兒頭也不回地走了。

雪兒不明就里,問道︰「不是說要見到萬貴人才能救爹爹的嗎?怎麼不去御花園去找找。」

「不用去了。」婁錦喝道。

當真是因為她所以才連累了邱鐵山。

萬貴人發現了,她定是知道了這個萬征戰是假的。

那守門的婆子見兩人走了,忙走進去,她肅穆著一張臉,對著那簾子內的女子道︰「娘娘,人已經走了。」

「下去吧。」

「是。」

簾子內的人站了起來,那雙玉手波動簾子,本是溫柔嫻雅的動作,突然,那雙手抓住一截主子,手骨突出,那用力之下,珠簾盡斷,地上  啪啪地滾動著這華美的珠子,本是美艷至極,然而一雙繡花鞋踩了上去,用力碾壓,美景已成滄桑。

厲嬤嬤站在她身旁,只低著頭,未敢說一句話。

萬貴人一步一步走出來,她手上捧著一截布衣,還有一本本子。

她低頭看著那本子,眼角淚如雨下。

「我竟親手殺了我弟弟,他的腦袋,是我要的。」

「娘娘。」厲嬤嬤不由勸道,娘娘這段日子憂心過多了。

「呵呵,當初他在我面前,我不認他,我竟然認了一個豺狼,害了征戰,害了他啊。」

她拽緊那截布衣,心頭越發苦澀。

「若非婁陽送來這本子,我還被蒙在谷里。」她對不起爹爹,對不起祖宗,萬家無後,教她死後如何下皇權去見他們?

她幾乎恨極了,咬著牙嘶聲尖叫了起來,「婁錦,這賤人,好一個賤人!方芸兒本該一尸兩命,你也應該體會親人離去的痛苦。你命大,可天下沒有誰的命比權利還大。我要邱鐵山的命,那是你婁錦親自送上來給我廝殺的。婁錦,你做的孽!」

她陰狠地眯起了眼,下一個就輪到你的家人。

婁錦,我一步一步到此,那些動過手腳的人,從沒有一個好下場。

你以為,你能例外?

她揚聲大笑,笑得聲嘶力竭,可眼底卻淚花盈盈,手中的布衣被她壓在胸口,那緊扣的手指已經發了紅。

那滔天的恨意,厲嬤嬤也看地一顫。

宮門外,邱雪兒猛地推開婁錦。

「到底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不能去見萬貴人?」

婁錦的手緊緊握成拳,那指甲深深嵌入她的掌心,她猛地抬起眸來,對上邱雪兒的眼,那是一雙焦急的擔憂的眸子,婁錦那下意識就要沖出口的話,生生地被卡在了喉嚨。

「皇上正在氣頭上,想來萬貴人就是找皇上說情的,人多了不好。」

邱雪兒聞言,這才豁然開朗了起來。

她相信,以皇上對萬貴人的寵愛,爹爹一定會沒事的。

她心里放松了下來,便要婁錦一同回府等待消息,婁錦只讓她先回去,便走到了護城河邊,靜靜地看著這河水,好讓這水聲把她的思緒歸位平靜。

「這河水可不淺,別看著看著就投進去了,我可失去了個好妹妹。」這聲音突然出現在婁錦身後,婁錦眼也不抬,只道︰「看來江子文是要重新設置國子監的防御功能了。」

誰都能出國子監,那之前江子文所說的話,看來是沒幾人听了。

蕭匕安一笑,站在了婁錦身側,他張揚的眉眼若晨星放光,「難得看到你這副模樣,怎麼了?找到你親生爹爹了?」

一道凌厲的視線從那若水的杏眼射出,頓時冰寒刺骨。

蕭匕安的神情一頓,卻正式轉入了話題。

「昨兒個夜里皇上震怒,邱鐵山被抓入獄之前,萬貴人就表明了大義滅親,你如今把邱雪兒放在家中,伯伯已然不喜了。」

「所以呢?」

蕭匕安沒有回答,他眉眼微動,只看著婁錦的側臉。

須臾,他道︰「我來安排便是。」

婁錦眼眸一低,看到那一雙大紅的靴子之時,她微微閉上了眼,「謝謝。」

「錦兒妹妹無須多禮,若是以身相許,那自是比過這嘴上的一句謝。」

婁錦眯起了眼,轉身就走。

蕭匕安看著她的背影,眉頭微攏。

醉仙樓里,一抹碧青靠在欄桿上,她微側了下頭,長發隨風而動,與那輕紗一起,對岸的人不知,以為是九天仙女落凡塵,而站在她對面的兩人卻神情嚴肅,因著婁錦,此刻的凌厲與憤怒。

那兩人一人年紀略大,約有五十來歲,她低著頭,眼角的皺紋隨著她一皺眉而加深了幾分。

她已經逃到鄉下了,也不知道這位小姐是什麼人,怎麼說抓人就抓人。

看著不過才十三四歲,真真是好大的膽子。

婁錦見她眼底含有不遜,笑道︰「你就是萬大人府邸管理書房的雪嬤嬤?」

那婦人一愣,警惕地看了婁錦一眼,並不答話。

婁錦一向慈悲慣了,此番是真怒了,不想與她嗦。她給流螢使了個眼色,流螢掰開雪嬤嬤身旁的小丫頭的嘴,給遞上了一顆好東西,這才看了眼驚駭不已的雪嬤嬤。

「是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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